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精裝的理由和放着金幣的酒

鑒於薩克蒂和傑克的關係，外加赤首家族還算良好的行事準則。

伊森三人獲得了應有的收益，也安然離開了沙灘船骸。

當霍德從人群出現后，傑克雖然對這位突然多出來的『無舌朋友』有些驚異，但他也沒有多問，他更多是在激動地討論著剛剛的比賽和勝利的感覺。

傑克一路嘰嘰喳喳，喋喋不休，一個人就撐起三個人的話量。

霍德不能說話，一直作為旁聽者，微笑着點頭回應傑克。

而伊森則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自己的雙手。

『為什麼？』伊森想，『為什麼我有『靈魂之力』？』

原本第一次無意中觸發時，還以為是面板帶來的新能力。

如今第二次使用，伊森明確感知到。

他能夠使用靈魂之力不是因為『黑暗之魂坐標』，而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當然，黑暗之魂坐標還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與典獄長戰鬥時，鋪天蓋地而來的靈魂值作為添加劑，加速了『靈魂之力』的覺醒。

那麼問題來了，靈魂之力哪來的？

『難道…』

伊森苦思冥想，只能想到一個理由，

『是六卿議會給上一代坦達瓦分配婚姻時，分配歪了？分配了個有靈魂能力的強大特職？』

貌似只有這個可能。

不過，六卿議會肯定不會犯這種小錯誤。

也就是說，他們是故意的。

『他們到底為了什麼？』

伊森不自覺地對六卿議會厭惡更甚。

如果事實真如所想。

那六卿議會完全是把坦達瓦家族當成了試驗品對待……

就在這時，一隻手在伊森眼前晃了晃。

抬頭望去。

是傑克。

「嘿！專家，你終於清醒了。」

經歷了剛剛的比賽。

傑克對伊森的稱謂已經變成『專家』。

他手舞足蹈地問：「要不要來我家慶祝勝利？」

去你家？不怕我兩打家劫舍？

伊森笑着將這個問題問出：

「你放心我們？」

「沒有放不放心，只有真心換真心。底層人靠的就是真心。」

傑克狡黠一笑，

「我頭髮尚且茂密時，可是和淚海海盜們談笑風生，沒人比我更我了解底層人。如果你們真是窮凶極惡，反而會更守規矩。而且，如果你們想要金幣，早該下手了。」

說着，傑克將下注贏來的金幣顛了顛。

傑克所言，是法圖老派人物的固化思維。

他們認為凡事都有不可觸碰的底線和規矩，並將此想法通過行動貫徹。

很多新生代家族不贊同這個想法，就比如安傑洛家族。

『傑克陳舊的思想，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

伊森在心裏這樣評價，但他不會說出來。

而且，傑克的邀請也正中他的下懷。

「既然您這麼想…我和我的朋友很榮幸能去您家裏做客，傑克大老爺。」伊森回答。

……

傑克的家坐落於小鎮東側，房間古樸陳舊。

「我喜歡老派風格。」

傑克這樣說着，但實際他是為了省錢，才特意買了一棟不知幾手的舊房。

幸好房間內設施還算完善。

進屋點上壁爐與燭火。

傑克出言，盛情邀請伊森和霍德去廚房觀賞他的廚藝表演。

伊森兩人不好拒絕，

便前去了。

不得不說，傑克的廚藝的確不錯。

甚至已經不止單純為做菜，而是有一種好似舞蹈的美感。

伊森見狀也不由想要露一手。

便掏出看家本領，用牛肉做出一份『肉臊子』做配菜。

待三人上了餐桌，傑克對『肉臊子』讚不絕口。

霍德卻不知為何，看着肉臊滿臉發白，甚至其他菜也不吃了，只是靜靜坐着。

一時間，只有伊森和傑克兩人吞咽交流之聲。

飯過三巡，伊森瞄了一眼餐桌。

更準確地講，是瞄了一眼餐桌上的酒杯。

因為『無醉令』，酒杯里放着的是普通的蜂蜜水。

而且…

視野望向對面，傑克的手在顫抖，他酒癮犯了。

是時候了。

伊森故意發言道：「傑克老爺，感謝您的款待，飯菜很可口。只是……」

「只是什麼？說吧說吧！」

「只是可惜沒有酒。」

「說得對啊！」

這句話真是說到傑克心坎上了。

他直接跳起來，滔滔不絕地大倒苦水。

內容無外乎對『無醉令』的不滿與無奈。

「專家朋友，你知道嗎？我的四條船，以前有三條是做酒水運輸的！現在幾乎報廢了！」

「黑礁鎮，每一名成年人每天都要喝三大杯酒，這是老派的傳承！結果兩個月前，美好的傳承斷絕了！」

……

「唉~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切才能結束，我還有沒有機會喝上酒……」

說到最後，傑克雙肩垮了下來，癱坐到椅子上。

『很好，情緒渲染到位，該說正事了…』

想到這裏，伊森緩緩開口：

「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您喝上酒…」

「什麼辦法？」

傑克聞言觸電般一個激靈，連續追問：

「安全嗎？要多久？多少錢？」

「別急。」

伊森壓了壓手，示意傑克冷靜，隨即解釋：

「我只能向您確保有九成幾率安全，至於其他的…都要看您的船運工作如何了。」

此言一出，傑克瞬間皺眉。

他聽出來了。

伊森不是想給他提供酒，而是來談合作的。

按照往常情況，傑克定然不會和陌生人合作，即便這個陌生人舌燦蓮花。

但此時…

傑克望了望自己顫抖的手，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而且。

如果對面那個人說得是真的…

那不止船運工作，黑礁鎮空缺的酒水行業或許也能一併攬下。

如此收益，倒也可以試試…

思慮著，傑克心動了：「願聞其詳。」

呼~

伊森輕呼一口氣，背靠椅子道：

「計劃不難，但離不開您的幫助。」

「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伊森趴回桌子，「下次運貨帶回兩桶酒水，其他的聽我安排就行。」

