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怒目金剛
莫南山等人一路疾行，不久就到了渭城的西城門。
因為渭城地處內陸，而且近期國內也無戰時，晚上的城門也並未關閉，莫南山一行剛進城內，憑藉他的深厚內力就聽見了遠遠傳來的打鬥聲。心中本來就擔心得莫南山不敢遲疑，當下領着眾人就朝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疾馳了過來。
遠遠地，看見一群黑衣大漢圍着渾身浴血的三個人。莫南山仔細一看卻是兩個少年郎和一個背對他的人，不過現場絕對沒有他的寶貝女兒，不禁心頭一松。
但莫南山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看見那正在對着空氣亂砍亂劈的三人忽然脫力，一個接一個地軟軟倒下，露出了剛才被他們擋住的身後地面上躺着的一個面如金紙，嘴角溢血的少女。
一看到那少女的容貌，莫南山腦海里頓時轟的一聲。
空虛公子和其他三個護法正在外圍看着黑衣大漢圍攻陸壓幾人，聽見後面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忍不住和其他黑衣大漢一起回頭看去。然後就聽見一聲大喝：
「阿離！」
然後就看見一個魁梧的大漢如一頭蒼鷹一般從飛馳的奔馬上騰起，越過眾人的頭頂，落在了陸壓他們身邊。後面的四海幫眾和四大護法剛想阻攔，莫南山已經越過他們飛了過去。緊跟着後面的莫立和其他幾人也到了，霎時和四海幫的一群人廝殺了起來。
莫南山一個箭步跨到莫離身前，陸壓身體掙扎了一下，想要起來抵擋卻沒有力氣。這時候忽然莫離看着莫南山，虛弱地叫了一聲：
「爹……」然後就昏了過去。陸壓這才心頭一松，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識。
莫南山趕緊檢查了一下莫離的身體，還好只是受了點內傷，而且脫了力，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即便如此，也是讓莫南山殺機頓起。多年的江湖廝殺，讓莫南山相信掌握道理的不是嘴裏的話，而是手裏的刀。
此時空虛公子等四大護法正與莫立等人捉對廝殺，雖然幾人在渭城還算一個高手，但遇到走南闖北十幾年的一眾鏢師立馬就落了下風，心裏正在暗自叫苦準備覦機開溜的時候，就看見一道旋風如風捲殘雲般橫掃過來，沿途的黑衣大漢就像一個個玩具布娃娃一樣拋飛。幾人大駭，捨棄對手不過一切想要逃走。空虛公子更是一閃身就將輕功提到極致，只想快點離開這裏，但剛飛出去幾步，就覺得身體一輕，然後視線里的最後映象就是一道閃過的白光和一具還在奔跑的無頭屍體……
四海幫的一眾黑衣大漢只見剛才飛進圈子的魁梧大漢忽然暴起，然後就看到同伴一個接一個地飛上了天，再接着那大漢閃電一樣沖向四大護法，然後刀光閃了幾下，又好像只閃了一下，平時被眾大漢視為絕頂高手的四大護法的頭顱就同時也飛上了天。一股控制不住得恐懼瞬間充滿了每一個大漢的心裏。不知是誰發了一聲喊，眾大漢狂叫着四散而逃。
陸壓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找不到任何知覺。慢慢地身上一些地方開始傳來一些刺痛，然後越來越疼，隨着疼痛的加深，傷口的灼熱感終於讓陸壓的感覺回到了身體里。
陸壓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梨花大床上，眼前是白sè的蚊帳。陸壓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這才感覺嘴唇乾得厲害。想抬手，手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陸壓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
陸壓使勁想了想，昨晚的記憶一點一滴都開始在腦子裏湧出來，還原成一個個畫面。
「咦，你醒了？」
一個有些粗豪的男人聲音傳來，然後一個剛推門進來的滿臉鬍子的中年男人幾步跨到陸壓床邊，用手扳開他的眼皮仔細看了一下，又推門出去了。
等了片刻，門外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然後陸壓就看見莫離和一個魁梧的中年人跟在剛才的那個滿臉鬍子的男人身後快步走了進來。
「陸壓哥，你醒了。」莫離一進來就直奔床邊，看到睜着眼的陸壓，高興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喜悅。
「嗯，我這是在哪裏？他們呢？」陸壓一開口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聲音乾澀嘶啞，就像一口破鋸子拉木頭一樣，喉嚨火辣辣的有種灼痛的感覺。
「你先別說話，先喝點水。」莫離趕緊從床邊的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湊到陸壓嘴邊。
