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話 外白渡橋

黃魚腦袋就是黃魚腦袋，如果是普通的小流氓受到這樣的恥辱的話，早就懷恨在心。不過黃魚腦袋一直就佩服比自己厲害的人。所以徐小俠很莫名的被黃魚腦袋認成他的大哥。而黃魚腦袋的弟兄們，自然也成了徐小俠的小弟們了。

不過徐小俠既然當了老大，就定了一個規定：不準再打劫普通老百姓的錢。黃魚腦袋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

自從收了一幫小弟，徐小俠的rì子就更加有滋有味了，整rì里和他們混在一塊兒，平時滿地兒亂跑，靠乞討和偷些有錢人兒的錢包過rì子。徐小俠偶爾教上些個一招半式給黃魚腦袋，黃魚腦袋學得津津有味，其實徐小俠自己也只是半個吊子，哪裏有什麼真材實料，呼吸吐納的功夫憑黃金腦袋的腦袋又哪裏能學會，所以大多數的時候就是靠徐小俠的忽悠，但是黃魚腦袋總是以為自己正在慢慢成長，沾沾自喜。

又是一rì，徐小俠百般無聊之下，問黃魚腦袋還有什麼地方是他們沒去玩過，又特別有意思的么？黃魚腦袋想來想去，突然一拍腦袋，說道：「有了，老大，我們還沒去過外擺渡橋呢。」

一九三七年上海淪陷，當時中國人過橋都要畢恭畢敬地向在橋頭站崗的rì本兵鞠躬，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毒打或罰跪，甚至被狗咬。而在橋的東南面，就是記載着「華人與狗不得入內」屈辱歷史的黃浦公園。

這外擺渡橋位於蘇州河的下流河口，橫跨在蘇州河之上，由洋人的技術用鋼件加混凝土築成，徐小俠幾個人第一次見到這麼壯觀的洋人橋樑，興奮不已。但是很快，他們就覺得來錯了地方。

原來自從上海淪陷以後，這座橋上就有rì本士兵把守着，所有的中國人過橋，都要恭恭敬敬地朝橋頭上站崗的rì本鬼子鞠上一躬，這時候一個農村壯漢從橋上走過，一時疏忽，竟然忘了對rì本人行李，那rì本士兵大怒之下，從站崗上沖了下來端起步槍對着壯漢就是一擊，把他打趴在地上，滿頭是血。壯漢雙手捂頭，痛苦得在地上哀嚎。而那rì本人彷彿仍然不很過癮，竟然又回過頭去，解開了栓在橋上的狼狗的索鏈，那狼狗兇猛高大，大概是久食血肉，所以聞到血的味道，就激動地大吼大叫，索鏈一解，「嗖」地朝那壯漢衝去，「啊嗚」就是一口，那壯漢哪裏吃得這般疼痛，小腿上被硬生生地咬下一塊肉來，慘叫一聲，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朝橋的另一側瘋狂地逃去，那狼狗也徑直衝去，窮追不捨。直惹得那橋上的士兵捧腹大笑，過往的行人見了，敢怒不敢言。

「可惡！氣死我了。」在橋下徐小俠氣得一拳打在了樹上，震得樹葉直搖。「在自己的國家，竟然要受到這種污辱，真是讓人有一種胸悶的感覺。」

黃魚腦袋見老大如此生氣，不禁挺起胸膛，叫道：「老大，要不咱們幾個上去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吧。也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徐小俠一聽，更來氣了，拍了一下黃魚腦袋的腦袋，斥道：「我說你還真是黃魚腦袋，我們什麼人，我一個，你一個，還有這幾個骨瘦如柴的毛還沒長全的瘦**。去打人家一把槍一條狼狗？更別說一鬧還有別的rì本人趕過來，把我們一個一個全抓起來埋到地里給活埋了！」

