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重神印，大師之禮
夜，微涼。
屋中燭火搖曳，顯出暖意，任憑秋夜之風吹入，而溫暖不減。
李延在和慕心吃完晚飯後，照例泡了腳。
慕心走後，腳底的溫暖仍在，湧泉穴中匯聚的暖流直達身體，讓李延倍感舒服。
李延脫鞋上床，盤腿而坐，閉上雙目，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佛說，一滴水中有八千萬眾生。
神識大無外，所以佛又說大千世界。
李延閉上眼看到的場景，是一片虛無。
冥冥中與天地萬物，深邃宇宙隱隱接觸，彷彿感受的不是自我的神識，而是這廣袤無垠的宇宙。
在虛無的意識中，一尊體貌怪異，卻寶相莊嚴的大日伏天神王印，裹挾著耀眼金光，旋轉於璀璨神府中。
在這無盡幽暗的意識中，它彷彿就是宇宙的中心，萬千星辰皆圍繞着旋轉，周而不息。
李延以心神操控大日伏天神王印，再次開始了修鍊。
「謂離卦腎炁到心，當神識內定，少入遲出，綿綿若存……」
李延繼續誦讀無華心經的經文，利用領悟入微的天賦，精準地把握每一句經文的要義精髓。
隨着修鍊的深入，大日伏天神王印上的金光越發璀璨，散發出的念力也是汩汩如泉。
三個時辰轉瞬即過，李延這次一口氣修鍊到了第八十句。
識海中，大日伏天神王印周遭的金光驟然一縮。
似是物質轉換般，由純粹的光芒，凝聚出些許的液質光波。
再看大日伏天神王印，就像蠟燭的焰心，外圍第一層的光芒則是內焰，第二層則是外焰。
內焰的光芒濃厚，外焰稍顯稀薄。
李延想到：「這還是大日伏天神王印首次產生如此巨大變化，根據經文所言，念力液質化，代表着我已達到無華心經的第一重境界。」
「足足修鍊八十句經文，才修鍊到第一重境界，此經文看來果然不簡單！」
「而除去神識的增強，體質也得到再次增強，以前的虛弱感，至少減去了一大半！」
李延對於目前的進步較為滿意。
盤元道心的存在，讓他很快收斂心神，以免修鍊不慎反遭噬傷。
他沒有繼續修鍊，而是嘗試着利用神王印，將自己的神念外放，看能夠達到何等效果。
閉着眼，李延感受着玄妙的光波衝出腦海，飄蕩在天地之間。
隨着神念擴散，越來越多的事物呈現在腦海中。
首先是李延身下的木床，接着是床邊的布鞋，椅子，桌子，門框。
繼續往外擴散時，李延明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使得他無法再用神王印擴大神念範圍。
「看來這第一重的無華心經，只能讓神王印覆蓋整個房間。」
房間不大，寬四步，長七步。
不過，想到自己穿越而來，得到的身體毫無武道天賦，眼下卻是依靠八卦圖修鍊出這等神識，李延也只能表示滿意。
「也不知這神念的威力有多強？」
範圍確定了，李延想試試大日伏天神王印所釋放的念力，到底力量幾何。
一隻隱藏於牆角，正奮力沿着牆朝上爬的螳螂，落入李延的視野中。
李延通過神王印，以神念感知著這一隻螳螂，原本爬動的螳螂陡然停下。
「萬物皆有靈，此螳螂定是感受到我神念的壓迫，這才停止。」
李延嘗試增強神念，那隻螳螂身體驀地一僵，從牆上掉落在地。
直到半個時辰后，螳螂的身體才逐漸恢復過來。
待到完全能動之後，它飛快地攀上牆，順着窗欞的縫隙逃了出去。
「若是我剛才將神念加到最強，興許就能殺了它。」.
「但蟲豸畢竟太過弱小，並不能和人相提並論，這等神念恐怕只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但……也不錯了！」
李延感覺到身體有疲憊感襲來，抬頭順着窗戶看了一眼天色。
只見月已西斜，夜空愈暗。
李延直接躺了下來，很快便進入夢鄉。
睡夢中，前身在夏國十年間的記憶再次浮現。
那一幕幕模糊的光影，一聲聲陌生卻又直入心扉的話語，輪迴地在夢中重複著。
隱約間，似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傾述，如怨如慕。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四日後，天朗氣清，秋風和暢。
太陽被薄薄的雲霧遮住，光線被削弱了許多，坐在院中抬頭望天，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李延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練字，身旁慕心俏生生地站着。
看着李延寫下的每一個字，慕心都是帶着笑的，就像是在欣賞藝術品一般。
門口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襲白裙的白璃踏門而入，身後跟着一身淡藍長裙，面容稚嫩的丫鬟晴兮。
看到李延正在揮墨書寫，白璃默然不做聲地走上前，靜靜凝視着桌上的白紙。
直到李延停筆，她才開口道：「初看公子的字，只感覺雜亂佔多，美觀甚少。」
「但細細觀察之後，才發覺原來一筆一劃的張揚跋扈中，竟都是雄奇筆勢！」
李延說道：「我這筆法，模仿的是一位隱世草書聖人，不過臨摹十年有餘，只能得其形罷了。」
李延其實模仿的是前世東漢時期，草聖張芝的筆法。
當時讀了張芝的《筆心論》，又臨摹了他唯一的遺世著作《八月帖》。
故而，他覺得白璃誇讚的話，應該送給這位大名鼎鼎的草聖。
白璃並未追問那位草書聖人是誰，她只感覺李延言語真摯，且滿含對於這位隱世聖人的尊敬，這讓她心中好感更甚。
她笑着說：「上一次我請你題的字很受庄老喜愛，庄老說禮尚往來，托我也帶一件東西回贈與你。」
「晴兮，把字帖放下吧。」
晴兮的懷中一直抱着字帖，小心翼翼走上前，將其放在了桌上。
悄悄抬頭細看李延一眼，晴兮心中思緒如潮。
她覺得李延真是生得俊美，只可惜命不好。
以夏國質子的身份待在上秦國，怕是再如何優秀，都終究明珠蒙塵，興許就會一輩子都沉淪在這裏。
自家小姐心高氣傲，性情冷漠，難得如此傾仰於一人。
只可惜，兩人終究屬於不同世界。
就像家主表現的那樣，雖讚歎於李延的文采筆鋒，卻依然芥蒂於他質子的身份。
他恐怕……並不樂意看到白璃與李延多接觸。
晴兮想着，默默搖了搖頭，退到了白璃身後。
李延打開字帖，看到上面寫着雄渾遒勁的「少年意氣」四個字，還有字帖下莊敬水的印章，只感一股磅礴的文人之氣撲面而至。
白璃笑道：「你可知道，庄老的字帖有多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