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家衝動父子

邊鎮唐家府坻，老爺子唐沖端坐在正堂靠椅上。看着身旁的獨子一言不發。而在顧言一行眼中紈絝十足的唐動此時肅穆無比，渾不見半絲的二世祖氣息。若這一幕被顧言一行發現，只怕他們會認為眼前之人只是「小豆子」的雙胞兄弟。

「那些人什麼來路？」唐衝突然發問。

「不知道，但多半不簡單！」唐動輕舒了一口氣道。他是唐家獨子，更是唐沖老來得子。但唐沖對他卻相當之嚴，長年生活在這老爺子的yin影下，他對自家老爹除了怕還是怕。

唐沖的語氣讓唐動放心不少，至少他可以肯定老爹此時心情還是不錯的。你不用問唐動憑什麼，真問起來他的回答只能是感覺。

「你似乎很怕我！」唐沖皺着眉頭道。自家的小子處處讓他滿意，無論是心志又或是手段。但唯有一點讓唐沖相當氣惱。唐動跟他不親，很怕他。唐沖有時感覺自家孩子很蠢，他有什麼好怕自己的。他可是他的獨子，雖然平ri里自己管他嚴厲了些，但自己還真能把他往死里逼？若真如此，他老唐家的列祖列宗還不從地里爬出來。

不出唐沖意外，唐動老老實實一語不發，也不知他是默認還是沒有聽到。這個問題唐沖多次問過，答案從來沒有變過，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你要知道，唐家如今雖說是我做主，但它到底是個大家族。老夫這一支人丁不旺，偏偏又是家主一脈。若你不爭氣，一旦老夫不在，你們將如何在唐家生存？這個家主之位……算了，看你這樣便知道你的心思不在這裏，老夫多少無益，還是說說那行人吧！」唐衝突然沒有再談心的yu望。

唐沖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它的心比自己還大。他看不上這個唐家，他想與那些真正的天驕一爭高低。只是他是自己唯一的血脈，那些天才的爭鬥何其慘烈，偽仙界若大的地方無數的天才，真正成長起來的又有多少？在成長路中夭折的又有多少？唐沖不想自己的兒子衝進那個圈子。世家的圈子雖然也不好混，但相比於那個詭譎的修者圈總好過些。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唐沖這才道：「昨晚的事你幹得有些冒失！」

唐動沒反應，他知道自己父親的習慣，唐沖很不喜歡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卻做辯解。

「無論他們什麼來歷，你都不能這麼激進！因為我們唐家玩不起這些只有大世家才玩得起的手段。」

唐動點着頭，似乎是認可以老父的話。不過知子莫若父，他的心思唐沖如何看不明白。見得這些年來，父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淡漠，唐沖不由悲從中來。

「小東瓜啊！你是不是有些恨爹？你不要說，聽爹說！爹知道你的心大，你想走修士之路。可你要知道，你是家主這一脈唯一的男丁，若你有個意外，你叫爹與你娘，還有你那些姐妹們怎麼過？老夫還有幾年活頭？若我去，你不能接手家主之位，至少要在唐家有一席之地，否則我們這一支可就……」

「父親，我……」

「你不用說，你昨晚上的行動目的爹看得出來。若是平ri里也不算什麼大事，但如今正值特殊時刻，你讓我唐家損失了不小的戰力，支脈已然有些說法了！我知道你已然打定了主意，若是強留你，只怕後果會更嚴重！」

「爹……」

「呵呵……自你懂事有自己的心思起，爹就再沒聽到從你嘴裏叫出這個字。你老實告訴爹，那幾個人倒底如何？」

唐動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看不透，但明顯不簡單。帶着兩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招搖過市，似乎生怕別人不知他們大有來頭似的。若說他們是騙子，卻似乎真有大來頭。」

唐動的回答讓唐沖都有些迷糊，想了想，唐沖便讓他將ri間與他們的對答一一說出，不許漏一點細節。

「王爺？應該不可能！老夫就從來沒聽過有如此年輕的王爺。千年的王朝之所以能千年不滅，憑的可不是什麼血脈。只是真正的強者，又或是有大智慧者，才有封王的咨格。他們多半不可能是王爺！」

「孩兒也是這般認為！我感覺他們應該是某個大勢力的重要人重子嗣。只有這種身份，才能說得通。而且他們不是說為了這次的神密林『紫氣東來』之事，這就更能解釋得通了！」

唐沖不置可否道：「昨晚用了那般手段，無論他們是何來頭，只怕心中都會有氣。不知我兒用何辦法化解他們心頭之氣？」

唐動聞言吱唔著不知道如何開口，唐沖見狀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果然如此！」

「爹……」

「聽說你千方百計找來一枚盛世堂的入學牌？想來它已然在那些人手裏了吧！一枚家族式入學堂入學牌，一行疑是離家出走的貴族公子哥……我兒的心機越發讓為父滿意了！」

「您……您知道了？」

唐沖笑道：「若這一點都看不明白，這唐家家主之位還輪得到為父？那一行無論是何來頭，想來是不想立馬回到家中，如此他們便不能暴露行蹤。偽仙界最能藏人的地方，學堂若自認第二，何方敢稱第一？你說他們若打定主意去學堂藏身，會不會找個熟人，冒名頂着別人的身份去？」

