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林徐輝。」林學輝循聲看去,一位身穿黑色羽絨、梳着短劉海的男人向他打招呼。「張碧,好久不見了呀,你似乎過得好了不少。」張碧看向天空,笑道:「確實好起來了呀啊!」

林徐輝看下周圍,高中同學聚會比他想像中要熱鬧不少,這當然少不了聚會的發起者與組織者高蕪追的功勞,作為企業家高志表的兒子,大家自然給他面子。儘管地區是在郊區,但大型燒烤架以及一箱箱高級飲品都體現出主辦方的財力。一個個熟悉但又彷彿很陌生的面孔向林徐輝打着招呼,林徐輝也只能笑着一一答應。

「林徐輝,來坐。」林徐輝看去,他認得那個人,是他高中的玩伴—古月金。他雖然比林徐輝矮了一個頭,但精緻的五官還是讓林徐輝感到羨慕,而且身上那件黃色夾克似乎不太便宜。古月金左手邊坐着一名女生,是她的妹妹古月瑩,還是一頭短髮,擁有與哥哥媲美的面容,也穿着一件夾克,不過是藍色的。打過招呼后,林徐輝坐在古月金右手邊,張碧也在他右邊坐下,幾人一起閑談著。

「嗷嗷,我來了哦。」一個人向他們幾個打招呼。一聽到這種口吻,林石輝馬上就知道,來者一定是黃至清了,不過大家還是更愛叫他小黃。不過眼前的這人似乎與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印象里的黑髮染成了藍發,還穿着花邊領襯衫,不過還是那張帶着純真的臉。「小黃,這頭藍發,你圓夢了呀,要拿一杯嗎?」古月金一邊說,一邊向他伸去一瓶飲料。「哼哼,這麼不帶勁的飲料誰需要啊!我要喝啤酒哦!」小黃舉了舉手中的一瓶啤酒。

「喲,看來大家都來了呀,今晚好不容易聚一次,大家放開玩。」大聲喊出這句話的人,正是本次聚會的主角—高蕪追。一頭燙髮以及一身西裝,加上手中腕錶,讓人不禁感嘆,有錢就是不一樣。

歡聲笑語中,太陽悄然落去,取之而代的是一縷縷升起的青煙。大地逐漸被黑暗侵襲,這場夜雨狂歡,開始了。

間和謝烽楊風塵僕僕的進入一家飯店,兩人打算就近吃一頓。「這次你自己應該能行的吧?我明天可不來了呀。」間冷酷的宣言讓謝烽楊慌了,他一直都懶得去收集人物的各種資料,正相反間在這一方面很是能幹。「這頓我請明天幫我查一查朱蕾更深一點的背景,之前的不足以應付這件事了。」

「老闆,來一份這個最貴的牛雜鍋,謝謝了。」間拿着菜單,用手指指著那份貴的難以置信的菜品給老闆看,並無視了謝烽楊那快驚掉的下巴。

「屍體身上的那個錄音器。好像是英國進口貨,這個我可以先告訴你。」間見店內沒什麼人,低聲的向謝烽楊說起。提起這個,謝烽楊又想起那恐怖的一幕。朱蕾屍體的喉嚨上鑲進了一塊錄音器,在確認不會破壞現場后,他帶上一直放在衣服口袋裏備用的手套,小心翼翼的點下裸露在外的開關。從裏面傳出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只要—把這些雜蟲碾死,不就沒—什—么—問—題了嗎?」伴隨着機械的聲音,這句沙啞又低沉的話非常引人不適,尤其是最後的幾個字,說話者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讓人能感到那噴薄的怒火。

「讓我把飯吃了再談這個嗎?」間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享用起晚飯。謝烽楊無語了,只好再沉浸入案件中,致命傷應該是胸口那個深溝,但兇器的形狀很是奇怪。死者的瞳孔極度張大,這是感受到了極大的恐懼的表現,

但走個夜路應該不至於這麼害怕,那麼會是什麼呢?得讓間查查朱蕾有什麼特別害怕的東西。還有那個類似跪拜的姿勢也很讓人在意,從地上的血跡來看,應該是死後再被擺成這個姿勢的,兇手是什麼異教徒嗎?還是有什麼目的?以及那個錄音器聲音是加工過無疑了,但目的是為了挑釁,還是?

