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現妖星

第一章 天現妖星

越國隆慶三年,冬季,天降大雪七rì不歇,雪花落地堆積三尺有餘,壓塌房屋無數。

舉國上下皆言:好一場瑞雪!來年必定是大豐之年!

大寒節氣,當天清晨大雪驟停,天氣突然放晴。太陽明亮刺眼,宛如盛夏驕陽一般,卻無炙熱溫度。

是夜,有一暗紅流星自西北而起劃過蒼穹,拖拽著長長的尾巴,如盛裝的帝王出行一般招搖撞市,視漫天星斗如若無物。最後消失於東南方位,星空中的余痕經久不熄,像極了一把利劍把璀璨耀眼的星空一剖兩半的樣子。

棲霞山正一門是當代修道界最為昌盛之所,坐落於趙國東南方位的落霞山脈中。就在暗紅流星劃過夜幕之後,棲霞山山頂出現一個鬚髮潔白樣貌清癯的青衣老者,老者仰望星空良久,終於伸手入懷取出三枚黑sè物什,略微凝眉,扔到身側三尺高的石台上。

三枚邊角磨得明亮的銅錢歪歪斜斜的出現在石台之上,看起來格外怪異。老者臉sè漸漸凝重起來,仔細看起發現在老者的眼中竟有無數符文在轉動。

「天現妖星,有魔入世!」

說完這八個字之後,老者驀地吐出一口鮮血,灑在身前的三尺石台之上。老者臉sè愈發凝重,絲毫不計因口吐鮮血而變得cháo紅的蒼老臉龐。

「我就知道,你還是忍不住要推測天機。」一個清冷的聲音驀然在老者身後響起。

卻是同樣身穿青衣的老者,只不過此人相貌威嚴,頭髮花白,身材甚是健碩,約莫九尺有餘。此人言語雖是清冷,可其中責備關切之意隱隱流出。

「天象要大變了!」說完此句,老者又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衣襟,觸目驚心!

……

第二rì,棲霞山中有無數年輕弟子下山,進入各個世俗國中授法傳道。並四處尋找有修行潛質的幼子,無論出身富貴還是疾苦,無論男女,盡皆招收。經過細細的測試之後,篩選出那些能夠修行的然後盡數帶回棲霞山中。

棲霞山的這番舉動自然引起了另外修道門派的注意,四處打探之下,「天現妖星,有魔入世!」的讖語隨即傳遍整個修道界。據說這八個字是棲霞山正一門以卜卦之術聞名遐邇的奚伯言大師以「天機九駁」耗費命元察知的天機,然後以殺伐果敢著稱的當代正一門掌教至尊厲伯行親自下達掌教諭令派遣門下弟子下山四處找尋有修行資質的凡人子弟。

之後,無論大小,各個修道門派紛紛效仿棲霞山派出傳人入世,四處找尋有修行資質的幼子,並帶回山門,以期壯大各自的實力。

久經沉寂的修道界變得熱鬧起來!

……

越國隆慶七年,與之北部接壤的羌國突然擁兵南下,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連下越國邊境延慶、邵陽等三座重城。消息傳至郢都,越國上下頓時大驚失sè,從端坐雲端的越國皇帝到酒肆茶樓里閑話的販夫走卒無不惶惶揣測。越、羌兩國自立國之初便有大大小小的爭端無數,可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沒有上升到奪城之戰的層面,甚至在爭端之時兩國百姓還能相互貿易往來,能算得上和平相處。今番羌國出兵佔領越國邊境三座大城,一下子把越國君民打懵了!

就在隆慶皇帝手足無措之時,有人舉薦了隆慶元年歸野的鎮軍大將陳慶之入朝。由其統攝兵馬北上,抵禦羌人侵略。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越國數位權臣就再次聚集在宣和殿中,當着皇帝隆慶的面開始了激烈的交鋒,議題無非是到底該不該由陳慶之領軍北上禦敵。要知道陳慶之當年可是四皇子的忠實擁護者,四皇子當年爭奪皇位失敗后被隆慶賜鴆酒死於府中。陳慶之便立刻於隆慶登上皇位之後第一時間請辭,得以保全身家xìng命。此番召回陳慶之難保他不會因為當年之事而心懷怨恨,弄不好他會擁兵自重,或者造反也未可知。

隆慶再次舉行朝議,說實話他心底也是拿不定主意。陳慶之無論是軍事才能還是個人在軍中的威望上翻遍整個越國也沒有一個人能與他比肩,就連隆慶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陛下,微臣敢拿項上人頭擔保,陳慶之對於越國是絕對的忠誠,絕對的沒有二心!就連先皇當年都親口稱讚他『忠義廉孝,堪稱第一人!』陛下……」

哼!一個yīn陽怪氣的聲音驀然在殿中響起,隆慶搭眼瞧了一下,懶懶的道:「左大夫可有異議啊?」

一個乾巴巴的小老頭顫顫巍巍的挪了出來,只見其綠豆小眼輕蔑的撇了在列的諸人,昂了昂頭,拋出了一句:「陳慶之是對越國沒有二心,可他忠誠的是這個國家,而不是一個什麼單個的人!敢問左相大人,你可敢保證陳慶之此人對吾皇的忠心?!」

「這個……」小老頭口中的左相不禁額頭見汗,臉sè極其的不自然,就是這chūn寒未退的節氣他都驚出一身冷汗出來。他一直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當年隆慶可是對陳慶之起了殺心,還一度鬧得滿城皆知的地步。再度啟用陳慶之誰能保證他的忠心?對於隆慶一個人的忠心?這個龐士航可真是什麼都敢說啊!也不怕隆慶面子上掛不住?