啊？

傑克怔住了。

他本以為伊森有條暗線，怎麼還要自己運酒？

『這個獨腿少年究竟想幹什麼？』

傑克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好奇。

而且，兩桶酒的話…

即便失敗，損失也不是不能承擔。

他剛好就有兩桶，只不過一直沒機會拿回來。

或許，可以趁此機會…

「呃…如果只需要兩桶…」

傑克支支吾吾：

「我倒是明天就能提供。我藏了兩桶酒在淚海幾海裏外的信標下面，可以讓我的貨船順便拖出來…不如這樣，今晚你和你的朋友可以住到我家，明早你證明給我看？」

「也好。」伊森無所謂地點點頭，「越快越好。」

…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還未亮。

三人就來到碼頭附近。

伊森把玩著一枚金幣，打量目前情況：

碼頭已經停滿船隻，開始卸貨。

其中有傑克的兩艘，都是運的水果，也順便把那兩桶酒拖回來藏到船艙。

而睡眼惺忪的治安員們也在此時來到碼頭，他們努力地打起精神，一箱箱檢查著貨物，以防偷運酒水。

就在這時，傑克靠近伊森耳語：

「我已經安排水手把那兩桶酒打撈到貨船了。怎麼辦？要現在卸貨嗎？」

「不，等等。」

伊森只吐出一句，便不再說話。

此行為令傑克頗為不滿，但又沒什麼辦法。

只得跟着乾等。

而這一等，足足等到正午時分。

此時，其餘船隻都把貨物卸完逐一離去。

治安隊成員則都紛紛揉着腰起身準備去陰涼處休息。

眼看傑克就要第二次忍不住。

伊森終於點頭：「好了，卸貨。」

「真的？」傑克精神一震，就要去吩咐水手。

但沒走兩步，他又被伊森拉住。

疑惑回頭，只聽伊森又補充：

「先卸普通貨物，慢慢來，越慢越好。爭取到黃昏後周圍沒外人，再卸酒。」

「你這…」

傑克心頭一苦，這可是水果，很容易腐壞。

但為了那一點兒酒味，他只得點點頭：

「好好好，希望你真的能成功…」

待命令下達后，休息許久的水手們毫不遲疑，立刻開始幹活，他們早就坐不住了，一箱箱水果被飛速搬下船隻。

勞累一清晨的治安隊員們卻傻了眼，他們今天還水米未進。

但畢竟職責所在，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開始檢查。

只檢查兩箱后，發現確實是水果。

外加自身體力不支，治安隊員便想着收手。

誰知好巧不巧，剛好有一箱腐爛的水果被抬了下來。

水果腐爛后的氣味似酒非酒。

這查呢還是不查呢……

查！

只能查！

如此這般，每一箱貨物都卡在治安隊想休息時搬下。

外加午後新來的船隻也要卸貨。

就這樣，治安隊員們足足幹了一整天。

……

從日出到日落，此時已至黃昏。

碼頭也從熙熙攘攘變成只剩傑克兩艘船在此。

終於，最後一箱水果搬完了。

「該死的…」一名治安員舔著乾裂的嘴唇暗罵，「這下完了吧？」

他今天可累得不輕，本計劃要去的粉紅場所也沒了興緻，只想回去睡覺。

然而…

「長官，這裏還有最後一批貨物。」

聽到傳來的聲音，治安員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暈厥。

他努力許久，不斷安慰自己『最後一批，最後一批』，總算硬生生壓下火氣。

向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造型各異的禿瘸蠻三人正站在不遠處，身旁放着兩個木桶。

看到木桶形狀，治安隊員目光一凝，招呼其餘人圍了過去。

「這是什麼？」治安隊員敲著木桶問。

「這、這是……」

傑克被問得滿頭大汗，哀怨地看了伊森一眼。

他剛剛見伊森不斷消耗治安隊耐心體力，還以為想來個渾水摸魚把酒弄過去。

誰曾想如今還是正大光明地搬了下來。

『這讓我怎麼辦啊~』傑克都快哭出來。

幸好此時伊森向前一步，站了出來：

「幾位長官，這是醫療用品。」

「醫療用品？具體點呢？」

「哦，它叫可食用療愈酒精。」

可食用療愈酒精？！

當這個名詞被伊森微笑着說出口后，在場其餘人都呆住了。

只因，這個詞…

好像掩飾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掩飾。

如同××內衣，遮了，但沒完全遮……

一時間，治安隊都不知該如何處理，一天的勞累讓他們大腦當機，只能你看我、我看你。

猶豫良久，一名隊員開口：「你們等等，我去問問隊長。」

