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膨脹的野心(下)
加繆爾山，自由領，行政主樓。冰@火!中文.
雖然對報仇之事決心已定，但在做好計劃以前，袁倫可不會冒失行動。
沒錯，既然選擇了這塊四戰之地，就要對戰爭做好充足準備。
之前為了節約能源，他讓科塔娜關閉了城堡之中一切不必要的電力消耗。現在看來，齒輪工廠實在是閑置得太久，以至連安全都出了問題。
他緊緊攥起拳頭，唇上佈滿了白色的紋絲。
「立刻，替我啟動超能盔甲製造工作。」
「明白。」
少女兩眼的電子光再度明亮起來。
袁倫想了想，又叫來亞當，讓他把「屍骸先生」身上剝來的盔甲給奧利維拉帶去。
既然敵人已經殺到身邊，他也不能光顧忌著暴露力量的問題了。
扮豬吃虎的前提，是不要被虎吃掉！
……
獵犬城堡，議事廳。
長達十二米的紅龍木桌，就像一條激流不止的大河，將人類隔作兩半，陰鬱之氣縈繞其上，久久未息。
左邊，是里夫斯一系。
右邊，坐着馬丁和諸位長老。
劍拔弩張。
「這麼好的機會，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它流走嗎？愚蠢！」
里夫斯兩手支著桌子，冷聲質問道。
「注意你的言辭，里夫斯爵士！」
瑪利亞針鋒相對。
按理說，這種家族會議，作為眷屬的伯爵夫人並沒有參與資格，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說服諸位長老，帶着兒子馬丁一同出現在了議桌上，於是也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你們難道真的相信那兩個傢伙朝三暮四的鬼話？！」
里夫斯指着地圖內、標有錫罐鎮家紋的紅點說。
馬文鎮一戰，泰勒家族攻取了奇茲鎮以北的全部領地，這樣一來，伯爵領下就足足擁有了四個小鎮，已是高原上當之無愧的王者了。
雖然如此，里夫斯卻泛不起半點欣喜。
根據他的商隊彙報，托馬斯和福特最近正同聯邦不斷眉來眼去，甚至從議會獲得了正式封號——這一點，和當初兩方私自定下的互助契約完全不同。
早在發兵前，里夫斯就對子爵的投誠行為嗤之以鼻。而現在的局勢，更是印證了他心中猜測。
狼崽子長大了，尚且可能反傷飼主，更何況，那兩隻堪比頭狼般狡詐的存在。
為了家族長遠大計，他必須將一切扼殺在萌芽之中。
足足兩個月時間，里夫斯費盡心力，才讓自己擺脫了族中起伏不定的攻訐聲音。隨即，他又召集眾人，以放棄自己的執政權為代價，換取到重新開啟家族會議的條件。
可惜，他的計劃卻遭到了家族當頭一棒。
特別是，那個低賤的野種。
里夫斯的目光掃向了長桌尾端，某個無能之輩正和侍女眉來眼去的身影——
馬丁暗暗地在侍女大腿上摸了一把，轉過頭來，露出一絲淺淺的嫉恨笑容。
「他們說的是不是鬼話——我不清楚。但是，可憐的失敗者，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
馬丁陰陽怪氣地諷刺道。
「你這是要毀了家族嗎？蠢貨！」
里夫斯的話音泛著怒意。
「哎喲，里夫斯爵士，我們可都是一心為了家族好，才在這兒陪你談些毫無意義的話題的。」
馬丁頓了頓，又朝桌邊的幾位長老說：「不是嗎？各位敬愛的叔叔伯父？」
長老們或點頭，或撫須，「語重心長」地「教育」道：「里夫斯，你的方案確實太過激進了，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有傷家族高貴的名望么？我們看，事情還是緩緩再說吧！」
就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基調被定了下來，望着里夫斯陰沉如水的臉色，馬丁不禁得意地微笑起來。
說實話，對於托馬斯和福特先生的承諾，他心裏同樣沒底。
然而，他們可是擁有戰爭城堡的家族，那兩名低等貴族難道還膽敢反抗么？
那可是戰爭城堡！
改變戰場走向的強力兵器！
如此想來，馬丁頓時又安心了。
想要趁機奪權？死了這條心吧！
