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彈幕追蹤

一聲響亮的呵斥從身後傳來。

「兔崽子們，在搞什麼！」

原來是我們學校保安大隊的大隊長，一個人稱「鐵牛」中年退伍軍人。他站在倉庫門口，胳膊上的紅袖章十分的醒目，讓人寒毛直豎。

「鐵師傅，我們只是路過！真的只是路過！」

眼看鐵牛就要上前來干我們，李出山拉着我開始全力飛奔，幸好倉庫的另一端還有個小門，不然我們只能和站在大門的鐵牛硬碰硬了。

「你說，那是誰幹的？」

出山一個勁的喘著粗氣問我。

「我哪裏猜得到，現在男女同學們私下的小秘密那麼多，你怎麼就不認為是老師們乾的？」

我們倆順着操場一路逃命，總算是來到了教學樓的另一側，再這麼全力跑下去，真的會沒命的。我雙手撐著膝蓋，眼看出山一直對我搖着手。

「不行，二哥，我們今天這事情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眼看出山驚恐萬分的眼神，我深刻的感受到，他真的慌了。平時都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他，總是連在家裏偷偷上黃網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看到摸到真材實料了。

「我跟別人提這些幹嘛，倒是你，你可是個大嘴巴子。」

放學鈴聲響起，夜幕悄悄降臨。燥熱的夏夜依舊發揮穩定，在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間，讓我太陽穴里的血液直衝天靈蓋。我走到了校門口，第一時間就是環顧四周，然後悄摸著掏出手機，打開期待已久的關注列表。好傢夥，女神的最新視頻點擊量直接破了十萬上了今天的熱門。我心想，壞了，我不但沒有搶到沙發，更沒有留下我的彈幕。

我失落的就像一個考試不及格的小學生，走在被刺耳蟬鳴包圍的街心花園裏。

「喂，幹嘛呢？」

我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末梢撘錯了腦迴路，居然給出山打電話。

「二哥，壞了，那個玩意兒不見了。」

我瞪大了眼睛，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什麼？你又去倉庫了？」

不安的情緒瞬時替代了剛才的沮喪，我的腿腳不自覺的又向著學校走去。

「他娘的，你給哥等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幸好我走了離學校沒多遠，逆着人群，我在熱浪中前行。

學校的大門沒鎖，門口的保安師傅應該是吃晚飯去了，不見人影，我就立刻溜進了學校。走進倉庫的時候已經是漆黑一片，我就看見出山獨自一人站在那裏發獃，於是，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一幕一定算是我的童年陰影之一，出山的臉在只有手機電筒的光照下顯得慘白，他的眼神空洞無神，整個人就像被吸幹了血色。

「完了，二哥，我好像落了什麼東西在這裏。」

我拉起了出山的胳膊向著倉庫外面走，我們還是頭一次在夜裏進來這個廢舊的倉庫。

「有什麼屁話，咱們出了學校再說。」

走出學校大門口的時候，依舊不見保安師傅。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十分的詭異。

「你是不是有病？你那麼喜歡避孕套，去對街小賣部里買一個不就好了，犯得着又跑到倉庫嗎，要是鐵牛在那裏蹲點，你碰見了豈不是死翹翹？是想去教導處漲漲見識是吧？」

出山心不在焉，他臉上寫滿了落寞。

「不是，我好像看到了我們語文老師的包里有那個東西。」

我實在不耐煩了，聲調越來越高，

引來了路人們的側目。

「那玩意兒在成年人的身上出現不是很正常嗎？你成年那天哥直接送你一箱當作生日禮物好吧。」

出山轉過身，輕聲細語的說出了讓我想要錘死他的一句話。

「可是我喜歡那位實習的語文老師啊！」

如同被千年甲魚強吻般難受，我想不出更好的話作為回應了。

「那二哥來幫你追吧，追到就是二哥的了。」

出山默不作聲跟在我身後，我們就一前一後的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路口。

「二哥，你先回家吧，我自己隨處走走。」

自從聽到他說他喜歡我們的實習語文女老師后，我就真的在短時間內不想理他了，我堅信他只是少男懷春了，因為我實在找不出任何一個閃亮的優點，在這平平無奇的女大學生身上。

回到家裏，我知道是不會有人的，於是我直接進了房間，放下書包后就在書桌前開始吃剛才在樓下小攤上買的卷餅。

正在我一邊吃卷餅一邊繼續欣賞女神的VLOG時，一條彈幕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傢夥，原來有人偷學我發彈幕的方式？也是女神的暗戀者嗎？」

