第六百六十六章 重返沙織城

第六百六十六章 重返沙織城

幾人進入沙織城內,一路朝着上次住過的那間客棧而去。

邵曦騎在赤兔的背上,感覺自己的視野都開闊了許多。

這西厥的良馬都是身材高大,體格強壯,尤其是赤兔,騎在它的身上,邵曦很明顯地體會到了居高臨下的感覺。

馬在古代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胯下騎着一匹好馬,就相當於現在開着一輛好車。

所以當邵曦騎着赤兔走在沙織國的大街上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路人的眼中,邵曦無疑是一個開着豪車的高富帥。

赤兔馬高大神駿,着實令人艷羨。

阿甫熱勒依舊是趕着馬車,老吳也依舊是躺在馬車上,只不過這會兒正在揉着自己的老腰,嘴裏面嘟嘟囔囔地發着怨言。

「臭小子下手還是那麼重!你現在可是個十八歲的大小夥子了,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那個小屁孩兒嗎?怎麼還那麼沒輕沒重的?老頭的腰都快被你弄斷了。」

邵曦騎在馬上,垂着眼皮瞥了老吳一眼,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看起來剛剛在城外已經將氣撒得差不多了。

「這你怪誰呀?你個老東西一把年紀了,嘴巴上還沒個把門的,這就是你幸災樂禍的下場。」

老吳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用手指著邵曦也教訓起了起來。

「你這個沒大沒小,沒老沒少的小混蛋,當着自己徒弟的面打自己師父,你這個叫欺師滅祖知道嗎?

「你就是這麼給自己徒弟打樣的?你這是敗壞江湖武林風氣,帶壞年輕後輩知不知道?」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邵曦便立馬反唇相譏道:「你還有臉說我?你自己老沒個老樣,哪有像你這樣嘲笑自己徒弟的?

「再說了,剛剛我也不是以你徒弟的身份教訓你,我是以少爺的身份教訓你這個沒上沒下,不懂尊卑的老傢伙。

「你見過誰家的老僕人如此嘲笑自家少爺不挨揍的?我教訓你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老吳被邵曦這麼給懟回來,明知道這臭小子是在跟自己抬杠,可是又找不到他話中的漏洞。

無奈地撓撓自己的腦袋,又重重地躺回車上,嘴裏小聲地嘟囔著。

「臭小子就會狡辯,怎麼說都是你的道理,懶得再與你爭,老頭我現在腰疼,得好好地養幾天。」

聽着老吳的牢騷,邵曦立馬把眼睛一瞪。

「養你妹呀!事情辦完了我們就得趕緊走,我們偷了人家西厥使團的馬,難道在這裏等樓蘭國的人來抓我們?哪有工夫給你四平八穩地養腰?」

老吳被邵曦氣得直翻白眼,也不再與他搭話,躺在車上揉着自己的腰,不停地哼哼著。

邵曦對眼下的這個結果很滿意,一臉壞笑地看着躺在車上的老吳。

剛剛在城外這老傢伙被他追得四處亂竄,最後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邵曦的毒手。

之前嘴巴有多損,後面挨揍就有多狠。

這一老一少兩個沒正形的,可是讓阿甫熱勒開了眼界,想不到在樓蘭城中說話做事都一本正經的邵曦和老吳竟然還有如此不為所知的一面。

這甚至讓阿甫熱勒懷疑,眼前的兩個人還是不是此前在樓蘭城中殺死黑鷹和布希拉為關玉城報仇,解散黑鷹幫,平定各方勢力的那兩個人。

這反差實在是有點大呀!