「外國進口貨?那那個錄音器價格應該不低,兇手還挺有錢啊。」間沒去搭話,而是說了一句。「我吃好了。」然後拿起一張紙巾擦擦嘴。「好傢夥,我還沒吃上一口,你一個人就吃完了!」謝烽楊一想到這頓飯的價錢,心都碎了,一想到林徐輝今晚還有大餐吃,只有自己還餓著肚子,就更心碎了。「等等。林徐輝是不是說過,聚會是那個高志表的兒子高蕪追辦的?資料里不是提到過高蕪追與朱蕾在爭奪公司嗎?那小子看着就很有錢啊!」

「你想說的是高蕪追與朱蕾的死有關?」間一邊回答,一邊順手倒下一杯茶,一飲而盡。「要不我們也去聚會,試探一下那小子?」間打斷他的話,說:「你只是想要騙吃騙喝罷了。」

「我不管,車鑰匙在我這,我說去哪就去哪。」謝烽楊直接明牌,間無奈地嘆了口氣。「那麼熱鬧又有活力的大學生聚會,真不適合我呀!」但事實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車在他那兒,只能跟着他走了。

「乾杯!」林徐輝六人一起舉杯,一群同學一共分成了三組,每組都有一個燒烤架,飲料和配料都打開放在了一旁。林徐輝還是第一次吃上這麼好的晚餐。「月金,你們兄妹倆現在怎麼過啊?」林徐輝挑起話題。「也沒什麼,就上學,上完學打打工。」月金還是那麼客氣,他的妹妹在一旁卻顯得有點緊張。「大概是太久不見了吧。」林徐輝心裏這麼想着。「徐輝,你現在又在做些什麼?」古月金反問道。「哦,我在給謝偵探當助手,謝偵探可厲害了。」林徐輝自豪的說着,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見謝偵探的場景。那天他好不容易去一次射擊俱樂部,結果樓上出了什麼事。好像是有人打傷了人,但人多眼雜,誰也不知道是誰打的。這時,謝烽楊從人群中走出,並輕鬆地指出問題所在,抓住了兇手。那帥氣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就是被兇手一拳打倒在地的謝烽楊,樣子有些狼狽。

「哦,是偵探啊,好像很厲害,這不叫來給大夥開開眼界。」小黃一手舉著啤酒,一手在空中飛舞,看來確實是喝多了。「下次再說吧。對了,張碧,你在高二的時候突然退學了,是怎麼回事?」「家裏出了點事,不過還好現在有蕪追哥帶我混口飯吃啊!」聽到這句話的高蕪追大笑起來。「那叫什麼事,等我把那女人搞下台,公司必有你一個位置,哈哈哈。」高蕪追也滿臉通紅,看來也喝多了。

「我去拿飲料,有誰要嗎?」月瑩站起身,環視眾人。高蕪追一聽,放下手中那瓶啤酒,招手道:「給我來一瓶。」「我也來一瓶,謝謝。」張碧也舉了舉手,月銀點點頭,走去放飲料的桌子。

一陣摩托車的鳴笛聲傳來,眾人望去,是一輛黑色摩托車,上面坐着兩位風衣飄飄的男人。林徐輝認出那是謝烽楊,招手大喊道:「師傅,間前輩!」一旁的人都驚了,哪有說來就真來的,月瑩拿着飲料站着,呆住了。小黃則興奮地大呼小叫「是真的偵探啊,好帥的摩托車!」「那是當然。」謝烽楊停下車,聽到有人在稱讚他的摩托,神氣的鼻子都要翹上天。「切—神氣什麼呀?」小黃回頭吐槽了一句。「真有活力啊,大學生。」間拍拍謝烽楊的肩膀,向他說完後向高蕪追走去。謝烽楊雖然生氣,但也不想和學生爭吵,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幼稚,而且間看到向高蕪追走去,他知道這小子要說些喪事。