唐動尷尬不已，本已為如此jing心的計劃外人是看不透的，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果然了得，只憑這麼一點信息便推測出他的整個計劃來，難怪自己一直想離他遠一點，大概這真正是因為敬而遠之吧！

唐沖笑了笑，突然輕聲道：「我兒可有想過第三種可能？」

唐動愣了愣，而後他神sè大變。但片刻又皺眉道：「應該不會吧！」

「為何不會？就因為他們說要你幫他們留心『紫氣東來』之事？依你所說，這一行人也不簡單，賊喊捉賊的手段古來有之！」

唐動動搖，半響后耷拉着腦袋道：「孩兒聽父親安排！」

唐動並不是個太過自私自立的人，要不也不可能還留在唐家。他明白，若真如父親所言是第三種可能，那他的做法將又會為唐家帶來多大的危險。那一行可是引起了偽仙界轟動的傢伙，天知道在他們身邊會發生什麼事情。偽仙界的歷史，哪一次「紫氣東來」后不會血流成河。這麼一個渦旋，唐家一旦卷了進來，絕對灰飛煙滅。

唐衝起身踱步思考。安安靜靜的大廳不時傳來唐沖的腳步聲，當然，還有唐動緊張而急促的呼吸聲。

腳步聲停止，唐衝突然嘆了一口氣，他看着天上的繁星沉沉道：「過幾ri家族會正式招開會議，就你昨晚之事進近討論。老夫身為一家之主，不得不大義滅親，將為我唐府帶來巨大損失的唐家少家主逐出家門！」

唐動瞪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所聽到的話。但唐沖的聲音卻沒有就此打住。

「事後，老夫請出族譜，與眾支脈主事一同前往官府，將唐動之名徹底自唐家除去！」

唐動終於反應過來，他激動道：「爹……」

「就這麼定了！」

「可是爹，他們可能就是……」

「老夫賭的就是他們這個可能！若真是那群人，我唐府便是滅了，只要你成長起來，我唐家自當再次崛起。」

「可是……」

「沒有可是！小東瓜，你雖然聰明，但畢竟少了些見識。那個護衛不簡單，說不定他才是真正的領頭人。自打他說出請你留心他們時，你唐動，或者說是我唐家就已然沒有後路可退了。要麼你拉着我唐家跟着他們一起冒險，可么我唐家與你劃清界線，你跟着他們冒險。」

「我們不能將他們賣了？」

「可以，但他們能從那麼多大勢力手下脫身，你認為他們好賣？你可知各大勢力為何對能引出紫氣的外來者那般上心？你可知為何紫氣東來後會有流血成河之事？這一切都只是應該神秘林的秘密。這是紫氣選民們獨享，而我偽仙界人覬覦的禁忌。偽仙界的大能們為此會與那些紫氣傳承者大打出手，這就是真像。」

唐沖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知道自己兒子一定會想到。唐動臉上的煞白沒叫唐沖失望，看着唐動那慚無血sè的嘴唇，唐衝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這個秘密我唐家一定不能知道，所以你這次一定要賭上這一把！」

唐動平靜了下來，他看着老父臉上的皺紋，突然跪下磕了九個響頭。

「去跟你線母親道個別！老夫會為你保留三個月唐家大少身份。這段時間足夠你們入學堂辦理一切手緒！」

看着唐動離去，唐沖坐回主座，他突然放聲大笑，彷彿拋下了重重的包袱。

「唐家非我一人之唐家，卻是我這一脈的唐家。若我這一脈都絕了肆，唐家便不在是唐家，它的存在與否與我而言也就沒有意義了！」唐沖自言自語道，而後輕鬆出了房門。

起了個大清早，一開房門，項楚便被出現在眼前的笑臉嚇了一跳。看了看天，似乎才剛開亮。項楚下意識揮拳，「砰」的一聲響，而後「啊」的一聲慘叫，其餘人都被這變故驚醒。

憤憤不已的項楚怒目大睜，看着烏青了一隻眼的唐動惱怒異常，似乎被揍的人不是唐動而是他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徐霞疑惑道。

項楚正要開口，一般的猩猩卻捧腹大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跟着顧言一行沒幾天，這隻知前獸越發的人xing化起來，似了長相，其它與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小糖豆大清早過來嚇人，王爺正好中招，而後下意識打了一通『王八』拳，而後就是這樣了！」猩猩樂不可吱解釋道，它還不清楚，他們的偽裝在唐家你父子面前已然失效。

唐動吃了一驚，事情發生前明明不見周圍有人，這妖獸從何得知，而且似乎親眼看到的一般？果然不愧是妖，利害啊！心裏打着轉，唐動表面的功夫可做得十分到家。

「冤枉啊，唐某絕無此意！昨ri你們說想在邊鎮玩，唐某這才大清早過來相邀。對了，這『王八拳』又是什麼拳法？」

「王爺自號霸王，在家裏排行第八，自創了一趟拳法，自名『王霸拳』，王霸非王八，明白？」孫厚難得為項楚長臉，讓人意外之餘也有些心喜，看來孫厚還是個知道輕重的好同志啊！

