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州(1)

第二章,新州(1)

「不北上反而南下?!」蠻王一臉震驚的看着倉瓊,又接着問道:「於地,那飛羽國比我南地更加兇險荒蕪,是個易守難攻之地,於物,飛羽國產物且不足我蠻一半,貧窮之極可與北地比肩,南征那飛羽國對我南地有百害而無一利,軍師何以讓本王做此下策?」

房中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個,倉瓊指着地圖上的舊北地問道:「王上,舊北地與舊赤州更是荒蕪之地,百里無一人家,環境更是惡劣之極,以鐵甲軍之軍力,南羽輕兵一滅,天下再無成型之軍可與他們比肩,既是如此,潘欣為何還要集二十五萬大軍收失地?而不南下直攻大池?以成帝王之名?」

蠻王想了一會,道:「北人身xìng勇猛重義,舊北地之淪陷是他們百年來的心病,百年來北地無數諸侯都曾想收復舊北地,奈何無功而返,如今狄人大軍集結於北地,舊北地空虛,潘欣更有大軍坐陣,若是能收復舊北地,便有兩利,一,鼓舞北地軍民之心志,二,讓天下諸侯拜服北地之威。」

倉瓊點點頭道:「王上說的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舊北地淪陷時,不只是北地的恥辱,更是整大池萬民的恥辱,大池建國以來百國來朝,周圍大小國度,就連那些狄人,無不對大池畢恭畢敬,若不是八將之亂,那些塞外夷人哪敢出兵攻北?」

聽到這,蠻王似乎明白了倉瓊的用意,眼中放着光芒道:「軍師的意思是。。」倉瓊打斷蠻王的話,雙目死死的看着北地的版圖沉聲道:「收復失地,不止為了北地子民,也為池人報了一次百年之辱,池人會想,這些池人帝王個個昏庸無能,只顧內鬥,可那北地之王,得了大軍不南下攻池,反而讓大軍西進收復以往失地,還不如讓那北平王做大池的皇帝,潘欣這一外人看似浪費糧草,百害而無一利的西進,卻是實實的讓天下萬民歸心之壯舉啊,他有帝王之志,在為以後的統一天下收攏人心,是我蠻真正的大敵。」

說完,他將手指向南地下方的飛羽國道:「他收失地,王奪飛羽,讓它四海來朝,萬民臣服,天下歸心!而且我蠻最近收編的亭州軍本不願對池人使刀槍,那就讓他們和我蠻軍一同做戰,攻略外夷。經過與我蠻軍同死共死的一場戰爭,亭州軍的軍心差不多也會穩了下來。」

蠻王笑道:「你不說本王還真當這潘欣只是一介武夫,只懂衝鋒陷陣,你這麼一說,本王倒覺得那江地張起賢,中州昏君都不足為慮了,倒是不知軍師與那潘欣相比,誰更勝一籌?」

倉瓊愣了愣,他不知該怎麼回答蠻王的話,因為他也不知道他和潘欣相比誰更厲害,但是這麼一個強大的敵人卻讓他的內心開始滾燙起來,總有一天他將與潘欣戰場相見,到那時,再讓這天下來評定誰勝誰負吧。

他轉移話題道:「我蠻南下,有兩利,第一利,就是我先前所說的拉攏民心,第二利,張起賢見我蠻南下,必定會攻下墨州,對中州成包圍之勢,若到那時,中州已成他碗中之肉,墨州之民必惱恨於他,我蠻再大軍北上,攻略墨州,趕走義軍,再免三年稅,為墨州死難軍士建立墓地悼念,墨州民心,必歸吾王!」

蠻王的雙眼死死看着那飛羽國,良久,他才沉聲道:「招百官將,議南征事!」倉瓊領命而去,王上終於開始了邁向帝王之位的第一步,待助王上奪取天下后,自己也該帶着柯苠歸依山田了吧,但在那之前,潘欣啊,等着我吧,讓我看看你這騰飛之巨龍,究竟還有何能耐吧。

