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官兵

喝進嘴裏的海紅湯差點被蔣菲薇一口吐了出來。

「我勒個去，這是什麼味兒？不是直接用海水煮的吧？」蔣菲薇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川」字，看着手中的海紅湯沉默不語。

看見蔣菲薇的表情完全會錯了意的吉兒說：「二丫姐，你吃吧，鍋里還有，我都吃過了！真的！」說着小傢伙在癟癟的肚子上拍了拍。可惜她的肚子卻沒給主人留面子，毫不客氣地咕嚕咕嚕叫了幾聲。

蔣菲薇抬起頭看着一臉不好意思的吉兒，心中湧起一陣感激。

「吉兒，有鹽嗎？」蔣菲薇問，她估計海邊應該不會缺鹽。

「有。」吉兒應了一聲，飛快地跑回布簾裏面。

很快，吉兒拿着一塊碎碗的殘片，裏面盛了些白sè略帶點灰的粉末。

蔣菲薇將手中的海紅湯遞給吉兒，然後放了一些鹽在剛才當鏡子的水碗中，因為她要補充鹽分，至於那海紅湯，蔣菲薇怕這具羸弱的身體吃了以後上吐下瀉而亡，所以不打算喝那海紅湯。

「吉兒，你把海紅湯都吃了吧，呃——呃——我喝點水就夠了，真的，我回頭過一陣才能吃海紅湯。」二丫姐這三個字蔣菲薇實在說不出口。

喝入口中的鹽水讓蔣菲薇知道了海紅湯為啥是那味兒，感情這種漁民自己曬的海鹽就那味兒。

看着蔣菲薇喝下了鹽水，對蔣菲薇的話信以為真的吉爾三口兩口喝下了那碗海紅湯——湯中只有碗底有幾塊還算肥厚的海紅藻。

看着喝完湯，心滿意足地坐在床邊的吉兒，蔣菲薇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副業。

「平靜——調整呼吸——注意力集中——」蔣菲薇進入冥想狀態的速度快得令自己都感到吃驚。

當蔣菲薇再次睜開眼睛時，居然又看到了那種灰sè的小球，但是屋裏的魂jīng好少好少，可以說蔣菲薇從沒看到過這麼少的魂jīng。而且這些魂jīng似乎根本沒有靠近吉兒的打算。

蔣菲薇所有所思的微微點了點頭。

正當蔣菲薇想繼續詢問周圍情況的時候，耳中聽到一陣腳步聲，腳步聲顯得有些虛浮和猶豫。蔣菲薇本想問吉兒是誰來了，但看吉兒的表情，她應該還沒有聽到這腳步聲。蔣菲薇遂閉上了嘴。

沒過多會，吉兒好像也聽到了腳步聲，對着大門側過了耳朵。

「哥哥，是哥哥回來了！」吉兒很快便聽出了來人是誰，笑着衝出了大門，「哥哥，撈到金絲魚了嗎？」

剛走進院子裏的人「哎」地嘆了口氣，將魚簍和漁網丟到地上，卻什麼話也沒說。

聽這動靜，蔣菲薇就猜出來寧海cháo根本沒撈到「金絲魚」。

聽先前吉兒說，這「金絲魚」本是海沙村的特產，魚肉生吃鮮嫩多汁，烹飪熟的魚肉呈金sè絲狀，吃起來鮮嫩肥美，是有錢人最愛的一種海魚。海沙村附近的海灣本來盛產這種海魚，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這種魚突然消失不見了。

顯然年幼懂事的吉兒也看出來哥哥沒能找到「金絲魚」的下落，所以空手而回。

急於安慰哥哥的吉兒說：「哥，二丫姐已經醒了，我去給你盛碗海紅湯！」

「哦，是嗎？她的病好了？」寧海cháo聞言也是一喜，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屋中。

好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年僅十四歲的寧海cháo身板已經不輸於chéngrén，只是顯得有些單薄。那雙大大的鳳眼與寧海吉如出一轍，不厚不薄的嘴唇有些發青，額頭高闊而圓潤。

「二丫，你的病好了？」寧海cháo拿過一條長凳坐在床邊，沒有像寧海吉那樣直接坐在床上。

蔣菲薇沖他眨了眨眼睛，說：「呃，我好像想起了一點，但是好多事情還是不記得了！」她想起的全都是吉兒剛告訴她的事！

「哦，沒有關係，以後慢慢會想起來的。」寧海cháo不疑有他，溫聲安慰道。

看寧海cháo並沒有對自己起疑，已經看過寧海cháo身邊也沒有魂jīng吸附的蔣菲薇，打算繼續從寧海cháo嘴裏掏出自己想要的情報，畢竟看這個樣子，自己得在這個家徒四壁的環境中生活一段時間，所以要找到一條存身之路。

看着寧海cháo一碗海紅湯下肚，蔣菲薇開始詢問起來。

很快，老實孩子寧海cháo為了幫助「吳冰」恢復記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個底掉。

