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章

芝蘭聖壇,本是芝蘭王朝皇室祭祀之處,位於流沙城北郊,三面環山,北天山,東巫山,西狼山。十

年一度的芝蘭盛會自那時起延續至今。滄海桑田,芝蘭王朝早在四十年前便以不復存在,蒼古依舊人不在,平添多少憂愁。黑玉石階光滑如鏡,紫金砂鼎依然矗立在祭壇中央。鼎內熊熊紫焰噴吐,教人目眩神迷。

戍時已至,芝蘭盛會即將開幕,聖壇之下,流沙城守軍將四周團團護住,軍容整肅,內息沉穩,竟然

是流沙城主的親兵衛隊,百米之內不得有閑雜人等靠近。聖壇之上,邊緣設席供各大勢力的代表觀禮。儘管很多民眾沒有入場券,他們也慕名而來在壇下圍觀,足見芝蘭盛會的吸引力。

盛會正式開始,依舊有人在向著聖壇趕來,一老一少衣衫襤褸剛剛到這聖壇邊緣,望到了那宏偉蒼老

的建築。兩人見大會已然開始,便拚命向前擠,穿過人群。

「喂,不長眼睛么?臭乞丐來湊什麼熱鬧。」一個錦衣青年不屑道。

二人向著人群里穿插,不免碰到他人,少年正欲回頭斥罵,老頭已經賠笑道:「打攪了。」拉着少年便走,並不理會那人。

少年憤憤道:「為何不教訓一下那個傢伙。」

「再遲些可就趕不上啦!」老人沉聲道。

少年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不多久,二人便已經擠進了內圈,一排排守衛將群眾隔離在聖壇百米之外,只留得一條道路直通聖壇。二人匆匆上前,守衛長戈一橫攔住二人去路。

「閑雜人等禁止入會,速速退去。」守衛喝道。

「現在呢?」少年從懷中掏出了入場憑券,得意道。

守衛接過憑券仔細查驗,識別無誤后狐疑地望了他們一眼,緩緩放行。一老一少相攜走進通向壇頂的道路。就在這時,圈外一聲大喝,「大膽賊子,盜我盛會憑券。」那個錦衣青年竟如此小心眼這般胡攪蠻纏。

二人一聽,哭笑不得,少年心知解釋也是無用,望了老頭一眼,不料老頭已經丟了拐杖向著壇頂飛奔而去。少年暗罵一聲,亦緊隨其後沖向了壇頂。眾守衛也無法阻攔他們,他們被明令不得靠近聖壇道路。那錦衣青年捶胸頓足,破口大罵,巡衛隊首領已經被驚動,下令將這人驅逐離場。

一老一少直到壇下十餘階方才停歇,生怕被抓下去。老頭氣喘吁吁,扶額拭汗,道:「幸虧跑得快,不然可就有咱們受的。」

少年已經累的癱倒在台階上,擺手道:「明明是你我占理,你跑什麼,量那守衛也不敢近這聖壇。」少年抱怨道。

「怎麼,你這小子還不如我這老頭么?」老頭嘲笑道,拾級而上,步步沉穩,一不小心跌倒在玉階上,良久起不來身。

「鬼知道你用什麼妖法。嗯?」少年正自抱怨,見老人跌倒在地一時間慌了神,忙爬起身向老人奔去。老頭乾枯的手指撫摸著光滑玉階,佈滿褶皺的臉貼在玉階上流下淚來,手指已經陷入了這堅如金鐵的玉階,指力驚人教人心生佩服。

少年艱難的爬了上來,只待將老頭扶起,不料腳下一空竟然也栽在了老頭身旁,額頭磕在玉階上,立時痛叫出聲,「哎唷!」

老頭聽得少年慘叫回過神來,「你小子怎的和我一樣不中用。」說着,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少年撫額,恨恨道:「哼,老子好心來望望你,好心當驢肝肺。」

老頭嘿嘿一笑,並不理睬他的抱怨,繼續向著壇頂爬去,少年望着老頭的背影,隱隱感到一些壓抑,詭異之感湧向了心頭,聯想起老頭先前種種反常,已知老頭絕非尋常人物。

老頭回過頭來,渾濁的雙眼好似又有了些許光彩,老頭與少年四目相對,少年渾身一震,忙將目光移去,不敢與老頭對視。

老頭慈和道:「別怕,你叫什麼?」二人相遇以來一直沒有談及家事,此時老人問起顯然有深意。

「我......我乃無根之人,無名無姓。」少年哀怨道,眼中有淚光閃過。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無根之人,同樣無名無姓,你便隨我姓吧,尉遲,尉遲,就叫尉遲通可好?」老頭十分激動,亦十分哀婉。

少年再次望向老頭,只見他目光火熱,教人不敢拒絕,少年知道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法拒絕,「尉遲通,