「別破壞這麼好的氛圍,至少讓我先吃飽。」謝烽楊拉住間,並在他耳旁悄聲道。間面無表情的掃過場上每個人的臉,向他低語道:「也許氣氛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算了,隨你便。」說完,自個兒向飲料桌走去,路過月金時,瞥了他一眼,而月金則回之一個微笑。

「呀,蕪追小哥,我家的徐輝沒給你添亂吧?」謝烽楊坐在高蕪追身旁,並隨手抓起一塊肉往嘴送。「怎麼會呢?林徐輝可是我哥們兒。不過他提起過你,好像還挺厲害的。」「那就好啊!」謝烽楊不願再多說什麼,套近乎已經成功了,接下來是用餐時間。

隨後,林徐輝向謝烽楊一一介紹了坐在這的人。謝烽楊察覺到月瑩的表情不太自然,正想解釋自己不是什麼壞人,又發現高蕪追的表情有點痛苦。這時,張碧站了起來,對大家說:「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聊。」高蕪追聽到后瞬間站起。說:「我陪你去。」隨後他跟上張碧,生怕被落下。

「那傢伙還是那麼怕黑,剛才肯定一直忍着等人提議上廁所呢。」小紅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怕黑嗎,那殺害朱蕾的至少不是他本人了。」謝烽楊小聲的嘀咕著,隨後再次享用起大餐。

在大家閑聊的時候,古月瑩伸手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另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一邊喝着飲料,一邊駐足望着這邊的間。「徐輝,那邊的那位大哥是誰呀?不來坐坐嗎?」古月今向林徐輝問道。「那個呀,是間前輩,其實我和他也不太熟,不過他不太愛熱鬧,這我還是知道的。」古月金聽完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有了謝烽楊的加入,聚會更熱鬧起來了,大家看着他與小黃的鬥嘴,笑得不亦樂乎。歡聲笑語地過了一段時間后,在謝烽楊給大家講著以前的一個案子的時候,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旁,甩給他一隻手電筒。「那兩人去太久了,不對勁。」說完間打開自己手中的手電筒,向兩人離去的方向快步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眾人。「跟上吧。」謝烽楊抓起最後一塊肉塞進嘴后,站起身向間的身影走去。-其他人想了想,決定也跟上去。

所有人身處在這奪人雙目的夜,僅僅只是一個手電筒電筒讓謝烽楊他們在雜草叢生的樹林寸步難行,間一個人卻走的飛快,甩開了他們一大段距離。一群群烏鴉棲身於這令人沉醉的夜,在眾人耳旁響起了陣陣鴉鳴。月瑩緊緊抓着哥哥的衣角,小黃則走在最後,面對前面的人大呼小叫到:「那兩人能有什麼事?不會便秘了吧?」

又是一段漆黑的路,間的身影卻突然停了下來。「怎麼了?」謝烽楊一邊靠近他一邊問道。「其他人別過來,把眼睛閉上。」間冷酷的話語傳向後方眾人。「出了什麼事了?間前輩」林徐謝烽楊輝有點擔心,想靠近點看看。「我說過了,把眼睛閉上!」間這次的語氣異常嚴肅,令學生們都不敢違逆,就連小黃也安頓下來。林徐輝閉着眼睛,但轉念一想,我可是要成為偵探的人,怎麼能怕呢?於是,他睜開眼,向池塘邊的兩位前輩走去。突然,一陣強烈的噁心感襲來,林徐輝扭頭在一旁不住地吐出剛吃的那頓晚飯。他看到的場景比任何之前看到過的刑偵片都要可怕。池塘邊上跪坐着一個胸膛被人暴力破開的人,一雙無光的瞳孔望向天空,雙手垂放在後背,最可怕的是喉嚨被劃開一道口子,勉強地塞入了一塊金屬,血還在滴落。旁邊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身影,靠着電筒的餘光,他看清了那張臉,是張碧。那,那個屍體不就是,想到這,林徐輝又是一口吐在了地上。

在眾人的驚恐與烏鴉的呼鳴聲中,這場等待着黎明的夜的狂歡迎來了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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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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