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章 彈幕追蹤

他一定見過我們學校的很多人，他一定是個經驗老道的慣犯，他對這座學校的了解一定多過我。今夜再度難眠，我在床上輾轉反側。

我再次發了個消息給女神，沒別的，只是突然之間很想她。

「我剛剛結束和朋友的聊天，還沒睡呢，你為什麼也沒睡，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嗎？」

女神躺在床上發消息的樣子一定很溫柔吧，我不禁開始展開我豐富的想像力。

「楊二方，你覺得我在吊著玩你嗎？」

我心裏瞬間樂開了花。

「那不至於，我沒有那麼變態。」

發出去這句消息后，我瞬間清醒了，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我又說錯了話，連忙又補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小高，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也知道你是相信我的，讓我們一起找到那個騷擾你的人，這樣好嗎？」

困意襲來，果不其然，女神的安撫就如同安眠曲。

正當我的腦海剩下最後一絲人間清醒，一通天殺的電話又把我拉回了現實。

「二哥，你現在能出門不，我有非常重要的話跟你講。」

只需要不到一秒，我的腦海里就能儲備好幾百句罵人話，在下一秒全部迸發出來。

「二哥，別睡了，快出門，我們天台見。」

還沒等我開口，出山那邊又補充了一句。

「是兄弟就趕緊過來。」

聽到這句話，那就沒什麼好講的了，他這人就算開玩笑也很少把兄弟情擺出來說事兒。於是我胡亂穿起衣褲，揣上了親戚們拼單給我的生活費就出了門。

我十分奢侈的叫了一輛計程車，距離上次自費坐出租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已經是半夜1點鐘，我的腦袋瓜還沒有完全刷新，只是第六感又開始作祟。

城市不剩霓虹的光輝，計程車的近光燈無法照亮我想看清的遠方。

來到頂樓，我看見出山的背影坐在天台的邊緣，他很落寞，就像一隻狗子。

「二哥，要不要我們倆去樂呵樂呵？」

還沒等我在夏天燥熱的風裏把這麼晚叫我出來的緣由給問清楚了，他就拉着我往樓下的方向跑去，這棟樓是沒有電梯的，已經有幾十年歷史了，即使它只有十幾層。

「卧槽，你給我說清楚了，說清楚我們再走。」

站在大街上攔車，我累的直喘粗氣，出山見到一輛空車就攔了下來。

「二哥，什麼都別問，這不重要，你跟我一起去一個，我們盡情唱歌吧。」

車一路開進一個停車場，下了車，面前是看似法國宮殿一樣的建築。

「大哥，你帶我來這裏？這好像不是吧。」

出山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跟我走，我都訂好了。」

大門口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筆直站着，他開口說話了。

「是李總嗎？在五樓的凡爾賽廳，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我驚訝的轉頭看向出山，他居然被人這麼稱呼。站在金碧輝煌的電梯里，我緊張到說不出一句話來，穿西裝的男人送完我們進入五樓，他就自己坐電梯返回一樓了。

「出山，你老實講，為什麼他叫你李總？」

出山在我耳邊輕聲說。

「你定房，他也叫你楊總。」

我繼續納悶的問他。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這是夜總會吧。」

出山笑了笑。

「二哥，我可沒錢，先消費，

再買單。」

我瞬間五雷轟頂，我今天帶的這點錢，就算我再多個幾十個親戚給我拼單生活費，怕是也不夠這一晚上消費的。

「你小子想害死我們倆？」

出山鎮定自若的對着紅毯兩邊的迎賓點頭微笑，我的胸腔已經不是緊張到無法呼吸了，心臟簡直就是在心房裏蹦迪。

「二哥，等會兒我們坐下來了，你隨意挑選。」

我詫異的問他，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

「選啥？」

出山再次露出了耐人尋問的邪魅一笑。

「選妹妹啊。」

我們走進了就如歷史書上的那座凡爾賽宮殿一般的唱歌包間，果盤和酒已經擺滿了整桌，包間的燈光隨着音樂的旋律紅紅綠綠變換個不停。有人敲門，隨後進來了一批身着禮服的年輕漂亮女性，她們站在一排對着坐在沙發上的我們倆鞠躬。

出山看着我，我看着妹妹們。

「二哥，這一批沒看中，就換下一批，總有一個妹妹是你喜歡的。」

出山對着妹妹們揮了揮手，示意換一批。

「大哥，你到底搞的是哪一出啊，我根本就沒看懂啊。」

又有一批女孩走進了房間，當我看到排尾的那一位走了進來，我整個人如六雷轟頂。她畏畏縮縮不願意直視我們倆，可是那樣曼妙的身材在這幾寸工作服的遮掩下顯得更加有辨識度了。她低着頭，暗淡的燈光也遮不住被妝容修飾到無暇的清純輪廓。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她。