尉遲通,我以後便叫尉遲通!」少年默念道。

「好!痛快,你以後便是老夫的兒子!」老頭喜形於色幾乎癲狂。

「我尉遲靖有兒子啦!哈哈哈......」內力磅礴,氣勢恢宏,很難想像這個佝僂老人能夠爆發出這般力量。尉遲靖拉着尉遲通狂笑着飛身上了聖壇,視壇上眾人於無物。

他們的到來立時引起了眾人的注視,不過尉遲靖可不在乎。

尉遲靖回身向著大壇之下,長呼一口氣,令尉遲通跪下,他自己亦跪向神鼎,重重將頭磕在紫金枱面上,尉遲通也跟着重重叩首。隨即,老頭飛身而起,鬚髮皆張,揚聲道:「芝蘭皇曆,昭平四十二年,傳芝蘭寶座與尉遲通,吾皇萬歲,芝蘭之神護佑新主。」

「通兒,隨我宣誓,承天命,掌芝蘭大道,願意畢生精力守衛芝蘭寶地,永駐芝蘭輝煌。」尉遲靖正色道,尉遲通跟着宣誓道。

「今日便拿回我芝蘭之寶,通兒,你怕么?」尉遲靖扭頭向尉遲通道。

「有什麼好怕,不過一死。」尉遲通於生死已經看淡,冒天下之大不諱攪亂盛會,他不覺得自己能有多大機會活下去,他只能相信尉遲靖的本領。

此時場下場上皆是一片騷動,誰能想四十年前的芝蘭王朝的傳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敢隻身闖進芝蘭大會且這般高調。

「哈哈哈哈......」尉遲靖全無懼意。扶著尉遲通肩膀,互助他心脈,潛運內力激聲攻向眾人,大壇之上的旗幟竟然被他的聲音震裂開來。

公孫奇已經行畢大禮,芝蘭之火已經熊熊燃燒,神火鼎周身綻放着耀眼紫光,紫色火舌舔舐著神鼎上的鳳凰團紋,鳳舞九天,凰飛太虛,鳳凰圖騰好似隨着火焰的跳動而變幻宛如活物。台上眾人本沉浸於這玄妙火光盛宴,尉遲靖將他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去。

「來者何人?」公孫奇身披紫色滾銀綉蟒袍懸飛於半空中,與神火鼎遙相呼應,威勢之盛讓人難以直視。

「被遺忘的人而已。」尉遲靖輕笑道,破爛的長袍無風自動,他擋住了公孫奇朝着他們壓迫而來的氣勢,顯得十分輕鬆。

「閣下為何擾我芝蘭盛會?」公孫奇雙目如電緊緊盯着尉遲靖,喝問道。

「拿回一些屬於我的東西......」,尉遲靖沉聲道。佝僂的身軀漸漸升空,威勢全開一道黑色結界竟將公孫奇隔在其中。

公孫奇驚怒交加,雙掌結印運力向著黑色結界轟去,直見紫光大閃如暴龍一般撲向了看似脆弱的結界。剎那間便碰撞在一起,黑色結界瞬間泛起了陣陣漣漪,似要被這狂暴的能量撕裂。尉遲通雙手虛按立時穩住了結界,接着化掌為拳五指緩緩向著手心收去,結界隨之向內壓縮沖着公孫奇擠壓而去。

場上一片混亂,守衛發覺異動后已經將祭壇圍得水泄不通。壇上的諸多勢力坐在席間並不插手尉遲靖與公孫奇的戰鬥,暗自觀察著局勢。祭壇之下異變又生,狼嚎四起,圍觀的人群中幾十個普通人裝束卻綁着黑絲巾的殺手掏出了利刃對群眾展開了屠殺,只見先前的那個錦衣青年竟被人撕成了兩半,場面之血腥暴力讓人無法直視。殺手們大肆攻擊群眾,守衛自然看在眼裏,支援壇頂已經去了半數守衛,如今壇下異變突生,一時無法,只得退守祭壇,衛隊首領此舉雖不得民心卻也極為明智。不過他小看了匪徒們的手段,群狼從隱身其中的山林中瘋殺而至,人群原本四散而逃,現在突然面臨群狼獵殺只得反向沖着守衛鎮守的壇底。遙望去,一頭紫狼毛髮如焰,雙目血紅甚是駭人,在黑夜之中宛如魔獸。它的身上坐着一個個黑袍鬼面人,身後跟着六頭毛色略淡的紫色凶狼,其上亦坐着一個個黑袍人。正是塞北七殺,鐮槍刀戟麟刺劍,他們遠遠正對着祭壇的入口,好似在等些什麼。

