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張良計（二）
目光在自己借來的工具上轉了幾圈，吳冰趴下身子向木床下張望，果然如工具管理處的人所說，床下有可以用來翻曬東西用的竹席。吳冰仔細看了看竹席的細密程度並不太細密，正好合用。
隨後吳冰轉身去了廚房，在大水缸里找到了兩個瓦罐和三四個黑粗陶碗和勺以及鍋鏟、菜刀一類的炊具和餐具。
看到這些完全是凡人所用的東西，吳冰似乎對程姓女子頭上的白髮和眼角的皺紋以及莫大叔等賣水一族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吳冰將竹席拖出來一數，果然是兩張，跟自己在去種子借取處之前，又去走訪的那兩個外門弟子翻曬凡人食物所用的竹席數量是一致的。
這裏提一下吳冰為啥要去走訪這兩個人，主要原因是她因為程姓女子的好意，不便在程姓女子那裏久留，致使她心中的一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這就是靈沙漏的下落問題。而且在她去種子借取處的路上，還看到不少外門弟子都在屋外翻曬凡人的食物，這說明這些食物正是外門弟子的主食，那麼他們為什麼要用這樣的食物來做主食，而且這些食物是怎麼來的？吳冰暗暗猜測他們應該不是從零借處借的，因為那樣也不便宜。這也是一個吳冰要走訪其他人的原因。
也還算好，雖然她走訪的兩個人不算多熱情，但也不是一臉的生人勿近，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吳冰還是大致弄明白了這兩個問題。
有關靈沙漏的下落問題，整個偌大的一塊歸元山附近的平原上，只有一個靈沙漏，在靈泉的附近。同時，吳冰了解到這些外門弟子基本是靠天sè根據經驗來判斷時間，所以有沒有靈沙漏也問題不大。
有關凡人食物的問題是，因為靈谷雖然既能充饑又可以從其中吸取靈氣進行修鍊，但是如果用吃的話，其中的靈氣就被吸取的少，最後算下來自然不太划算，所以大家寧可用凡人食物充饑。
那這些凡人食物是從哪裏來的呢？從附近的市集上換來的。
因為歸元山地跨兩個王朝（慶梁兩個王朝）的疆域，而且名列四流宗派的歸元宗無論是在慶王朝還是梁王朝都是一等一的仙家宗派，所以兩個王朝的都城都離歸元山不遠，但是為了避免打擾仙人的清修，這兩個都城也不敢建得離歸元山太近。
每過一段時間，這兩個王朝的供奉都會從都城送往歸元山，同時歸元宗有時也會派一些差事給這兩個王朝，這樣就使得從兩個王朝的都城到歸元山的界標以外官道旁，一路上慢慢聚集起人氣，最後在歸元山的界標外居然形成了一個好不熱鬧的市集，而且有些外門弟子離開歸元宗后，也乾脆在那裏定居，這樣慢慢形成了一個大型的市鎮，後來取名為歸仙鎮。其實會到這種市集中採買或者交易的仙人基本都是歸元宗的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一般只會去離歸元宗五十里左右的一處小坊市（但偶有例外）。同時，能進小坊市的人基本最低也是內門弟子，因為外門弟子很難有那個底氣去那裏。
知道了這個市集和小坊市的存在後，吳冰頓時心中一喜，她的張良計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或者還能給她帶來別的好處。
一邊思量著市集的情況，吳冰一邊用菜刀將竹席按照水盆的大小剁下了一小片，又把自己領來的棉布摺疊成跟剁下的竹席般大小。
吳冰正忙活的時候，又響起了敲門聲。
吳冰開門一看，居然是程姓女子，手裏抱着一小捆木柴。
沒等吳冰開口，程姓女子就一眼看到吳冰手中的菜刀和地上那一小片剁下來的竹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怎麼着？沒找到木柴煮飯，想直接拿竹席應急？」
吳冰啞然。她可沒這打算，她的竹席片是另有大用的，不過現在還不能泄露天機。吳冰只好一臉尷尬地說：「是啊，我聽他們說燒火用的東西自己想辦法——」
程姓女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好一陣才停下了說：「哎，你呀，真的跟我剛來的時候好像！給，這些柴火給你先用着，回頭我去市集的時候幫你多換些，以後你有多的時候還我就是了。」
吳冰一聽，心中頓生感激。要知道她出去走了一趟后，一路的見聞算是讓她大致了解到，這裏的人因相互競爭的原因，很少有朋友什麼的，更不會有人主動去關心別人，沒有全心全意地祝你去死就不錯了。程姓女子居然對自己一而再地主動伸出援手，吳冰心中自然感激萬分。
但對於身無長物，只是一個理論指導實踐的新手而言，吳冰心中的這份感激，也只能等自己的張良計成功才有可能回報了。所以吳冰只是向程姓女子道了謝，依然不提買水的事情。
