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棺材

幾人剛進順子家院子，就聽見孩子在屋裏哭的有一聲沒一聲的。已經哭的上不來氣兒了，人在哭的太久后都會缺氧，昏厥。順子火急火燎的跑進屋子裏看着在炕上滿是眼淚的媳婦：「大哥大嫂來了，快別哭了，給他嫂子他倆整點熱水兒去，一天有點啥事兒就知道哭。」農村婦女嘛一般能承事兒少，基本上見到啥大事兒也都慌了。一聽順子喊回過神兒來，也就下地準備東西去了。

爺爺奶奶一進屋看孩子抽噎著，眼睛還時不時的往上翻，嗓子裏呼嚕嚕的直響，馬上就要昏過去了，爺爺直接就上前把孩子翻過來，放在自己腿上，一隻手在孩子身下頂着右側肋骨上面，另一隻手拍打着孩子的後背，還跟我奶奶說讓她掐孩子右手虎口，拿筷子夾子左手中指。爺爺一邊拍打，眉毛一立怒氣沖沖的罵到：「你他媽東西，孩子你也霍霍，……緊接着就是一口標準的國粹像是相聲灌口一樣，出口成臟」。奶奶說你爺爺罵人真是一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我心想我現在遊戲里罵人怎麼這麼厲害，原來這玩意也是根兒啊。

髒話也不只能簡簡單單的吵架罵人，有時候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爺爺罵了一會兒后，只見孩子使勁咳嗽了幾聲，像是要把肺從嘴裏吐出來一樣，一口黃色的濃痰，帶着一些血絲，吐在了地上。孩子長出了一口氣，也就不哭了，也是沒有力氣了趴在爺爺的腿上，爺爺見狀也是出一口氣讓順子去給孩子喂一勺黃酒，酒里放一個燒過得黃豆粒兒，讓孩子躺下吧。枕頭下面放一把斧子。順子聽完也不敢怠慢，一切都弄好后，孩子也是安穩的睡著了。

幾人見孩子沒事兒了，就在屋裏邊喝茶水邊聊了起來。弟妹也就講起了事情緣由。說夢到有一個白色的狐狸，面色鐵青，就跟上次夢到的老太太一樣，嘴裏咕嚕嚕，咕嚕嚕的，說這啥也聽不懂，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然後被憋醒了。醒后就看到孩子在那哭，開始以為是正常的哭鬧，可後來怎麼也哄不好。嗓子裏也是咕嚕嚕，咕嚕嚕的。我就有點害怕了，一想到白天大哥跟我說的好像是找到東西了，我就讓順子去找你們。這幸虧你們來了，要不然我倆還真不知道該咋整了。爺爺奶奶一聽，互相看了一眼，再回想孩子剛才的模樣就更確定是有東西在磨他們。就告訴順子，「小孩哪來的痰啊，讓你嫂子問問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跟你嫂子也是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當初也就是為了保自己家風調雨順才供奉的保家仙，我倆也治標不能治本」。奶奶也是在一旁勸說，「明天早晨給仙家上完香，問問仙家看看怎麼辦就知道了，你倆也不用着急，」

早飯過後，門外順子抱着孩子在院子裏喊著爺爺，簡單嘮了點家常后，奶奶也是起身到后屋仙家的堂口面前，點燃五支香。

這裏插一句題外話，給仙家上香也是有規矩的。

不能給保家仙上香，這樣的香上了也是白上，反而觸怒仙家，招來麻煩。一般是上天然香為好的，比如松香，麝香，霍香，這些都是天然香，現在也都能加工了。

上香是上單數的，這個給保家仙上香是上五支、七支、九支等單數為宜。

上香時，有條件的人也可以同時上供；酒杯一般要三個，筷子按照仙家一共幾類用幾雙，必須是紅的；葷的雞蛋最好，因為仙家愛吃。有的愛吃花生米，最好別上豬肉類的，據說仙家吃了頭暈。