一條化學公式連續出現在彈幕列表上，這絕對不是我自己發的，並且這條彈幕充斥着挑釁意味，這條化學公式最後生成的物質名為氧化鈣，寫出來就是CAO。

我曾經日積月累用了不知道多少條化學公式向女神表白，沒想到直接被這一條陌生的彈幕給整破防了，我恨不得立刻找到發這條彈幕的人，我反覆舉報著這條彈幕，希望它趕緊消失。

氣急敗壞的我差點就被口中的卷餅給噎死，幸好飲水機就在房間不遠處。

滴滴，我的QQ消息響起。

「二哥，我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我看到了是出山發來的消息。

「你自己不記得了？」

出山的QQ頭像是一隻可達鴨，就跟他本人一樣木頭木腦。

「我剛才洗了個熱水澡，出了洗浴間，整個人像是醒過來一般，隨即我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我的記憶在我們從倉庫逃走的下午就徹底淡化了，我只記得和你走在街上，其他任何事我都記不清楚了。」

我下意識的就認定了，那個倉庫一定有貓膩，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是今天才出現的怪事，之前我們去了那麼多次都是好端端的無事發生。

「別想太多了，兄弟，你也早些休息，明天我們學校碰頭了再做討論，我還有事拜託你。」

沒等出山繼續追問，我就將QQ下線，他也很識相，沒有發手機短訊打擾我。

第二天一大早，同學們都照常上學，我也不例外，打着哈欠向著校門口走去。那是我一輩子難忘的一瞬間，女神站在學校門口，眼神筆直的盯着我。在我左顧右盼反覆確認無誤后，朝着女神揮了揮手。她對我其實並不熟悉，身為隔壁班人盡皆知的大美女，能夠知曉我的唯一渠道可能就是她的閨蜜，我們的前任班長黃同學了。

我走近了她，直到站在她的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清晨，熙熙攘攘街道，還在掃着地的環衛工人，只有我和她四目相對站在學校大門口。

「啪」的一聲，我的臉承受了有史以來最強有力的一擊。

與其說我呆住，更確切的形容是，我直接原地石化了。

「你真的是個流氓！」

我的老天爺，這是哪齣電視劇的橋段？和表演天賦一點不沾邊的我居然成了狗血劇的男主角？女神在給了我響亮一巴掌后，轉身就走了。

這一巴掌直接把我對她的所有心意都扇的稀碎。

「二.....二哥。」

呆站在我背後的正是出山，他目睹了眼前剛才發生的慘狀。

「出山，我們借一步說話。」

走進了食堂，我和出山一人點了一碗熱乾麵。看來剛才我被扇巴掌時沒有少被人看見，畢竟是在學校大門口，走進食堂路過我身邊的同學們全都在竊竊私語，他們就像是過街老鼠，唯恐天下不亂，但是受傷的人只有我一個。

「兄弟，我想拜託你一個事情，我昨天晚上發現，有人想搞我。」

出山隨即目光如炬，一口面差點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是哪個女生眼瞎了？」

我臉上還火辣辣的疼，他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了辣椒油。

「你特么別扯淡，我跟你說正緊的，有個人在女神的VLOG上學我發彈幕，而且，還發了一個氧化鈣的化學公式。」

出山笑了，笑的跟一個傻缺似的，我就料到他會興高采烈的喝倒彩。

「二哥，你以為你對女神表白了后，她就不會打你了嗎？沒事兒，早打晚打都是打，早死早超生。」

我使勁的搖頭。

「放你的屁，這能是一回事嗎？我表白被打和被罵流氓能一樣嗎？」

出山拿起碗，嗦完了碗中的最後一根麵條，他滿臉的陶醉狀。

「我想在去新加坡參加化學競賽之前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出山笑的更猖狂了。

「你碗裏的芝麻醬兌了酒精嗎？一大早上的說啥醉話？」

我一本正經的從上衣荷包里拿出了參賽證。

「你瞧瞧，貨真價實，是化學男讓我去的。」

出山搶過了我的參賽證，眼睛瞪的圓滾滾，見到實物后他終於相信了我的話。

「二哥，你出息了，雖然說你一定會給學校丟臉的，但是，儘力就好，凡事順其自然。」

我記得無間道里有個類似的場景，兩大影帝共處一室，正如我和出山面對面坐着，誤打誤撞的正準備迎接人生中第一個案子。

發彈幕的人，你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