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賣水（一）

掌門的心思很微妙，能當上掌門的都有自己的幾把刷子。

外宗的管理登記處。

今天正好是顧西當值。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他則必須要等大家吃完飯回來替他，才能去吃飯。

這時，一臉有些呆傻的吳冰被一個青袍童子帶到了這裏。

顧西一看青袍童子的服sè就知道是內宗之人，但具體所司的職務他卻看不太出來，畢竟他是來這裏時間最短的人，要不也不會輪到他最後去吃飯。

顧西一邊拿起一塊外宗專用的玉神簡開始記錄吳冰的情況，一邊不時掃那青衣童子一眼。

顧西肯定不敢將青衣童子攆走，但是一般對於這種被入宗測試刷到外宗來的人，送人來的人基本都是把人送到后，立即就走了，這個童子好像有點閑，居然在旁邊漫不經心地聽着顧西和吳冰的對話。

一番例行的身世背景資料登記完畢后，顧西說：「你既然以前在家裏務農，那麼就還是去種靈谷吧。」

說着，顧西拿出了一塊居然有兩個chéngrén手掌加起來那麼大的玉神簡，對吳冰說：「你看看，自己選塊地，然後我會給你登記造冊，再把注意事項什麼的告訴你！暗sè的是無主靈地，你可以隨便選，金sè的是有主靈地，綠sè的是蓄肥①靈地，這兩種都不可以選！在你選的靈地上打個叉就可以了。」

其實，這裏正常的情況應該是顧西把玉神簡拿出來，為吳冰指定一塊靈田，然後再幫她登記造冊什麼的。

注意指定這個詞，這裏面就有貓膩了。會來事的人往往在這時候偷偷將某些東西塞到顧西的手中或者袖中，接到東西的顧西就會根據東西的價值來為對方選取靈田。

但是，今天這個童子雖然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但是內宗的人就是內宗的人，顧西在摸不透對方的意圖之下，只能放棄好不容易才輪到自己的好處，讓吳冰自己挑選靈田。

而這正是掌門的小心思。老祖說了不能讓吳冰離開宗派，但是也不能對她有過多的關注，任其自生自滅。感覺上好像老祖對吳冰徹底失望了，不讓吳冰離開宗派無非是怕海魂珠之事外泄。但掌門在此為自己留了條後路。他讓童子將吳冰送到后，直到直到弄清楚吳冰以後在外宗做什麼，居住在哪裏等等，再回來報告他。

掌門對這些世俗中的貓膩知道得很清楚，沒有財物可賄賂外宗之人的吳冰不可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但如果有內宗之人在側又另當別論了。而童子只是要知道吳冰的情況，好回去彙報，當然會一直站在旁邊聽又不會插口說什麼。這樣就不能算掌門關照了吳冰。

所以吳冰居然破天荒地自己選擇靈田。

只是吳冰心中暗暗奇怪，難道這裏不流行送禮？顯然即使以蔣菲薇前一世的經歷，也沒能立即看穿掌門的小心思。

現在的吳冰已經不是那個被伊亮帶到歸元宗，對修鍊之人的世界一無所知的超級白菜了。在她看到的玉神簡中有一些上提到了外宗的一部分事務，其中就有靈田的選擇和一些種植靈谷的經驗。

仔細地將手中的玉神簡看了好幾遍后，吳冰在自己選中的靈田上用神識劃上了一個叉，隨後將玉神簡還給顧西。

顧西看了看，雖然在點頭，心中卻在嘀咕：「這個丫頭眼光還夠毒的，居然將那塊位置不錯，剛完成蓄肥的靈田給選上了。」

隨後顧西處理好所有的後續手續，送走了吳冰和青袍童子。

沒過太久，吳冰來到自己的居住之地，打開門，一股略帶點點cháo濕的霉味撲面而來，顯然是房間已久未通風之故。

將自己從零借處借來的凡人食物往屋中唯一的一張石桌上一放，吳冰將側面的廚房和後面的卧室中的兩扇窗戶也打開來透氣。

幸好，這裏是歸元山周圍的平坦之地，涼風送爽，屋裏的濁氣很快便被吹去。

透過窗戶，吳冰看着外面一塊塊空空的田地，將成為自己以後修鍊的資本，心中不由又喜又悲。

喜的是，這裏的環境便於自己隱藏，金子一旦混入砂粒，就不那麼容易被人發現了。而且她現在暫時，或者說五年之內，基本不用太擔心有人過於惦記自己。悲的是，自己雖然從玉神簡中看來了靈谷的種植經驗，甚至前一世的記憶中，身為逃學五人組時還向老農爺爺學過一些種植經驗，但自己畢竟沒有實際的經驗，現在只能說是理論指導實踐，但這些理論對實踐的指導到底是否正確，還不定呢！