言歸正傳，奶奶坐下后，點了兩顆煙，一顆立在桌子上，一顆叼在嘴裏，吧嗒吧嗒，一邊抽一邊低聲楠楠著，「請黃三太奶，黃三太奶……，奶奶深深的嘬了好長一口，咪咪着眼睛，鼻子抽嗒幾下……

「這孩子這是咋兒了，腿上咋掐這麼大個口子呦，」這聲音完全不是一個30左右歲女人的聲音。更像是一個上了年紀，夾着嗓子的老太太。尖利刺耳，聽的讓人汗毛直立，後背發涼。

一向不信鬼神的順子也是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老神仙，您快救救這孩子，昨天被獸夾子夾完，晚上哭鬧着，還吐了口帶血的痰」

奶奶又吧嗒一口煙：「過來，讓太奶摸摸，這大胖小子，」

那位自稱「黃三太奶」的仙家攥著孩子的手不停地來回揉搓著，鼻子也像是在嗅着什麼氣味一樣，上下打量。

「呦，這股狐狸味兒，老狐太太下手也忒狠了，給孩子掐這樣」。

老狐太太？？

眾人一聽也是楞了幾秒，順子剛要開腔問就讓爺爺用手打斷了，爺爺自然是懂的這位仙家口中的老狐太太是那位神仙。

「太奶，您說的可是狐三太奶，」

「嗯，不錯，是這老婆子，」說完這句話也不知道現在是奶奶還是這位「黃三太奶」用手指著順子

「你們這些個不懂規矩的娃娃，天天睡在狐家後代身上不說，還把人家的房梁弄塌，壓着脖子了」

順子在這聽得也是雲里霧裏的不敢作聲，奶奶嘴裏煙也快抽完了，吧嗒吧嗒，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順子

「回去把你家炕扒了，東南角往下挖兩米，就能看見了，從新打一口小棺材，供奉上，老婆子我去老狐家看看這老太太，也就沒事兒了。」

說完這句話，奶奶嘴裏的煙也馬上熄滅了，頭耷拉着，眾人懸在嗓子眼的心算是又咽下去了，順子瞪大眼睛看着爺爺

「大哥，老神仙這是回去了？那我們……」

還沒等順子說完，那個尖銳的聲音又從奶奶嘴裏傳了出來，三個人剛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下次記得給太奶我帶只雞」

過了好一會，順子拍拍爺爺的大腿，「大哥，這會老仙家真走了吧，太嚇人了。」

奶奶也昏昏沉沉的招呼著爺爺，老袁你快過來，扶我一把。

奶奶雖說能招仙家上身，但也不是正宗的出馬人，仙家上身後會非常虛弱，爺爺把奶奶扶到炕上，餵了口黃酒安頓好說了幾句話后，就跟順子去忙活老仙家交代的事兒。

到家后也真是看到順子着急了，拿着大鎚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炕東南角砸出個大窟窿，順子跟我爺爺光着膀子拿着鐵鍬，你一鍬我一鍬過了一袋煙的功夫，順子剛把鐵鍬插進土裏，就聽見「咚」一聲

順子扭頭看向爺爺，「大哥，好像挖著了」

二人對視一眼，扔下手裏的鐵鍬，站在坑裏用手扒拉着盒子四周的土，不一會兒，一個紫色中間已經被壓塌陷下去的木頭盒呈現在二人眼前。

「大哥，這就是剛才仙家說的小棺材吧」

二人小心翼翼捧出棺材放在桌子上，爺爺雙手合十拜一拜后慢慢打開棺材，只見一個乾巴巴帶着一點毛皮，有地方還露著白骨的小狐狸蜷縮在盒子裏，順子媳婦一看也是嚇了一跳，捂著嘴。

「對，我夢到的老太太的眼睛就像這樣，乾巴巴的，陷進去的」一邊說一邊指著盒子裏小狐狸的腦袋。

順子伸手就把他媳婦伸出來的手打縮回去了。

「你打我幹啥」

「你個敗家娘們，你瞎指啥。」順子兩眼一瞪，順子媳婦也是在一旁不作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