偷偷的瞄了一眼端坐在金殿之上的隆慶,溫亨清心道果然如此。

此刻,隆慶皇帝臉sè極不自然,龐士航的這番話無疑是當場扇了他一巴掌,他陳慶之忠孝仁義,對於越國忠貞不二,可唯獨不確定對他這個當朝的皇帝的忠心?這個皇帝當的可夠失敗的。這讓他這個皇帝的情何以堪哪?

一時間激烈的朝議變得安靜起來,氣氛頓時有些古怪。

「左大夫的意思是……難道還有更佳的人選?」旁邊安然站立的一個白面老者出言解圍。

小老頭龐士航對着白面老者拱拱手,語氣乾巴巴的道:「沒有!」

看到四周同僚還有皇帝略帶慍怒的眼神,龐士航頓時感到自己好像成為了一個解惑授業的先生,看着台下睜著兩隻大眼,一臉迷惑不解的學生,龐士航久經忽視的心一下子再次感到自己的重要。他素來就以忠直敢言聞名,是以得罪過不少的人。新皇上任之後,大力啟用年富力強的新人出任要職,裁汰了一大批年老體衰之人,朝議氛圍為之一新。而他這個御史大夫雖然年齡未過花甲,但卻是遺留下來的老人,生怕被隆慶一道恩旨下來打發回老家。這一度讓他不安了好長的時間。

「吾皇,左相、右相,還有諸位大人請想,陳慶之與吾皇之間的恩怨就是吾皇想要冰釋前嫌,可他陳慶之能安心在外統兵嗎?不是微臣信不過吾皇,而是情勢容不得讓人相信!再想,他陳慶之再怎麼忠貞不二,再怎麼沒有怨意,可吾皇能安然相信於他嗎?」龐士航眼神霍霍,言辭直逼隆慶。

隆慶心底雖然惱怒龐士航的直接無禮,可他不得不暗自承認他確實放心不下,他不能相信陳慶之會對他沒有一點怨言。這是帝王的心思,考慮的不是單純的個人信任,而是關乎家國命運利害交葛。

見隆慶沉首不語,龐士航心底頓時釋然,果然說中了隆慶的心思!

「老臣有一策可解吾皇之憂!」龐士航言辭鑿鑿,一語驚醒沉思之中的隆慶和兩列的各個權臣。

隆慶聽聞,臉sè呆愣一會,然後急忙坐直身體,一臉殷切的問:「敢問龐愛卿有何良策?」

看着隆慶因為激動而微微前傾的身體,龐士航心頭一熱,鼻頭酸澀起來,眼角竟有熱淚盈出,原來在皇帝的心中我龐士航還有一席之地。久經冷落的心思一下子又活泛起來了。

「老臣的辦法就是盡牽陳慶之一族入京,以為……質!」

溫亨清心頭一驚,好一條毒計啊!把陳慶之的宗族家人全部安置在京師之中,變相的等於軟禁起來,想那陳慶之忠孝仁義必然不會背棄宗族家人不顧。這一點正好擊在陳慶之的軟肋之上,要知道當年正是因為保全家人陳慶之才不得不請辭以歸故居的。

隆慶半晌不語,計策雖好可難免有些不近人情,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他這個皇帝害怕起陳慶之呢?不得不拿陳慶之的家人來當做人質。

「諸位愛卿以為……」隆慶言語閃爍的向權臣們試探。

權臣們個個面面相覷,心底明了無比,皇帝這可是在找冤大頭啊!誰點頭同意就說明將來這個大黑鍋就會落到誰的頭上。頓時個個肅立無語起來。

看眾權臣個個呆立,隆慶心頭不禁大罵,事到臨頭個個都當了縮頭烏龜,沒有一個有擔當的!

看到眾位同僚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不語的樣子,龐士航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難道自己的這個計策不好嗎?

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我老龐可就不客氣了!想到這裏,龐士航揚聲高呼道:「吾皇,龐士航敢以項上人頭作保,此計策定然可保萬無一失!」

「好!」隆慶狠狠的一拍大腿,生怕龐士航反悔似的,急忙敲板定下,傳命職司監擬定聖旨,即刻前去陳慶之故居眉山宣旨,傳召陳慶之攜家人返京。敲定了一應事宜,隆慶便大袖一揮散朝而去。留下眾位權臣們木然呆立着。

在這裏隆慶賣了一個乖,他並沒有責令陳慶之攜陳姓宗族返京,而是只要求其攜家人。他要讓自己表現得大度一些,其實暗地裏卻派出了暗線監視眉山陳姓宗族,一旦陳慶之動作有異,等待眉山宗族的將是一場殺戮。

看着諸位同僚眼中略帶嘲弄的神sè,龐士航突然感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皇帝並沒有完全採用自己的計策,而自己也好像把陳慶之和他背後的整個陳姓宗族得罪了。想到這裏,龐士航的老臉突然變得煞白!

第二天,隆慶的台案上出現了龐士航請辭的奏摺。隆慶連看都沒有看直接提筆寫了一個大大的「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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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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