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明珠

「做大事就難免有犧牲，這道理林兄應該明白。」

「當今天子得位確實非同尋常，但他畢竟是太祖之子，江山終究還是他們老朱家的，你們這些人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那我要反問林兄了，我們這些人忠於建文皇帝又有什麼錯，你們錦衣衛又何苦一直追捕我們呢？」

「那是桀犬吠堯，各為其主。」

「好一個各為其主，那建文皇帝是太祖長孫，懿文太子之子，我們忠於他又有什麼錯？各何況燕王以臣謀主，以叔逼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實可謂名教罪人，此先例一開，今後天下人還分得清什麼是是非善惡嗎！？」

「是非善惡本就沒那麼容易說的清，如今天子在位，百姓安居樂業，在我看來這樣就行了，至於是誰當皇帝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那我請問林兄，咱們習武所為何來？」

「強身健體，行俠仗義啊。」

「不錯，那什麼是俠義，就是除暴安良，匡扶正義，靖難之役誰是誰非，林兄心裏應該很清楚，咱們習武之人該不該管，又該怎麼做？如果坐視朱棣奪取江山而又無動於衷，我們又怎稱一個「俠」字？」

林虎沒想到文九一下子把事情上升到了這麼一個高度，琢磨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姑娘心懷大義，林某佩服，但正如我之前所說在我看來只要老百姓能安居樂業，誰當皇帝都一樣，天下能夠太平，人們能像今晚在街上那樣笑逐顏開，對我而言這就是正義，至於這皇位究竟是怎麼來的，我管不著也管不了。」

文九聞聽看了看林虎，眼神里一度閃過一絲殺機，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清冷的模樣。

「林兄如今在錦衣衛身居百戶之職吧？」

「正是，最近剛晉陞的。」

「屈才，實在是屈才了，憑林兄的才幹理當有更遠大的前程才是。」

「姑娘不是打算給我許願吧？這種畫餅的活對我沒用啊，哪怕你們許諾讓我當錦衣衛指揮使都是空頭的，還不如我這個百戶來的實在呢？」

「那這夜明珠...」

「確實，這是好玩意兒，我相信你們也不缺錢，不過怎麼說呢，跟你們混飯吃風險太大，我的薪俸雖然微薄，但好歹拿的心安理得，故此這玩意兒還是物歸原主吧。」林虎說着把盒子一蓋，又給對方推了回去。

此時之後進來的那兩條大漢對着林虎是怒目而視，看來只要文九一聲令下，這倆就準備動武，而林虎此時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也在暗自運功。

文九此時一隻手不停將摺扇拋起來又接住，似乎心裏在盤算該如何處置林虎，此刻包廂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明明是過年，可哈尼的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

最終文九接住摺扇之後沒再拋起，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說道：「既然林兄不肯賞臉，那這件事就算了，不過我剛才的話還請林兄好好想想，究竟孰是孰非，孰對孰錯，還望您心中有個掂量，告辭。」

文九說罷起身就往門外走，兩個大漢明顯有些意外，小聲問道：「就這麼算了？」

「這裏人多眼雜，動手不方便，而且憑你們要勝他也並不容易，真要翻臉以後有的是機會。」文九小聲答道，不過他們的對話林虎聽得是清清楚楚。

那兩個大漢對文九似乎是唯命是從，當時也沒再計較，三人正想離開，林虎忽然把他們給叫住了。

「九姑娘且慢，這夜明珠你還沒拿回去呢？」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往回收，

這玩意兒就交給林兄你自行處置吧！」文九說罷一挑門簾，便帶着那兩條大漢是揚長而去。

過了許久哈尼才長出了口氣，手扶著林虎的肩頭說道：「剛才好險，都把我嚇死了。」

林虎當時拍了拍哈尼的手以示安慰，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剛才的經歷是兇險異常。

「你看這頓飯咱們還吃嗎？」林虎看了看桌上的酒菜說道。

哈尼聞聽是趕忙搖頭：「我是真沒心思再吃了。」

「行，那就讓店家打包，這麼好的酒菜不能浪費。」

「那這顆夜明珠怎麼辦？」

「嗯，等過完年就交給上峰，否則要是留在身邊將來容易落人口實。」

「那會不會太可惜了？」

「你喜歡？不然就送給你了。」林虎說着就拿起盒子往哈尼手裏塞，嚇得後者是連連後退。

「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奴婢可不敢要。」

看着哈尼那副緊張的模樣，林虎不禁笑了，其實何止是對於哈尼，對於林虎自己而言這也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倆人也沒心看燈了，帶着打包的飯菜便往回走，路上哈尼顯得格外緊張，似乎是怕正氣盟的人行刺報復，不過林虎卻表現得頗為淡定從容，他明白正氣盟要真想動武剛才就不會放自己離開飯館，如今看來對方似乎有意拉攏自己，故此至少短期內自己以及哈尼還不會有生命威脅，至於以後...

「未來的事誰說的准啊。」林虎望着夜空是小聲嘀咕道。

好不容易等到過完年，林虎回到錦衣衛上班，他第一時間便找到了上峰，把夜明珠上交，同時說明了正氣盟接觸自己的事，錦衣衛高層對此頗為重視，立刻展開了調查，不過正氣盟的人做事神出鬼沒，過了那麼多天再想抓住他們的尾巴談何容易？

而對於林虎，錦衣衛上峰還是頗為信任的，故而沒有追究此事，反而對於林虎主動上交夜明珠的行為予以了嘉獎，之後不久林虎便隨着翁鴻烈一行啟程趕往少林查案。

臨走前林虎有些不放心，特意找到了自己幾個要好的朋友李琦，丁立等人，希望他們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日多多照顧家裏，尤其是保護哈尼的安全，畢竟林虎不確定正氣盟之後會做出些什麼。

對此李，丁等人都是一口答應，這事之後傳到慕容瓊耳朵里，這位乾脆主動提出先把哈尼接到自己家暫住，林虎知道李家是個大家族，人口眾多，又有慕容世家這門親戚做後台，即便是正氣盟輕易恐怕也不敢招惹，故此林虎很快是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