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衛軍計議已定，凌武便下去做好了準備，jing心挑選軍中武藝高強勇者二百人，二百人各帶燃油火信匕首短刀，一襲短衫短袖，銜枚蒙面。傍晚時分，凌武便帶人離開大營往匈奴大本營出發，大軍也在此時開拔，繞過山樑，往匈奴大營北方前去。

是夜，凌武帶領着這二百勇士藉著黑夜匍匐前進，悄悄摸進了匈奴大營。凌武將這兩百人分兩組，每組一百人，一組負責放火，一組負責放馬，每大組又分為四小組，每組二十五人，分別負責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凌武親自率隊在匈奴大營北邊放火。當晚月黑風高，匈奴大營內篝火明亮，加之此時正值十一月，天寒地凍，匈奴輪值士兵大多感覺困頓，睡意朦朧。凌武率人悄悄翻過大營門外的圍欄之後，躡手躡腳地往大營深處爬去，遇見巡邏小隊時便原地打滾躲進板車之下或者藏在帳篷背後。

北邊大營靠近匈奴單於努哈冒頓大帳，單於大帳後面便是糧草庫，庫房旁便是馬厥。凌武早將這些排布諳熟於心，要找到自然是輕而易舉，唯獨糧草庫不好混進，糧草庫戒備森嚴，跟外面的巡邏小隊全然不同，守衛各個威武雄壯聚jing會神的巡視四周。

「將軍，這裏已經是極限了，再往北走就要被發現了，趁這裏帳篷車輛多好掩護，不如就在這裏放火吧？」「好，就在這裏，你們都四散開去吧。」凌武吩咐得定，便拿出自己的火油火信，將火油灑在周圍的帳篷上。

衛嚴謹站在山坡上，看着篝火如同繁星點點的匈奴大營，正在等著信號率軍沖將下去殺他個片甲不留，焦急之時，忽聞匈奴大營內人聲鼎沸，呼喊之聲不絕於耳。「按照約定火起為號，匈奴大營內大火瀰漫，看來定是武兒得手！眾將士，還不速速隨我報國殺敵！」衛嚴謹說完翻身上馬，拔出寶劍指向前方。此時匈奴大營內混亂不堪，人聲嘈雜，有人高呼失火，左賢王格ri圖聞聲后衣不著衫，赤身**的出了大帳，隨手抓住一人問道：「何事驚慌！」「左賢王，失火啦，好大的火啊！」左賢王憤怒的將他打翻在地，大吼道：「失你個蛋！不怕神明懲戒嘛！叫走水！」說完便組織人手打算去救火，這時突然從前面衝出來一群馬把左賢王嚇到。「不好！定是有人前來劫營！」左賢王正打算回身時，突然發現一黑衣男子站在自己背後，甚是被嚇了一跳，也幸得他戎馬生涯縱橫沙場多年，片刻之間便緩過神來想要將來人擒倒時發現來人腹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刺向自己。說時遲那時快，左賢王左手瞬時抓住來人的刀子，右手橫向抵住他的脖子，大吼道：「劫營！衛軍劫營！啊！！！」

左賢王感到後背生痛，回頭看時之間另一名黑衣男子將一把尖刀插入自己後背，不消片刻，左賢王便雙膝一軟，渾身癱散了下來。

匈奴大營內的吵鬧並沒有影響到努哈冒頓的睡眠，四處的火勢正在蔓延，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努哈冒頓正躺在自己的熊皮大床上安睡，他的床是用一整張熊皮做得，黑雙sè的熊毛經過處理之後變得柔軟舒適，所以努哈冒頓一貫喜歡裸睡，在這張床上讓他同時感到舒適的是身旁的兩位年輕女子的肌膚，女人的肌膚潤白如雪，他的手即使是在睡眠中也是沒有休息過的。但這一切都被人給驚醒了。

「單於，不好啦！單於，衛軍劫營啦！」撕心裂肺的喊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努哈冒頓，他睡眼朦朧的蹭起身子，身旁的兩個女子亦被吵醒，拉着他的手說道：「單於，別走。」「不好啦，單於，衛軍殺過來啦！」

「你說什麼！」努哈冒頓這時才完全清醒了過來，他看着眼前的祭祀們，聽着外面的吵鬧聲，立即掀開床被下床，拉開帳簾一看，眼前是火海一片，人，馬，牛，羊在火海中到處狂奔，甚至有的人全身着了火卻不撲滅，而是帶着火到處奔跑，還有的馬被幾個帳篷給圍困了，不知該從何奪路，被嚇得大叫。

「快，先救火，救火！」努哈冒頓說完，也顧不得自己褲子都還沒穿便拿起隨從的兵器，問道：「衛軍呢，衛軍在哪兒！」

此時，遠在大營的北方，衛軍的騎兵如同山洪一樣，衝進了匈奴大營，軍馬踢翻了大營外圍的圍欄和拒馬，踏平了帳篷，一路沖將下去。匈奴大營瞬間又變得熱鬧非凡，東邊和南邊的人正在救火，北邊的人正在抵擋衛軍騎兵的衝擊。救火的人看見有人拿着兵器就問他為什麼不去救火，拿兵器的問他為什麼不去作戰，此時風氣，大火肆掠，如同火神帶着自己的分身在大營中翩翩起舞，從一處跳到另外一處，從帳篷跳到人的身上，從人的身上跳到牛羊的身上，牛羊驚慌失措的到處亂跑，火神也跟着它們亂跑，它們跑去哪裏，自己就跟着跳到哪裏，有聰明的跑到河邊跳進水裏，從水裏掙扎出來時看着整個營地，如同置身火海一樣，火焰高達數丈，烈焰衝天，落水者還想游回去救火時便被衝殺過來的衛軍擊斃。