等程姓女子走後，吳冰將東西很快收拾好。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靈泉！
吳冰拿起一隻瓦罐，按照別人指點的方向，往靈泉走去。
一路上，吳冰一邊走一邊仔細琢磨著張良計成功的可能xìng，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靈泉不遠處。
三列長長的隊伍讓吳冰整個人傻了好一會。
只見三列隊伍中大多是兩隻水桶架著一根扁擔在排隊，而它們的主人們有些坐在旁邊的地上不知道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思索問題，還有一些明顯在修習類似馬步一類的體術，蹲在自己的水桶旁邊等候，各型各狀，不一而足。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不願意浪費自己的一點時間。
但其中明顯有數人與這些人不同，他們根本沒有擔水桶，人直接兩手空空地坐在隊伍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些人讓吳冰想起了莫大叔，只怕都是些賣水之人。
回過神來的吳冰大大方方地提着手中的小瓦罐，走到一個正在接取靈泉，看起來跟程姓女子年紀差不多的青年身邊，朗聲說道：「大叔，我可不可以從你的桶里盛一罐靈泉？謝謝了！」說着吳冰舉起了手中的瓦罐。
一時間，三隊人的目光齊齊地落在了吳冰身上。如果吳冰是擰著大水桶來的話，肯定後面排隊等候的人定要吵嚷起來。看到吳冰一付生面孔，手中又只是拿着一個小瓦罐，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變得古怪起來。
那青年倒沒為難吳冰，只是神情略有些古怪地點了點頭，卻什麼也沒說。
吳冰從他的水桶中打了一罐水，再次道謝后離開。
吳冰剛走出不遠，就聽到後面的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自己。當然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低聲議論會被耳聰目明的吳冰聽了個真。
只聽有人說：「又來一個新人，呵呵！」笑聲中卻帶着些蔑視。
又有人說：「呵呵，又是一個想投機取巧的人，過不了兩三天就死心了！」從他們的言語中看來，他們都認為吳冰想做一件他們都知道會失敗的事情。
林林總總的議論聽滿了一耳朵，走在回去的路上，吳冰不由皺起了眉頭，暗暗思量自己的思路真的錯了嗎？難道自己的張良計已經早已被這些聰明的人試過了？
不過很快，吳冰就想到他們所說的兩三天即可見分曉的話，心裏又輕鬆了些，因為她的張良計估計怎麼也要五六天的樣子，所以很有可能兩者並不是同一件事。
思量之間，吳冰已回到了家中。
吳冰將瓦罐放到水缸里，蓋上水缸的蓋子，來到主屋，將借來的凡人食物打開，從裏面擰出一小袋的涼豆。
在簡庫的玉神簡中，其實也有極少的玉神簡記錄了凡人的事物，估計是一些看修鍊無望，投入凡人世界的修鍊者所記，也被歸元宗收入了低階簡庫中。
玉神簡中提到，涼豆，綠sè，xìng涼味甘，凡人多用於燉入湯中使湯sè呈綠sè，且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正適合夏天飲用來消暑。
看到這種豆子，吳冰就想起了地球上的綠豆，但是她選了這種豆子就是想這時節快進入夏天了，自己熬些綠豆湯消暑，不過現在她可不打算拿來消暑了——她要發豆芽，這才是她的張良計。
從莫大叔的話里，吳冰隱隱約約猜測靈谷中的靈氣主要來源於澆灌的靈泉，當然種子也有一部分原因。這就給了吳冰一條思路，那就是植物只怕多少都能吸取一些周圍的靈氣，不過因種的不同，吸取的量和儲存的量有所改變。
怎麼才能快速檢測自己思路的正確與否，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只需要幾天就能搞定的發豆芽。只不過自己要每天最少要澆兩次水，沒法長時間入定修鍊，否則就需要到時間有人喚醒自己（這就是她為何要靈沙漏的原因）。
匆匆地將粒大飽滿的涼豆選出了小半碗后，吳冰將靈泉倒入碗中，隨後將碗和瓦罐再次一起放入水缸，並蓋上蓋子，以減少靈氣的散逸。
看看天sè已晚，午飯都沒吃的吳冰開始做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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