幾個人終於住進了客棧,安頓了下來。

飽飽地吃了一頓之後,老吳回房趴着去了,現在誰對他說啥都不管用了,吵著要好好養養自己的腰。

邵曦也懶得再去搭理他,將阿甫熱勒留在客棧中照顧老吳,自己則是帶着烏球兒趁天色尚早,向著沙織城中那個所謂的「王宮」趕去。

這一趟前往樓蘭國算是將此前答應阿齊茲的事都辦妥了,如今回到沙織國必須得跟他見面交代一下,好讓後面的事情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邵曦帶着烏球兒來到了阿齊茲的住處,門前的護衛已經認識邵曦了,見他前來便急忙進去通報。

與阿齊茲見面客氣了幾句后,便將話引入了正題。

「國王陛下,此趟我們前往樓蘭國已將之前我們商量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相信過不了多久樓蘭國便會派使臣前來,安排將那些淘汰戰馬在沙織國放養之事。

「而且在下也為沙織國爭取到了水源和鹽湖的使用權,今後沙織國百姓的日子就不會像過去那般艱難了。

「不過這些水源和鹽湖畢竟還是掌握在樓蘭國的手中,所以今後這開鑿水井和鹽井之事還是要進行下去。

「只有將這些東西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沙織國才能真正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阿齊茲聽到邵曦帶來的這些消息已是大喜過望,想不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之前說過的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都一一兌現。

他不知道邵曦是如何說服樓蘭國王法依則的,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絕不簡單。

今後沙織國負責替樓蘭國放養那些西厥的淘汰戰馬,由此而得到水源和鹽湖的使用權。

將來中原的商隊還將從沙織國的手中來購買那些戰馬,

邵曦的這一項舉措不但解決了沙織國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更是為沙織國帶來了難以計數的財富。

這無疑是給了沙織國偷偷地積蓄實力,暗中發展的機會。

阿齊茲對邵曦十分的感激,他身為沙織國的國王,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富民強國的辦法,卻被這個只是路過的中原人給解決了。

雖然在這件事上大家是各取所需,但是對於整個沙織國來說,無異於是改變國運的一件大事。

「邵大人如此年輕便才智過人,我沙織國願與景元王朝通力合作,所有事情便依照邵大人的安排,我替沙織國所有的百姓向邵大人表達謝意。」

邵曦擺了擺手,笑着說道:「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我們之間的合作準確地說是一場交易,若此事對我們沒有好處,我也不會這麼做。

「同樣的道理,我能夠說服樓蘭國王法依則,也是因為讓他覺得此事對他們樓蘭國大有益處。

「倘若不是他們常年對貴國施以壓迫,貴國與我朝之間也難以形成眼下這種合作的關係。」

邵曦的直言不諱並沒有讓阿齊茲感到尷尬,反而盡顯坦誠。

阿齊茲心裏也很清楚,邵曦說的都是事實,若不是樓蘭國一直以來對周邊小國的壓迫,他們沙織國也許就不會與景元帝國形成今日的合作。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這種合作更像是對沙織國的雪中送炭。

國與國之間本來就是利益的交換,在這場交易中雙方都是在為自己的利益考量,既然是雙方獲益之舉,阿齊茲也自然是樂見其成。

「依邵大人所言,那麼今後我們沙織國是否該放棄放牧和葡萄種植,將所有的綠洲、草場全部都用來放養那些戰馬?」

「不必如此。」

邵曦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不要將所有的綠洲和草場全部都用來放養戰馬,沙織國必須要保留一些原本的牧場和葡萄園,因為這些才是沙織國原有的根本。

「雖然可以在販賣戰馬中獲取大量的利益,但戰馬的來源終究還是掌握在樓蘭國的手裏面。

「若是有一天樓蘭國發覺到情況不對,一旦斷了戰馬的來源,沙織國在短期之內必須要能夠保證自給自足。

「樓蘭國在將放養戰馬的這個負擔甩給沙織國之後,他們自身會擴大牧業與葡萄種植業。

「貴國將來可以用通過販賣戰馬獲取的財富,秘密從樓蘭國大量且低價地購買牛羊以備自身之用。」

阿齊茲明白邵曦的意思,沙織國在替樓蘭國放養那些淘汰戰馬的同時,保留自己原有的產業,避免在非常時期造成食物和物資的短缺而受制於人。

可沙織國畢竟是個小國,在阿齊茲看來,在大量放養戰馬的情況下保留原有產業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國家小,所能有效使用的土地也就很少,這其中的平衡確實很難掌握。

邵曦從阿齊茲的神情中已經看出了他的難處,於是便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我知道陛下在擔心放養戰馬的同時,無法留出足夠的土地來保留原本的牧業和葡萄種植業。