河岸上全是衛軍，因為沒了馬匹，匈奴騎兵徒步作戰根本擋不住衛軍的衝擊，甚至有不少匈奴騎兵連衣服都還沒穿上便被奪取了xing命，喊殺聲中，還有不少人被活活的踩踏死。凌武用匈奴的馬在匈奴大營中四處衝殺，他帶着自己的兩百軍士，從北衝到南，再從南面衝到東面，兩百軍士有的一手拿刀，一手火把，沿途縱火，匈奴大營的火越來越大，慘叫聲，呼喊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好了！風急火大，我們先行撤到外圍！」凌武眼見火勢瀰漫，便將軍士撤了出來。

慘敗的匈奴和殺紅眼的衛軍都撤離開了大營，大營內已經淪為真正的火海，被燒死的，被煙霧熏死的，被踩踏死的都已經淪為大火的一部分，逃出來的匈奴紛紛朝西面逃命，他們橫渡過鄂珂斯河，回頭望時，衛軍已經繞過大營朝西面殺來。

努哈冒頓在人群的簇擁下，看着平治而來的衛軍，大吼道：「長生天的子民們，他們都已經欺凌到我們頭上來了，這能忍嘛！還不快隨我殺回去！」努哈冒頓的身上沾滿了血跡，他已經忘了剛才陪自己睡覺的兩個女人最後是被殺的還是被火燒死的，他甚至沒能找到自己的左賢王和右賢王。

右賢王阿莫躂率軍到了，他聚集好隊伍之後連夜趕路，只是沒想到今晚到大營時，看到的是明亮的夜空和浩大的火海，「不好，衛軍劫營，快隨我去救單於。」

「兵糧寸盡，匈奴亡矣，三軍用命，全軍突擊！」衛凌武大聲吼道，他此時穿戴好了鎧甲，手執長槍，一騎當先衝過了鄂珂斯河。匈奴見來人只有一騎，便想爭功，大吼道：「兄弟們，隨我上去砍了這小子！」於是乎，十幾個匈奴騎兵已腳代馬，沖了上去，凌武身後的大火中突然衝出了數百騎兵。

「殺光他們！」凌武的喊聲感染了身邊的每一個騎兵。

「他們是哪裏來的！他們怎麼會到大漠來！為什麼！為什麼啊！」努哈冒頓的憤怒讓他顧不得自己有沒有馬，他現在一心只想上去搏鬥拚命，隨從們都攔着他，「單於，現在我們兵力匱乏，還是先撤，今後再圖大業！」「不服，我不服，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十年前，一場大火澆滅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十年後，又是一場火，將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霸業付之東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努哈冒頓忽然跪倒在地，哭了起來。

「我的大軍，我的大軍！」

「單於，右賢王來了！」努哈冒頓聽到後站了起來，「阿莫躂在哪兒，阿莫躂，阿莫躂！」「單於，我在這兒，我來晚了，單於。」

「你有多少兵馬，快說，你有多少兵馬？」努哈冒頓急切的問道。「只有三千騎。」「夠啦，夠啦，哈哈，我長生天的子民都是英勇神武的，能一個打十個漢人，夠啦，三千騎也就是三萬騎，我這邊還有，夠啦，快，隨我殺過去，殺光他們，踏平中原！哈哈哈哈！」

「單於，單於你還是清醒清醒吧，現在撤還來得及，撤吧，單於。」

「撤？撤什麼，這正是大好機會啊，衛軍主力就在前方，打垮他們，衛國就也抵擋不住我們的騎兵南侵了，你還在等什麼，阿莫躂，快隨我出戰，小的們，拿起你的刀，隨我出擊，殺光他們！」

「單於，單於難道你真的看不見嗎，我們這裏剩下還不到七千人，一般人還沒有弓箭和馬匹，單於，難道你瘋了嘛？」「不！我沒瘋子，我不是瘋子！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報仇雪恨，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一雪前恥，我不能退，我拼什麼要退，我手上七千兵馬就是七萬大軍，七萬大軍啊，七萬大軍可以踏平衛國橫掃中原，可以為我們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大大的天下啊！」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十幾個部族首領死在了河對面，衛軍又沖了過來，你就這麼不甘心面對自己的失敗，面對這一切嗎？難道你要讓長生天的子民，草原的子民，你的子民都死於此役嗎，你要讓這草原上再無我們匈奴人嗎，你真的瘋了，眾將聽命，快隨我撤！」

「我是單於，我沒下命令，誰敢撤走，我要他命！」努哈冒頓說完便轉身一刀將阿莫躂砍翻在地。「如果還有跟他一樣的人，就站出來，我砍不死他！都跟我衝過去！殺光他們！」說完，努哈冒頓被一箭shè翻在地，他看着插在胸口的弓矢，慢慢的說道：「沖，衝過去，殺光，殺光，他們。」

言畢，努哈冒頓雙目瞪圓看着漆黑的天空，再也沒能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