軍議會只開了短短一個時辰,便將南征之事大概定了下來,此次南征軍大將軍為呼本蒙,次將軍為衛咫,隨軍軍師為倉瓊,隨軍巫師為現任大巫師趙江流。大軍由亭州軍和南蠻兵組成,共計十萬,飛羽國本是小國,軍力也不過一萬之眾,本不該如此興師動眾出動這許多大將,但一則為練兵,二則飛羽之後還要攻墨州,所以為了盡量將損失減到最小以應付rì后的墨州之戰,才把這些大將軍大巫師都派了上去。

飛羽國,極南之地,山多水險,毒物叢生,國土也不過跟整個南地一般大小,但國民只有六十餘萬,軍甲只有一萬餘,此國兵甲身着猛獸皮囊做戰,手中武器也各不一樣,有石斧,石錘,短矛,括刀,他們的士兵甚至沒有統一的將軍,每個將軍都認為自己是整個國家的大將軍,而他們的國王更是從不允許國民與外界往來,自以為閉關鎖國最為安全,當聽到十萬大軍入境的消息時,驚得他立刻向周邊四國求援,就連大池的中州池帝,江地民王,都收到了他的求援信。

坐在轎中,看着轎外戰馬上的將領們一個個神采奕奕,好象已打了勝仗現在正在凱旋而歸一樣,所謂驕兵必敗,可就算他們再如何驕傲,倉瓊也想不任何一個讓這樣一支大軍失敗的理由,十萬jīng銳之師對一萬山地夷人,就算沒有自己,他們也不會損失太大,可奇怪之處就在於那個大巫師為什麼非要自己與他同行?他給的理由是飛羽國本是巫術發源之地,他們的軍隊不可怕,但他們的巫師卻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倉瓊對這樣的言論只是一笑置之,他在南蠻生活了那許多年,也不見巫術有何厲害之處,騙騙愚昧之人倒還可以,但面對實打實的十萬大軍,巫師們在厲害,此時也應該躲在家中顫抖了吧?

想着,倉瓊掀開車簾,看着騎在自己轎旁的三個披甲少年道:「徒兒們,我們這是行到何處了?」蒙成拉住馬兒靠近倉瓊的轎子來低頭說道:「回師父,再往南五十里,便是飛羽國邊城三水城,剛剛探馬來報,飛羽國主已集所有軍力於三水城,他自己也親自前去了,看來是想和我們議和。」

倉瓊卻搖頭笑道:「他是想借議和之名拖延我們,他派出去求援的使者可不少,他只求能有任何一方來援,若是沒有,只怕他要拚死一戰啊。」

年齡最小的蒙布也策馬近前道:「布兒愚昧,只是師父說那國主要拚死一戰,布兒看倒未必,那國主終rì享受慣了,哪見過如此大軍來攻,布兒卻以為他倒是真心投誠。」

倉瓊嘆息一聲,說道:「正是因為他享受慣了,不知生死厲害,只知貪圖享受,若是拿了他這份富貴,只怕他要與我們拚命,他卻哪知生命之沉重?比那榮華富貴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將三騎招至轎前,又道:「此乃必勝之戰,我蠻正缺將帥之才,此戰好好表現吧。」說完,他覺得有些疲了,便倒在車中睡去了,夢中,他夢到自己坐於城樓之上奏著旋曲,城樓下的南蠻軍士們正在歡呼著,可是那些歡呼聲自己卻怎麼也聽不見,接着,他看見了一個身着白甲和一個身着黃金鱗甲的人站在遙遠的北方,他看不清那兩人面孔,卻知道那兩人就是潘欣和潘臨,他正要下令斬殺這兩人,潘臨卻變成了一隻白sè的雪狼左衝右突,潘欣變成了一隻猛虎發出陣陣呼嘯,驚得軍士們四處亡命逃散。

而在城樓的中間,有一個身着血sè布衣拿着本書的說書人,那說書人身上沾滿了鮮血,正激ān笑吟吟的看着東面一個身着皇帝龍袍面sè蒼白之人,接着,那說書人竟變成了一條九尺毒蛇,游向東面用蛇身纏繞着那身着龍袍之人,而自己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隻鳳凰。