黃魚腦袋一聽活埋，嚇得不敢作聲了。

眾人心裏感覺不是個滋味兒，便離開了外擺渡橋，走了一會。黃魚腦袋突然又忍不住問徐小俠道：「大哥，你說這rì本人為什麼要侵略我們的地方？」

徐小俠漫不經心地答道：「因為我們窮啊，落後，落後就要挨打。」

黃魚腦袋又問道：「那我們為什麼就會落後呢？」

徐小俠一愣，心想我他媽怎麼知道。不過為了不在小弟們面前出糗，他又說道：「這個……當然是因為我們沒文化了，沒有文化，我們就學不到洋人的那些玩意兒，學不到那些玩意兒，就造不了飛機大炮，人家用飛機大炮來打我們，我們武功再高，那又有什麼用呢？」

黃魚腦袋聽了，嘆道：「原來如此啊，這麼來說的話，飛機大炮豈不是比武功厲害了？」

徐小俠說道：「那是自然的，人家大炮一打，管你武功再怎麼厲害，也要被打成肉醬。」

黃魚腦袋吐舌咂道：「那這麼說的話，原來飛機大炮比武功厲害，而飛機大炮又是有文化才能造出來的，那豈不是說文化比武功更厲害了？」

徐小俠心想你小子今天怎麼腦子轉得這麼快了？又沒有被rì本人的槍給打過。嘴裏卻說道：「那……那是當然了……」

黃魚腦袋又問道：「那大哥你會不會文化？」

徐小俠被問得有些啞口，支支吾吾地說道：「會…會一點吧。」

「啊！」黃魚腦袋驚嘆一聲，說道：「老大，你既然會這麼厲害的東西，怎麼不教我啊！」

徐小俠被黃魚腦袋有點不耐煩了，索xìng就說：「過了今天我就教你。」

黃魚腦袋面露喜sè，笑着說：「多謝老大，太好了，學會了文化，我以後就造飛機大炮，去打那些rì本鬼子！」

徐小俠心中暗想：就憑你？我自己都連文化學不好，你這種笨腦子給你一百年都沒用。」

幾人邊走邊聊，徐小俠眼尖，看到前面有一座偌大的公園，心下歡喜，便領着大夥一起朝公園走去。誰知道沒走幾步，突然一個粗曠的聲音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喝道：「站住！你們想幹什麼？」

徐小俠心下一驚，定眼看去，卻原來連這公園門口也守着幾個rì本鬼子。正準備自覺離開，誰知道黃魚腦袋竟然敢用手指著那個鬼子說道：「我們幾個想到公園裏面去耍耍。」

那鬼子聽了，哈哈大笑，嘲諷著說道：「你們難道不識字嗎？」說着，用嘴朝旁邊的一塊石板上努了努，原來石板上面刻着幾個大字：「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徐小俠怒從心頭起，一把勒過了黃魚腦袋。氣呼呼地帶着小弟們走了。

黃魚腦袋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沒走幾步就掙脫了徐小俠的手臂，不禁問道：「大哥，我們怎麼就走了，那石板上到底寫了什麼？」

徐小俠怒氣沖沖地說道：「寫個**，上面寫了中國人和狗不準進去。」

黃魚腦袋聽了，倔脾氣一下子沖了上來，怒道：「cāo***，憑什麼我們不能進去，他們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偏偏要硬闖進去，大哥，我們沖吧。」

徐小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罵道：「沖你妹啊，我都說了飛機大炮的事你還不懂？人家手裏有槍，一槍一個，我們四個人四槍全部打發了。」

黃魚腦袋沮喪著說：「那我們就受這委屈，吃這憋氣嗎？」

徐小俠說道：「當然不，我們一定要進去，不過誰說一定要白天進去呢？我們晚上進去，晚上這裏沒人，我們就在裏面玩個痛快，玩到天翻地覆，出他一口鳥氣，你是不是？」

黃魚腦袋頓時破涕為笑，贊道：「還是大哥聰明，有辦法，我們就晚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