現在是慶五朝①17年，海沙村是慶王朝的一個海邊小漁村，因盛產「金絲魚」而聞名。但是三年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金絲魚全部消失了蹤影，從此海沙村敗落下來。兩年前開始鬧海盜后，因海沙村不再產「金絲魚」，海沙村所屬的雲海城的城守最初根本不管，最後迫於上面的壓力，終於派來了官兵。但是官兵沒能抓住海盜，卻讓本已貧困不已的村民再次品嘗到蝗蟲過境的滋味。而且官兵雖然不搶人，但是沒搶到讓自己滿意的東西卻會打人，當時兩名村民因此而喪命。有苦也沒地訴的漁民能走的全走了，只留下了不到十個走不了的老少。

從寧海cháo的講述中蔣菲薇很快聽出了一些眉目。如果村子裏的海灣中還能產出「金絲魚」，那麼就肯定會獲得官府的刻意保護。這就意味着村子能再次興旺起來——這樣應該可以報答兄妹倆人的大恩吧。

那麼問題就鎖定在找出「金絲魚」消失的原因。

「以前，金絲魚是一年四季都產還是只在特定的時間才出現？」蔣菲薇問。

「一年四季都有，不過產籽的時候最多！而且味道也更肥美鮮嫩。所以有『萬錢不換產籽金』的說法。」寧海cháo說。

蔣菲薇聽出來了，感情這金絲魚很有可能是公魚和母魚的生活棲息之地不一樣，母魚到產籽的時候才來這裏，公魚則一直都在這裏。那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公魚離去的呢（公魚走了，母魚肯定不會再來）？

蔣菲薇剛想繼續發問，一陣瘋狂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隨後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大喊：「官兵來了！官兵來了！」

「啊——怎麼辦？」吉兒驚慌失措地從布簾裏面沖了出來。

「二丫，你現在能跑得動嗎？」寧海cháo比吉兒鎮定多了，問蔣菲薇道。

「不知道，我試試！」說着蔣菲薇掀開被子，從床上站到地下。

蔣菲薇早從寧海cháo的講述里得知官兵來了肯定得躲，要不就成了出氣筒，此時的動作不可不謂敏捷。但有時候想和做是兩回事，身手敏捷地站到地上的蔣菲薇兩腿一軟，一個趔趄就往前栽去。

幸好寧海cháo反應還不算慢，至少在蔣菲薇與大地親密接觸之前撈住了蔣菲薇的身子。

「我背你！」寧海cháo也不廢話，將蔣菲薇的身子猛地一抬，自己立即轉身，正好用背接住了再次往前栽去的蔣菲薇。手腳軟得跟麵條差不太多的蔣菲薇只能讓自己這麼一副窩囊的樣子，被寧海cháo背着出了屋門。

「哥，鍋里還有些海紅湯！」吉兒也知道必須逃走，但是她又記掛沒有吃完的海紅湯。

「快走，他們不會吃那個的！」寧海cháo一邊對妹妹說，一邊指着地上的魚簍和漁網，「把這兩個帶上！」

三個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了海沙村。

跟寧海cháo和寧海吉的慌亂比起來，蔣菲薇顯得很淡定，因為能不能躲掉根本不是由她說了算，所以她反而在寧海cháo的背上仔細觀察周圍的景物。

「金絲魚」的消失肯定是有原因的，根據蔣菲薇前世的經驗，海水受到污染的可能xìng相當大，她這是要熟悉周圍環境，儘快找出「金絲魚」消失的原因。

此時，他們正沿着海岸往前走，周圍除了大海就是一片白sè的沙灘，沙灘上除了白sè的沙子和一些貝殼等得碎屑，就再沒其他東西了。跟其他的沙灘完全一樣嘛！

蔣菲薇想了想，開始集中注意力。

當蔣菲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吃了一驚。

因為周圍的魂jīng雖然跟屋子裏差不多，但是在遠處的海中，有一片奇怪的地方，那地方集中了好多白sè的小球。那些白sè的小球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螢火蟲屁股上的熒光般大小，但是學過畫畫，清楚「遠小近大」的透視原理的蔣菲薇知道，那些白sè小球比這種名為魂jīng的灰sè小球要大多了，最少也有鵪鶉蛋那麼大，因為距離相當遠。

蔣菲薇沉吟地看着白sè的小球。她不知道這些白sè的小球是不是還是魂jīng，抑或這才是魂團？如果是魂團為何會這麼多，而且集中在海中？而起除了那一片地方外，其他地方包括沙灘上都根本沒有任何這種白sè的小球。

不知怎麼的，蔣菲薇暗暗猜測這些白sè的小球會不會與消失的「金絲魚」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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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慶五朝：慶王朝的開國帝君的年曆成為慶首朝，現在是第五位帝君在位期間，故稱慶五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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