只要長老們站在他這邊，里夫斯那傢伙——什麼事都幹不了。
……
西望三千里，王都，撒馬爾罕。
那是一座屹立於山巒之間的大型城市，數十米高的巨石護牆將主城層層裹起，就似蔽日烏雲，惟露出其中林立的高樓宏宇，巍峨魁岸，叫人不敢直視。
護牆外圍，帝國最強大的戰爭機器——四座王庭金字塔如同衛星般環抱於四角，各自鎮守一方。
它們角錐形的鋼鐵外殼染上了墨色，每一層，都刻印着刀鋒與骷髏印記，猶如戰士的墓葬場，肅殺森嚴。
在它們守護之下，哪怕是最強大的污染獸都不敢踏入這片土地，只能遠遠避開，唯恐丟了性命。
如果把獸人帝國比作一隻捶胸怒吼的熊羆，那麼此地則是巨熊的心臟所在。
據說，建立這個國家的第一代獸人帝王穆卡拉姆·金帳·巴耶利正是看中了撒馬爾罕優渥的土地以及附近的處處天險，才帶領獸人先祖們紮根於此，並且世世輩輩傳遞下去，至今，已有二百一十九代。
與尋常獸人採取部落名號作為姓氏的偷懶做法不同，巴耶利家族的姓名就要正式得多。
他們把傳統的部落名「金帳」置於其中，而巴耶利——這一源自獸人皇族真正傳承的姓氏，則被完整地保留下來。據說，這個詞語取自古代傳說《所羅門的小鑰匙》中七十二魔神之首、腓尼基神袛巴耳的通用語譯音，乃是穆卡拉姆皇帝跨越雪山後，望着茫茫荒原立下的重誓。
把自己比作惡魔，其心意不問可知。
那是穆卡拉姆皇帝割捨一切、拋棄一切的決然。
不僅僅包括了財富與權力，文化，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科技體系，亦被徹底放棄……
這本是自尋死路的嘗試，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穆卡拉姆竟有如神助般活了下來，而且還藉由某件傳奇寶物，帶領子民們建立了一套嶄新的系統，孑然**於人類的認知範圍以外。
同樣是戰爭兵器，卻有着全然迥異的構造。
這便是王庭金字塔的由來。
同時，隔離的地域也給這簇文明帶來了更多變化。
扛舉著動力大鎚的粉碎者、騎乘機械狼獸，背插合金大刀的鋼鐵狼騎兵，以及注入了烈馬基因、作為生化改造人存在的獸形戰士半人馬掠奪者，彷彿環繞行星的自然天體，不住地游曳於廢土的蒼涼和繁華之間。
獸人平民的居所，是造型獨特角樓和帆布營帳。在那裏，家家戶戶都蓄養著生命力極強的、名為
「奎克牛」的肉用動物，以滿足他們龐大的食物需要。
遙想當年，穆卡拉姆皇帝空手來到此地，悲涼落寞，苦悶難以自抑。他眺目山崗，第一眼望見的，便是它肥胖臃腫，啃食著青草的身影。
如同命運註定般，飢腸轆轆的穆卡拉姆捉住了奎克牛，燉成肉湯果腹。
隨即，就如那句歌謠所唱：「一切生命都有了滋養，一切牙齒都有了食品，一切肚子都很高興。」
自此，奎克牛就成了獸人的供奉對象，每到祭祀時節，家家戶戶都會屠牛割肉，紀念它們先祖作出的偉大貢獻。
奇怪的是，似乎由於獸人與人類的消化系統有所差異，人類竟然完全無法消化奎克牛的肉質，無外乎它被獸人稱為本族獨屬的「天賜之寶」了。
天色向晚，就在奔跑的牧民和牛群間，一支罩着華蓋，由三隊狼騎兵共同開路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王都中央駛去。
牧民驚叫着驅趕奎克牛，為隊伍騰空了道路。
從他們敬畏的眼神猜測，這裏面一定坐着位超乎想像的大人物。
當餘暉落盡，晚霞為石板路覆上曦光的時候，坐落在撒馬爾罕深腹、高達近百米的通天塔頂，迎來了一位老熟人。
本朝執宰——蘇里曼·銀帳·哈德洛克閣下。
然而，蘇里曼此刻卻沒有一丁點兒、如同朝堂上那般叱吒風雲的氣度。
他把手放到珠簾旁的鑽石水盆中，小心翼翼地搓洗數遍，方才一扯袖袍，彷彿禱告似的跪伏在地。
「王中之王，我的至高主人，大帝國之子，您最親愛的僕從已經遵旨到來，於此靜候您的吩咐。」
蘇里曼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顫顫說道。
他很清楚，這是一間陳列室，但也不僅僅是間陳列室。
只因為，整塊西大陸的掌控者、帝國的靈魂、兩千萬獸人的驕傲——皇帝陛下就在其中。