群狼奔向人群,撕裂他們的身軀,血肉橫飛,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瀰漫在空氣中沸騰的血氣使得狼群更加興奮,更加瘋狂的向著逃竄的人撲咬。衛隊首領見群眾被群狼撲殺的場面極其殘忍,群眾紛紛向著衛隊駐地逃來自然不可以將他們攔在駐地之外,當機立斷,喝道:「大膽匪徒!休要害我民眾。」立時帶着二百守衛出陣救人。

一眾殺手再次隱匿在群眾之中,傳號群狼退避,不過季勇哪裏肯放過他們,縱馬與眾騎殺向群狼。

不過人群擁擠,不利於騎兵衝擊,只得眼睜睜看着他們隱匿。就在此時,紫狼率先沖向了人群,假意退避的群狼再次襲出,一時間死傷更重,場外的群眾已經不足初始一半。紫狼一掌貫穿了一個彪形大漢的胸膛,激射的鮮血被它張口接取,當真可怖。七狼騎宛似瓮中捉鱉,將人群的退路堵死同時,人群也將眾騎士的退路堵死,守衛們可沒有那麼喪心病狂魚肉人命。紫狼嘶嚎聲波竟然將周身丈內的人活活震死。群狼好似聽得君主召喚,紛紛向著狼王湧來。季勇清殺了身側的幾頭狼,命令眾守衛兵分兩路,向兩邊出擊阻擊群狼。他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向他靠近,他已經騎虎難下,惟有如此方才可以救得眾人。人群漸漸湧入聖地近處,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竟然有人自爆肉體,場面頓時更加混亂,守衛們也被自爆的餘波所影響。已經有二十餘名守衛被震落馬下。人群此刻已經一半進入了守衛的駐地之後,還有一半在守衛以及狼群的戰圈之中。季勇衝殺在前方,一劍刺死了一頭灰狼,忽然被殺手自爆的餘波擊中,一時沒有防備,立時飛身下馬在地上翻滾數圈方才卸了這衝擊力。眾騎士內力稍差者竟已經被震暈在地,瞬間被群狼分食,眾馬無主四散奔出被群狼包夾,一時間二百騎兵已去了一半。季勇穩住翻湧的內息,見此場面後悔不已。立刻下令撤退,與近處的十數名守衛合成一團,調轉方向往駐地退去,此時場面失控已經顧不得那些民眾。眾守衛得令后紛紛撤退向著大壇方向聚攏。不過他們並沒有這般好運,一匹紫狼沖入了戰團中對一眾守衛展開了追殺,兩個守衛揮劍殿後企圖抵擋竟然當場被紫狼拍斷了武器,眨眼間一個守衛已經被紫狼咬住了喉嚨,另一個已經忘記了逃跑,很快他也被群狼分食。

另一邊,鬼面人赤手空拳直取季勇,季勇心知逃不過,眼看這人這般託大立時抽劍回身砍向鬼面人為身邊的兄弟斷後。鬼面人一身黑甲,形容可怖,鐵爪與利劍相碰激起陣陣火光。幾招過後,季勇大駭,對手渾似個鐵人。立時飛身退後,運盡功力注於劍鋒,利劍在黑夜中綻放眩目的光芒,籌備着最後一擊。黑衣人好似成心戲弄與他,竟等他蓄力完成方才繼續進攻。季勇心知無幸,橫下心來放棄防守以命搏命,鬼面人出爪向著他左脅攻去,他便微微側身卸力硬受了這一爪剎時血肉模糊,全身巨震。與此同時,他也將畢生功力聚於右臂,利劍白熾如焰,砍向了鬼面人的脖頸,鬼面人大驚,飛身躲避快速匯聚內力於黑甲之上,可是季勇的全力一擊依舊砍到了他的肩頭。黑甲光芒流轉,在與劍鋒相碰的那一刻瞬間失去了光芒,隱隱凹陷。

一聲巨響,利劍寸寸斷裂,鬼面人暗哼一聲連退數步顯然已經受了傷。季勇倒飛而出暈死在地,紫狼奔來護主,立時結果了季勇的生命。鬼面人飛身上了狼背馭狼而去。

眾守衛見首領已死,軍心渙散更無章法,不多時兩百騎兵只十餘人丟盔卸甲地溜回了駐地。副首領見大勢已去情況緊急,立刻發射令箭。五彩令箭在空中炸開來,副首領帶着十名親衛上壇彙報。駐守在聖壇十裏外的流沙軍看到了令箭,立刻開赴芝蘭聖壇。

七狼騎以紫金狼王為首,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轉眼間便殺到了聖壇入口。守衛們堅守使命,紛紛自爆肉體以堪阻止七狼騎的步伐。不過他們的自爆不過是白白犧牲,七狼騎飛速掠過守衛,他們的防禦好像一張紙一般脆弱,直取聖壇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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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易寂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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