一大碗茶水下肚，陸壓才感覺好了點。然後莫離才給他講起現在的情況來。
原來莫南山看莫離受傷，一怒之下大開殺戒，連斬四海幫四大護法。其餘四海幫眾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一看不可力敵立馬四散逃命。莫南山等人心繫莫離的安危，到也沒追殺。只是陸壓幾人都受了傷，為避免麻煩，莫南山他們帶上昏迷的莫離和陸壓等人出城來到了傍晚時經過的小鎮，找了個客棧暫時住了下來。一方面方便給他們療傷，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們醒來好安排他們去留。如果莫離受了欺壓，少不得也要去討回公道。這個小鎮離城不遠，進退都很方便。
莫離雖然傷得不輕，但主要是受了內傷，再加上脫力所致，所以反而是幾人中醒的最早的。不過莫離對此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說起來簡直就是無妄之災，也說不出過所以然。
而傷腿漢子應該是受過嚴格的訓練，雖然勢幾人中傷得最重的，卻是第二個醒來的。但他醒來之後什麼也不願意說，只說事關重大，從莫離手裏要回了開始交給他們的東西，然後請鏢局的人跑了一趟將東大街的佟掌柜請來，拖着重傷的身體被佟掌柜帶走了。
莫南山開始到有些憤然作sè，這人無端牽連到自己女兒差點送命，現在卻還遮遮掩掩的，讓他忍不住有些發怒，但佟掌柜將他拉到一邊給他看了一個東西，並說了幾句話后，他就沒有再說話，任由他們離開了。不過傷腿漢子走的時候說他叫佟大為，問了莫離幾人的姓名，說rì后必有厚報。
現在還沒醒來的只有陸壓和二狗子了，二狗子傷得比陸壓要重，而且也沒有陸壓身體好，所以到現在也還沒醒。不過莫南山看過之後說沒有什麼大礙，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這才讓陸壓和莫離放心了不少。
莫離和陸壓說了一會話就被莫南山帶走了，她的內傷不是一時半會能痊癒的，需要莫南山每天用內力幫她治療，而且陸壓也需要多休息。
陸壓托龍門鏢局的人去給李掌柜報平安，鏢局之人回來之後帶來了兩個震驚渭城的消息。一個是渭城城主被殺，凌晨時被發現死在床上，而他最心愛的小妾不知去向。另一個是渭城第一大幫派四海幫忽然宣佈解散，整個四海幫總壇人去樓空，幫主金大萬和幫中重要人物均消失蹤影。整個渭城人心惶惶，各個大小幫派為了四海幫空出來的地盤大打出手，讓本就亂紛紛的局面更加混亂不堪。
不過這些都暫時與陸壓無關了。他現在正斜躺在床榻上，享受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待遇。當然，如果把面前喂飯的鬍子大漢換成一個美麗可愛的小丫鬟就更完美了。
「好了，我飽了。謝謝你，褚叔。」陸壓舒服地打了個飽嗝，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鬍子大漢說道。
鬍子大漢名叫褚萬里，是龍門鏢局的一個鏢頭。善使一把鑌鐵大刀，因為長得相貌粗豪，鏢局的老兄弟都叫他褚蠻子。但江湖上提起「怒目金剛」褚萬里，那可是人人都得豎起大拇指，稱道一聲好漢子。
不為別的，就為當年龍門鏢局接了一趟鏢，在小尖山遭遇「黑風寨」攔截搶奪。因寡不敵眾，鏢局眾人邊戰邊退，卻始終無法擺脫追兵，形式險峻異常。
這時候，褚萬里和他的弟弟褚千里主動站出來斷後，掩護其他人撤離。褚萬里兄弟二人，利用一個狹窄的山谷地形，生生擋住了黑風寨幾百名山賊的進攻。褚萬里和褚千里身受重傷十餘處，輕傷不計其數，斬殺山賊近百人。山賊俱為二人氣勢所懾，遲疑不敢進攻，見鏢局眾人已遠去，遂不甘退去。
待鏢局眾人掩藏好鏢車趕回支援才發現賊人已退，而褚萬裏手杵大刀立於谷口，怒目圓睜，走近才發現其早已失血過多昏死過去。而其第褚千里亦是刀刃卷口，滿頭長發均被鮮血染成了紅sè。此事傳諸江湖，人人稱頌不已，稱褚萬里為「怒目金剛」，而褚千里則得了個「赤發金剛」的名號。
如果江湖中人看見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怒目金剛」，居然會如此溫柔地給一個少年喂飯，不知道會不會驚掉一地眼球，三觀盡毀。
但陸壓也是沒辦法啊，誰叫他雙臂受傷無法動彈呢。莫南山一行人現在除了莫離就全是一群大老爺們，難道還能當着莫南山的面叫莫大小姐伺候他？估計要真是那樣，不用莫南山動手，就是那個每次來看他都用有些玩味的眼神仔細打量他的莫大少爺就夠他喝一壺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怎麼也算是莫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吧？不知道莫總鏢頭肯不肯教我武功呢？陸壓在心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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