不管正不正確，先做好準備，想好要種什麼靈谷，將利益最大化以賺取rì后修鍊的資本才是正事。

想到這裏，吳冰離開了窗戶邊，回到石桌旁，她要好好琢磨琢磨這些問題。

首先是借與還的問題。在自己第一次收穫以前，也就是自己根本毫無資本的時候，吳冰不可能不吃不喝地活下去，零借處就是為了像吳冰這樣的人而設置的。但不論你在零借處借凡人的食物還是借靈谷，最後都要用靈谷來還，而且是算了利息的還。

當然這個問題吳冰在零借處就早已將得失盤算過好幾次，在無法預期自己的收成，而且不熟悉周圍的環境的時候，吳冰選擇了保守的做法，那就是借凡人的食物。反正靈谷基本三到五個月就可以收割了，這點時間用來換取經驗似乎還可以接受。畢竟自己的修鍊功法比外宗給的要好（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好多少），這點時間應該可以追回來。

想到這裏，吳冰從懷裏掏出了先前顧西給她的一塊玉神簡，裏面有一些外宗的注意事項和修鍊功法。吳冰看了看玉神簡，隨後順手放在了石桌上。

好了，那接下來就是要仔細盤化到底種什麼靈谷才好。

吳冰從簡庫的玉神簡中得知，靈谷大約有三種，一種是早熟型，也就是三個月一收的那種靈黍，但是這種靈谷中所蘊含的靈氣最少，所以收購價格等等自然不太理想。但好處是收得快，想想別人五個月收一次，你三個月收一次，也就是別人收三次，你能收五次。這也意味着種這種靈谷時勞動量大，因為播種和收割是最累人的時期（要搶時間），而平時就要輕鬆得多。

另外一種是晚熟型，也就是五個月收一次的那種靈稻，雖然生長的時間長，但是其中所蘊含的靈氣多，收購價格高，而且勞動量小。這兩種靈谷的xìng價比早已被吳冰算過了好幾遍，最終是早熟型也就是三個月熟的靈黍略勝一籌，但三個月的靈黍的勞動量比五個月的大了不少，所以一句話，省力不省功，大家其實都差不多。

還有一種叫偏門型。何為偏門型？因為某些人的體質特殊，他們往往需要從特殊的靈谷中吸取能量，這種靈谷就是偏門型。偏門型的靈谷並非只有一種，而是有多種。一旦你種的靈谷在收穫時，正好有人急需，那麼恭喜你，你將狠狠地撈一把。不過一旦你中的靈谷在收穫時，正好沒人需要，那麼也恭喜你，你至少還能賣給靈谷收購處，也勉強算是保本吧。

這玩意給吳冰一種買股票的感覺。

大概有人奇怪，為啥一定要賣給靈谷收購處，我把靈谷留下，遇到有人需要的時候再出手不是更好？要知道，靈谷跟凡人世界中的食物其實是相同的道理，有新陳之分。凡人都知道新米好，因為裏面的營養沒有流失多少，陳米就不好，裏面的營養所剩無幾，甚至已經空殼了。靈谷也是一樣，新靈谷中靈氣充裕，外形飽滿，陳靈谷中的靈氣不多，外形乾癟。靈谷如果沒有專用的儲放工具的話，靈氣會很快散失。而這種專用的儲放工具對這些外門弟子而言，不可不謂天價。所以收穫的靈谷如果不能及時脫手的話，就最好是賣給靈谷收購處。

閑話少說書歸正傳。

就在吳冰為「靈谷股票」低頭竊笑之時，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吳冰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大叔站在門邊，沖自己微笑。

「無事獻殷勤非激ān必盜」的道理，吳冰的前世還是知道的。一看見這個大叔，吳冰不由心生jǐng惕。

不過不論他是激ān還是盜，還是只是打醬油之人，讓客人一直站在門邊顯然是很不好的。

吳冰有些驚慌地站了起來，匆匆走到門邊，怯生生地問：「大叔，你找誰啊？」

「呵呵，當然是來找你啊，難道這個屋子還住了好幾個外門弟子不曾？」中年大叔帶着絲揶揄地笑道。

「哦，那請進！」吳冰一邊將人讓進屋中，一邊心中暗自嘀咕自己是不是裝得過了頭？

「哦，是在抱歉，我剛來這裏，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招待客人的——」吳冰禮貌xìng地說。

但沒等她說完，中年大叔就打斷了她的話：「呵呵，無需客氣，我來只為一件事，說完就走！」

「哦，何事？」既然對方單刀直入，吳冰也不拖泥帶水。

「你要不要從我這裏買靈泉？」中年大叔快人快語地問。

「買靈泉？什麼意思啊？」聞言，吳冰傻眼了，這個顧西可沒提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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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蓄肥：就是為了讓土地恢復肥力而蓄意將土地閑置一段時間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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