既然自己解決不了，就讓領導來解決。

說罷，他轉身就跑向一處臨時休息站。

這可嚇壞了傑克，他急忙拉着伊森袖子埋怨：

「剛剛趁他們累了偷偷抬下來多好，非要引那個威爾遜來，他可很難說話…還有，可食用療愈酒精，你給自己找的是個什麼理由？」

「偷偷摸摸？能偷一輩子嗎？」

伊森默不作聲抽回袖口，居高臨下望着傑克禿頭，問：「另外，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什麼誤會？」

「可食用療愈酒精不是我給自己找的理由，而是我給治安隊找的理由。」

給治安隊的…理由？什麼意思？

傑克還沒想明白其中道理。

人群突然裂開，一名身高不亞於伊森的高大男子邁步而來。

他有着快要戳到上唇的鷹鈎鼻，目光如同一隻兇猛的惡狼。

深藍色的輕甲套裝加上一雙皮靴包裹住他強壯的身體，但其中肌肉都快爆開。

他沒有隱藏魔力，而是任由其肆意而出，扭曲著延伸四方。

『八階。』

伊森通過魔力下出決斷。

這人實力很強，但伊森沒有絲毫緊張。

事實上，引他前來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見到男子，兩邊治安隊員立即直立起身行禮。

不用多說，他就是黑礁鎮治安隊長威爾遜。

見到威爾遜，傑克頓時如耗子見了貓，低頭沉默着裝死。

而威爾遜也根本沒在意傑克，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伊森身上。

啪~啪~啪~

皮靴與地面接觸發出莫大聲音，震得周圍人耳膜作痛。

踏着這聲音，威爾遜走到伊森面前。

咚~咚~咚~

他敲了敲木桶，問：「這是什麼？」

這嗓音透著陰寒，傑克聽到差點兒跪下。

而伊森面色不改，帶着禮貌優雅的微笑：「長官，這是新貨，叫可食用療愈酒精。」

沉默…

此話一出，引發一片沉默。

片刻后…

「它到底！是什麼？」威爾遜提高音量再問。

「可食用療愈酒精。」伊森提高音量再答。

「它是什麼？」

「可食用療愈酒精。」

……

如此場景，不斷重複。

兩人一問一答，音量也越來越高，似乎沒完了。

『哦聖光在上。』

傑克見狀嚇得癱在霍德懷裏。

這場景有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巨大的壓力壓得傑克承受不住，幾乎就要開口投降。

事實上，他也真得開口了：「長…」

「哈哈哈……」

好在，在傑克開口的同時，威爾遜笑了。

而且，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可食用療愈酒精？有意思。我，記住它的名字了。」

「這是它的榮幸，長官。」伊森面色不改地回應。

此時，兩人音量恢復了正常。

這標誌，治安隊長接受了伊森給他準備的『理由』。

威爾遜更加靠近，他伸手整了整伊森衣領。問：「聽起來是個不錯的產品…它的具體效果是什麼？」

「生津止渴。」伊森答得很快，「它能緩解人的口渴癥狀。」

毫無疑問，這個回答很扯淡。

解渴算是個屁的療效。

然而威爾遜卻正色地點了點頭：

「哦？可以試試嗎？」

「當然，隨時可以。」

說罷，伊森掀開『可食用療愈酒精桶』。

瞬間香氣四溢，引得勞累一天的隊員們暗吞口水。

威爾遜察覺到手下變化，不由冷笑一聲調侃：「看來它效果不錯。」

「入口效果更好。」

伊森一邊笑着回答，一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杯子。

舀出一杯，遞給威爾遜。

威爾遜正要接過，卻不由目光一凝，看向酒杯底部。

只見那裏。

安靜地躺着一枚金幣。

威爾遜身子一頓，望了望四周。

此時天色已晚，周圍無人……

威爾遜又忍不住笑了。

他接過杯子，連帶金幣一口飲盡：

「哈~效果真的很不錯，只不過…一杯好像有些不夠？」

威爾遜將金幣吐出，又放回杯子。

很明顯，他想要更多…

伊森當然明白其中含義，但他卻沒有舀第二杯。

而是聳了聳肩：

「確實不太夠，只不過具體療效要幾杯，還需要試試…一個月時間應該就能出結果。」

威爾遜深深地看了伊森一眼，點了點頭：

「好，一個月後，我希望能從辦公桌上看到它的『用量』」

「如你所願。」伊森回答。

言畢。

兩人的手於夕陽中緊緊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