「其實此事並不難解決,因我中原對戰馬的需求十分龐大,所以每次商隊前來會儘可能多地將戰馬買走,使沙織國境內的戰馬保持在一定的數量。

「如此一來,表面上看沙織國遍地都在放養戰馬,但實則卻偷偷保留了足夠的牧場和葡萄種植園。

「這裏最重要的便是要將這表面的功夫做好,不要讓樓蘭國產生任何的懷疑。」

阿齊茲見邵曦已經將事情考慮得面面俱到了,此時也就沒了什麼顧慮,一切都按照邵曦的安排來進行。

此時的阿齊茲甚至已經開始盼望樓蘭國的使臣早日到來,因為原本被視作累贅、負擔的那些淘汰戰馬,如今對於沙織國而言就是一筆巨大的寶藏。

送來的戰馬越多,將來沙織國獲得的利益就越大。

雖然眼下沙織國並不富裕,但是只要挺過最初的那段艱難時期,一旦中原的商隊到來,沙織國便從此鹹魚翻身,做起這無本的買賣。

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邵曦便起身告辭,離開了阿齊茲的住處。

下次再來與阿齊茲聯繫的人就不會再是邵曦了,而是從中原隨商隊前來的某人。

回到客棧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邵曦便跑到老吳和烏球兒的房間,生拉硬拽地將老吳拎了出來。

只因今日他們要隨阿甫熱勒一同前去將關玉城的遺骨取出,這麼重要的事情若是老吳不跟着去的話,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畢竟當初是他親口答應程白秋的,如今若是想以養腰為由偷這個懶,邵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邵曦像拎小雞一樣將老吳從樓上拎下來,直接扔在馬車上,不是說腰不好嗎?躺着也得去!

老吳雖然滿嘴的抱怨和牢騷,可他自己也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是偷不得懶的,所以抱怨了兩句邵曦手太重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了。

關玉城遺骨安葬之地,這世上只有阿甫熱勒一個人知道。

當年他從樓蘭城外將布希拉草草掩埋的關玉城偷挖了出來,一路帶到沙織國,就是不希望關玉城在死後還成為黑鷹和布希拉所利用的工具。

他希望關玉城能夠入土為安,更希望將來有一日中原能夠來人將關玉城帶回中原,也算是魂歸故里。

如今邵曦幾人的到來,終於能夠完成他當年的心愿,這在某種程度上對阿甫熱勒來說也算是一種精神上的解脫。

這些年來,阿甫熱勒一直將自己牢牢地困在這件事中,此事若不能完成,阿甫熱勒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目的地離沙織城並不近,幾人出城後走了足足半日有餘,眼看着前邊出現了一片綠洲。

阿甫熱勒朝那裏指了指,對邵曦說道:「就在前面了,我每年都會前來這裏祭拜掌柜的,想不到今年將成為最後一次了。」

邵曦微笑着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他能理解阿甫熱勒的心情。

當一件事情終於要放下的時候,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人的心中都難免會有些失落。

這就像當初為葉紫鳶報仇,在青山城大開殺戒之後,自己的心中並沒有半分復仇后的暢快之感,反而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

其實有的時候,仇恨才是讓一個人牢牢記住一件事,一個人的根本原因。

當這份仇恨消失的時候,也就代表着這件事或是這個人會在自己的記憶中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模糊。

這不是薄情寡義,也並不是見異思遷,而是在放下那份執念之後,隨着時光的流逝有些東西漸漸被磨平了。

剛剛走進這片綠洲,便聽到遠處傳來了吵鬧和咒罵之聲。

幾人忍不住循聲望去,只見一群人和一群羊站在一起,而那羊群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被一群身材高大、手持彎刀的人推搡著。

看上去似是雙方起了某種衝突。

隨着越走越近,也漸漸聽明白了雙方衝突的起因。

原來這群手持彎刀之人是一群在沙漠上流竄的馬匪,要從那放羊的孩子手中將羊群搶走,而那孩子正在極力地反抗,想要保住自己的羊群。

邵曦定睛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放羊的孩子自己竟然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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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照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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