待了足有一刻鐘，當蘇里曼雙腿都跪得酸軟的時候，終於等來了那個威嚴的聲音。
「進來吧。」
那個聲音說道，深沉而優雅，冷如刀鋒。
蘇里曼如蒙大赦，站起來，緩緩撥開珠簾。
美——眩人眼目的美。
儘管並非第一次跨入門房，這種感覺卻似潮水般反覆衝擊著蘇里曼的心魄，久久不息。
水晶地板，瑪瑙立柱，掛着金箔的卷席……
閱之不盡的雕像、油畫、光影圖案，嘆之不完的精美浮刻、織物和漆藝，青玉草囊產生的奇香異味叫人迷醉，如嗅芬芳，無法計數的音樂之源裊裊飄散，悄然間縈繞耳際……
彷彿，整個世界的珍寶都被收藏在了這間小小的宮殿裏。
如果幻想能有典範的話，這便是幻想中的仙境罷……
蘇里曼走過透明的大櫥窗，不由暗暗為它們所蘊藏遙遠歲月中的無盡奧秘而拜服。
陳列櫥內的琺琅彩飾朱鷺瓷盤上，映出了那道英偉的王者瑰影，他正在——欣賞夕陽。
蘇里曼低頭執禮，小聲開口。
「吾王萬安，您吩咐的調查，蘇里曼已經全部完成。高原的異動正在蔓延，萬事都已就緒，謹待王命。」
瑰影探出手掌，拾起一枚繪著寶石的玻璃球，握在掌心，悠悠玩賞。
與之相對的，在朝廷呼風喚雨的宰相大人，此刻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絲，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知道了，去吧。」
瑰影輕啟唇瓣，吐出了幾個音節。
聽罷，蘇里曼連忙感激地默念起禱經來。
有這些，便足夠了。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親吻黑影的腳尖。
就像，一隻渴望主人撫摸、安靜舔舐着地毯的小貓咪。
「您來到這片大地，平安地到來，給帝國以生命。
您將黑夜引導到白晝，我們慶祝您，給我們指引。
帝國必將在您的帶領下，走向黎明……」
蘇里曼低聲念禱。
……
蘇里曼離開后，瑰影又在窗前佇立了好一會兒，待到天色盡墨，才靜靜地步入內宮。
他，就是帝國的王。
他的話語，便如同律法般出口爍金。
沒有人膽敢妄加揣測。
他想起了父親說過的話。
假若以戰爭城堡代表「守護」，那麼王庭金字塔則寓意著「埋葬」。
埋葬他的過去，埋葬他的恥辱——直到有一天，由族人親自掘開，將其徹底洗刷。
這一天，還有多久？
他又想到了那個流傳甚廣的民謠。
其實，先皇穆卡拉姆，並不是位思慮周詳的智者。
當初他選擇撒馬爾罕，僅僅因為一點——
從這裏，能夠遙望他的故鄉……
山那邊，才是真正的故鄉……
瑰影漸漸消失於黑暗之中，宮殿變得比以往更加死寂。
直到——
玻璃球滾落在地上。
篤、篤、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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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寫完，第一卷就結束啦，這個世界已經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能看到這裏，說明各位還是接受得了先索青澀、稚嫩的文筆和劇情掌控，先索想向你們說一聲感謝。至於下一卷，則是本書正式進入主題的開端，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容我為你們慢慢揭曉哦~
另外，新年將近，先索在這裏提前祝各位馬上有錢，馬上有對象，幸運和平安像春風一樣緊緊跟隨，快樂與夢想似缺角的月亮終究得圓，健健康康，輕輕鬆鬆；團團圓圓，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紅紅火火——各位，新年快樂！
先索拜上
ps：本章部分內容引用自《埃及亡靈書》，特此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