「原來如此！對了，楚哥兒，你今ri怎麼起得這般早？」紈絝唐動對着他擠眉弄眼，又時不時掃徐霞陳心怡一眼。如此作派直叫項楚孫厚大嘆同輩中人。

「小豆子，你若想讓姑nǎinǎi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你就在下流點試試！」徐霞的秀拳握得吱吱響，嚇得唐動立馬老實了起來。

「楚哥兒，你利害！」在徐霞不見處，唐動毫不吝嗇的表達着自己的無限佩服。

一直沒有開口的顧言突然出聲道：「唐大公子大清早便上門，莫不是有那事的消息了？」

唐動幾乎要破口大罵，這個挨千刀的果然是他們的領頭，可笑之前還把自己騙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若不是自家老爹狡猾……聰明，還真就被他給坑慘了。

「這倒是沒有！唐某看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也許不知我們這些二世祖的美好ri子，唐某看楚哥兒也是同道中人，便想請一道去耍耍！」

顧言退到一旁不再開口，項楚則好奇道：「耍耍？耍什麼？」

「今ri風和ri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不如我帶大家一道去街上逛逛。有着惡仆開道，見着街上美妙女子，也可以邀她們一同踏青……這是何等快意之事啊！」

唐動話間才落，突然另一隻眼睛一痛，慘叫過後，那隻眼睛也主變得烏黑。

「兩邊對稱了，這下看上去順眼多了！」徐霞風清雲淡道。

唐動被趕了出來，顧言借口還未洗漱，讓他在外面等著，而他們一行則再次進屋秘謀起來。

「嘿！這小豆子真是好人啊，知道我們想跟他親近親近，立馬自動送上門來。如此更好，我們也用不着想怎麼接頭了！」項楚笑得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哼！姑nǎinǎi一看他那樣就忍不住想動手，他們跟從前的你們有得一拼！」徐霞說着連帶着看項楚孫厚兩人也又有些不順眼了。

「我們改邪歸正了，大姐大，您可不能老拿當初說事！正所謂『士別三ri，非吳下阿蒙』……」

「滾！」

顧言神遊物外，突然臉上出現一抹神秘的笑容。這種笑容眾人好久不見，因為每次他這般，那便意味着有人倒霉了。

「言哥，有什麼好事啊？」

「我們碰到高人了！」顧言直言道。

眾人不明所以，顧言轉身離去。看他的目標不是去洗漱，似乎是要去睡回籠覺。

「顧老大，那凱子還在等著呢！別叫他跑了！」

顧言擺了擺手，果然回房睡覺去了。陳心怡看着顧言的背影若有所思。

「校花大人，顧老大這是什麼意思？就這麼不顧那小豆子？萬一他生氣走了怎麼辦？」

陳心怡皺眉看着孫厚與項楚，又看了看不知所以的徐霞，而後嘆了一口氣道：「凱子？你們真的這麼認為？」

眾人一征，想了想突然臉sè大變。他們都不是笨人，之前也是被唐動的表情迷惑。顧言與陳心怡兩人的話點醒了他們。

唐家能在這邊鎮的混亂之地混得風聲水起，其家主自然不是易與之輩。唐動身為其獨子，他如何不會為其考慮。想想他們之前那些可笑的行為，幾人不由漢顏，而後便是驚駭。

項楚孫厚兩人想也不想就要出去，他們凶光連連，一看就知道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去？」徐霞瞪眼看着他們，兩人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一點氣勢立馬飛灰煙滅。

「那小子知道我們的底了，把他給做了！」

「然後呢？唐家也知道我們的底了，是不是把他也做了？」猩猩突然笑道，「你們是不是生怕不知道自己引不來各方的關注？」

兩人也是心亂才會想出這等昏招來。被人這麼一說立馬安靜了下來，但他們心亂如麻哪有表面的沉着。

見得同伴似乎都不見此事放在心下，兩人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看着在那裏安睡的顧言，兩人心下安定，勾肩搭肩的跑到顧方床上。三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想想就叫人噁心。

ri上三竿，唐動枯坐着都睡著了。太陽透過窗戶照在其臉上，那有些刺眼的陽光讓唐動不由睜開了眼。看着在一旁嬉笑的顧言一行，唐動不由吃了一驚。

「醒了？」顧言突然開口道。

唐動一時反應不過來，因為顧言似乎要跟他擺明車馬了。主座在他屁股下，其餘「王爺」「妃子」什麼的都環繞着他。

「醒了就走吧！」

「去哪？」

「離開邊鎮，越快越好！你老子應該為你安排好了一切吧！」

唐動有些驚駭，而後又放下心來。連他老爹都jing惕十足並冒險下注的人物，又哪是易與之輩。

「利害！」唐動去掉了偽裝，大步向外走去。

「等等，」顧言叫住唐動，將盛世堂的入學牌拋給對方道：「我們都是唐家人！」

唐動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用那麼多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