正當那蛇咬死那身着龍袍之人後,一聲龍吼響起,頓時間天搖地晃,整片大地被烏雲籠罩,一隻飛於空中的巨龍對着下方互相交戰的人們發出陣陣龍吼,倉瓊被驚醒了,他渾身冷汗的坐在轎中,轎子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應該是到三水城外了吧。

走到議事帳內,所有將軍包括大巫師看見倉瓊來了都靜下來看着他,呼本蒙道:「飛羽國主遣使前來議和了,我們正準備將條件回稟王上。」倉瓊隨便找了個坐位坐了下來,打了個哈欠就擺擺手道:「不用浪費這些,把使者趕回去,王上的意思很清楚,而那國主我想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整個飛羽國讓出去的。」

衛咫讓軍士把使者趕回去后,問道:「那咱們多久開打?怎麼打?」倉瓊道:「現在,全力進攻。」「現在?可那使者都還沒回到三水城。」眾將領皆是一驚,大軍剛紮營不過半個時辰,糧草都還未至,怎麼就要開始全力進攻了?就算是兵貴神速,那也至少得安排作戰計劃啊。

那大巫師也急道:「就算軍師無視他們的軍力,可他們的巫師軍師實在不該視若無物,如此貿然進攻,只怕會使我蠻損失慘重!」倉瓊與其他的大池人一樣,最看不起的就是巫師,那些只不過是騙錢的把戲,如果搬到戰場之上,面對千軍萬馬,巫師們的巫術還不如一把大刀實用。

雖然看不起巫師,但自己也不會傻到為一場必勝之戰與蠻族最受尊敬的大巫師翻臉,反正自己計策已提,用不用是他們的事,便說道:「大巫師所言有理,此事就由大將軍來定奪吧,我去四處看看。」

出得帳外,向一邊的山野密林中慢慢走去,跟在自己身後的三人問道:「師父,這些蠻人怎麼這麼奇怪?那些所謂的巫術我們就沒看出來有個甚用,如此出奇至勝之法,蠻人們怎麼就不懂呢?」

倉瓊輕輕一嘆道:「蠻人信奉巫術已有上千年的歷史,巫術早在他們心中紮下了根,不用我的計策沒關係,因為此戰必勝,此戰一勝,飛羽必滅,但我只怕,只怕今後遇上艱難之戰,他們將那虛無縹緲的東西看得比刀兵糧草還重,那便萬劫不復了。」

蒙成問道:「那師父為何不上書王上?令王上整改軍中信巫之事?長久一來,這些東西必是南地大患。」倉瓊苦笑道:「沒有用,這朝政中真正掌有實權的池人只有我和賀羊,其餘皆是蠻人,所以你們要爭些氣,在這朝中搏得說話之份,到那時,或許能讓王上不再如此信奉巫術了吧。」

說完,他又問道:「我讓你們隨軍出征,其實是想為以後北伐讓你們積累點戰功,從沒問過你們的意願,你們心中可怨為師?」

他雖收三人為徒,教三人行軍佈陣之道,但這是他第一次在三人面前稱自己為為師,三人齊聲道:「若無師父相救,我等現在只怕已淪為奴隸,哪能有今rì披甲帶槍之威?」

聽到著,倉瓊停下身來,一陣chūn風自他身邊吹過,待那chūn風吹過,倉瓊慢慢轉過身來,藉著月光仔細看着眼前的三個少年問道:「若是沒了我,你們還會為王上效力嗎?」

三人一驚,師父說這話,這是要自己造反嗎?或者是,師父得了什麼重病,即將死去嗎?最為jīng明的蒙成正sè道:「師父去哪,徒兒去哪,無論生死。」其他兩人也同樣說道,倉瓊卻是一楞,知道他們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笑道:「助王上奪得天下后,我想隱居田園,那些蠻將只懂得打殺,不懂治國,你們得我真傳,到時還請助王上治理天下,秉障在這,謝過三位了。」說着,雙手一抱,竟要對三人行大禮,那三人哪受得起,連忙拉住倉瓊,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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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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