「就要你了。」

她穿着高跟鞋，步履蹣跚的慢慢走向我，這也是她第一次主動走向我。

「你好啊。」

我向他打招呼，她只是尷尬的笑了。

「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既然你被我選了，就得好好的陪我玩不是嘛？」

她點點頭，於是，在我要求下，不出一個小時，她就教會了我所有的酒桌遊戲。

「二哥，你先別玩了，聽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出山拿起話筒開始唱一首陳奕迅的經典老歌，最佳損友。

「朋友，我當你一世朋友。」

在出山五音不全的歌聲下，我心不在焉的連續輸了十幾把搖骰子。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甚至我和她不是同班同學，甚至只能稱她為校友，甚至我和她只面對面說過一次話，甚至我還在幫她找出騷擾她的人。

「高靈靈，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是缺錢？」

我傻了吧唧的把幾張百元大鈔放到了她的面前，此時的我已經喝的神志不清。

「不夠，你點我得1200。」

出山見狀，趕緊過來與我敬酒，他沒有選擇任何妹妹陪他喝酒，明顯是有備而來。

「好，1200。」

我掏空了口袋還是沒有那麼多錢。

「我開玩笑的，謝謝你啊，二方。」

高靈靈雖說看起來就是個老手，她眼眶濕潤，燈紅酒綠的世界好像依然沒有把她弄髒。

「我之前真的以為是你給我發的那些圖，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面，你知道黃莉喜歡你嗎？我特別的了解你，是從她口中得知的。不過也不奇怪，以她的性格，一定是不會讓你知道的。」

高靈靈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這也許是我最後一天在這裏上班了，能碰到你也挺好的。」

我竟無語凝噎。

「二方，雖然你的名字很二，但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男人，你真的太聰明了。」

在對的時間，斷掉的線索隨之粘合在一起。這樣看來，高靈靈只是想試着告訴我一些秘密，但是她話到嘴邊並沒有說出口。

「二方，我也送你一首歌吧。」

她拿起話筒，就像個說故事的人。

「我也不是大無畏，我也不是不怕死。」

高靈靈唱的也是一首粵語經典老歌，她的歌聲配上她品學兼優的性格，依舊是那個我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

一曲過後，已經是凌晨4點，到了這家夜總會下班的時間。今天這間房只有我們三個人，所以在告別的時候，她例行公事一般的站到了剛才走進門時的位置，對着我們有禮貌的深鞠躬。音響里還在播放着音樂，她說了點什麼我沒聽清，好像口型是在跟我說再見。

結束了今天的狗血之夜，走進門的夜總會經理遞上了一張大幾千元的消費單。我看着出山，想對他說我已經準備好伏法了，或者被別人壓在這裏做一個月的苦力。

「二位帥哥，我們老闆已經為你們免單了，請帶好隨身物品。」

一臉懵逼的我跟在出山的身後直至走出夜總會的大門也沒搞清楚今天到底什麼回事。

「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兄弟，咱能別當謎語人了行不？」

出山和我坐在馬路邊就像兩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男高。

「二哥，你聽我復盤。」

出山故作了兩聲咳嗽。

「是這樣的，今天我帶你來，除了之前我沒有告訴你，我每天私自行動跟蹤高靈靈以外，再就是這家夜總會不簡單，雖然我還沒查清楚到底什麼情況，但是背後的真相一定會逐漸浮出水面的。我估摸著明天就會有大事發生，我們一起靜觀其變。」

學校七點半的早自習，現在已經基本上沒了可以睡覺的時間，我們倆各自回家拿書包準備上學，我卻還在思考着出山對我說的那一番話。

高靈靈，她對我說了再見，這確實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我又是第一個到學校的早鳥，剛進學校大門就看到公告欄上貼著一則告示。

「由於我校最近正在整改紀查，發現了大量不稱職的工作人員，現在已經將學校原來的保衛處的數名員工開除，敬請師生們相互督查，如有犯紀者，定嚴懲不貸。」

驚呆的我站在公告欄前張大了嘴巴，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神探同志，我說的沒錯吧。」

出山他背著書包黑着眼圈，和我一模一樣的疲倦姿態。

「你看看門衛的大爺，他還在否？」

我卻沒頭沒腦的問了他一句。

「高靈靈還在嗎？」

出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把屏幕放我眼前。

「二哥，你跟她打電話試試，這是她在夜總會留的電話。」

我看着這一串數字，這並不是高靈靈寫在紙條上告訴我的她的電話，而是當時我在辦公室里，花名冊上看到的那個電話號碼。很明顯，她有着兩種不同的聯繫方式，可為什麼她會把那種場合的自己的號碼留在學校的備案資料里？

出山拍了拍我的肩膀。

「神探同學，世界遠不止你想像的簡單，路還長，正義，才是你該舉的大旗。美色之類，該放則放。」

這種我自以為的小破案原來藏了那麼多玄機，教學樓的下方，有個身影正背對着我，夏天少了霧氣，所以就理所當然少了些許神秘感。那是何老師，沒錯，就算他不轉身，我都能猜到他此時的表情。

他正在面無表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