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銅鐲

第八章 青銅鐲

老頭兒見我們問得迫切,反身從炕上的包裹里抽出二百塊錢,遞給劉大虎:「虎子,這事兒就憑咱們倆肯定不成,眼看着孩子們都起來了,用別人倒真不如用自己的子弟兵更叫人踏實,這樣吧,你出去買點酒肉,留他倆在這兒吃晚飯,我給他們說道說道!」

虎子點了點頭,接過錢出門走了。

老頭子把我倆拉到炕沿兒上坐下,盯着我說:「泉兒,我是從小看着你倆長大的,平心而論,你覺得你叔我這人怎麼樣?」

我問:「說實話啊?」老頭兒一拍大腿:「說實話!」

我細細回想了回想,說:「我覺得四叔你吧真不咋地,我十歲那年你說是蓋房子,借了我家4ooo塊錢,結果轉身就拿去還賭債了,當時說的是半年就還,可好嘛,我現在都二十四了,也沒見着你還的錢;還有前些年我家那堆**像章,本來在我屋裏床底下紙箱子裏塞得滿滿的,大的小的、銅的瓷的少說也有幾百個,結果你去一次就少一點,後來乾脆全沒了。我說那會你咋跟我說你也喜歡看漫畫,一個勁兒地往我屋子裏鑽,感情是去偷我家東西了;還有……」

我正說得來勁兒,老頭兒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一把把我拽住了,氣急敗壞地說道:「停、停!我不是讓你說這個,我是說……我是說我看古董的眼光!」

我這次倒是沒多想,立刻很肯定地讚美他:「那還有什麼說的啊,這左右遠近,但凡是玩古董的,誰不知道你周四叔『田蛙』的大名啊,那對古董的研究深了去了!」

老頭兒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兒,重重地點頭說:「好小子,這話說到點兒上了。你等著,我讓你倆看一樣東西!」說完,他先走到門口朝外望了望,然後回身把門插上,回到炕沿上包裹那裏翻倒了一會兒,雙手捧出一個碗大的布包來,然後鄭重地一層一層打開,手法輕柔至極。最後一個黑中帶黃,土裏吧唧的東西靜靜地躺在包裹里,呈現在了我們面前。

周勃忍不住伸手去拿,被老頭兒一巴掌把手拍掉了,說是不許動,只需站在邊兒上看!我仔細端詳著那玩意兒——貌似是金屬的質地的一個圓環,碗口大小,上面雕滿花紋,只是鏽蝕斑駁不堪,看得不甚清晰。

我搖搖頭,道:「這不就一個銅鐲子嗎?能不能值倆爛錢兒啊,還費得上這麼里一層外一層地包着?你看,還破口兒了!」

周勃順着我的手指一看,果然有個破損的缺口,並不大,又被銅銹遮掩,不仔細看倒真看不見,於是沒心沒肺地叫道:「看,真有個破口兒!」

老頭兒嘿嘿一笑,道:「不懂了吧,話說回來了,要是什麼人隨便看看都能看出門道來,這件寶貝也就落不到我的手裏了!告訴你們吧,這件東西還真是咱們家鄉的寶貝,你四叔一輩子挖墳盜墓的沒幹過幾件好事,不過這次可真的辦了件對得住祖宗的事,據我分析,這東西十有**跟古中山陵有關!」

我盯着老頭兒的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老頭兒,你不會是打上了中山王陵的主意吧?」

周勃一瞪眼,也說:「對呀四叔,你不會真去打中山王陵的主意吧,我們倆可還年輕呢啊,就我們這思想端正、作風樸素的四有青年,這社會主義新生活還沒過夠呢,您要一門心思想坐牢,也別坑我們小孩子啊!」

老頭兒撲哧笑了出來,道:「你倆可真有想像力啊,別說我沒那心思,就算我真得想挖中山陵去,那個地方都已經被政府的專家們挖了又挖,連點渣滓都沒剩下了,我現在去還能去挖出個金元寶來啊?」

一聽老頭說的也是,我也放下了心來。說到底我跟周勃也就是貪玩加好奇而已,要是真上了老頭兒的賊船,再想下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周勃急了,道:「你一會說這破爛兒跟中山王陵有關,一會兒又說不挖中山陵,那你想幹嘛啊?我跟你說啊四叔,你可別瞞着我,你要真是去挖中山王陵,那可是跟政府作對,鬧不好下半輩子你真要吃皇糧去啦!」

老頭兒嘿嘿一笑,伸手把包裹珍而重之地包了起來,很小心地放在了床腳頭。回頭向我們倆道:「你四叔是人精裏面的人精,有你說得那麼傻嗎?你們真想知道我的打算?」

我們倆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老頭兒得意地道:「現在跟你們說還算是口說無憑,晚上,等晚上吃了飯,我給你們變個戲法兒,到時候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瞧瞧你四叔的手段!」

說話的時候,虎子拎着一個大膠袋子回來了。我見老頭兒口風緊,暫時也熄滅了動問的念頭,搭手跟虎子做菜去了。可周勃一根腸子捅到底的人,他的性子哪能忍住這個?一個勁兒地追在老頭兒屁股後面問個不休,不過一無所獲,老頭好賴就是不提那茬兒。

一頓飯連做帶吃,再加上點小酒,就打開了話頭。我敬了老頭一杯酒,故意激老頭兒道:「四叔,你這一走四年,在外面混得還真不咋地啊,都混到撿破爛兒的份兒上了?」這老頭兒啥都能落,就是面子不能落,我吃准了他的性子,就不怕他不給我竹筒倒豆子。

果然一聽我這話,老頭兒急了,敲著桌子道:「這叫偽裝,懂不懂啊?就憑你四叔我這身手藝,走遍天下都不怕,就算走到天邊兒去,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主兒!不信你問問虎子,你四叔我在西安那邊到底混得怎麼樣!這次要不是為了這個寶貝,我還真沒打算這麼快回來呢,為什麼呢?因為咱是響噹噹的爺們不是?哪一天我真要回來的時候,必須得是愛馬仕腰裏別着,愛老魏手裏拎着,保時捷腳下開着……」

周勃道:「行行行,你別跟我們扯這個,我就想知道你那個東西有啥意思!」

老頭兒一仰頭把酒飲盡,眯起眼睛道:「這事兒說來話長呀。」

周勃一聽「說來話長」四個字,又上火了,得虧我對他比他肚子裏的蛔蟲還了解,提前瞪了他一眼,這才沒讓他起飆來。

老頭兒難得地一臉鄭重,徐徐講起了這件東西的來由。原來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兒,當時老頭兒在西安跟虎子見宋代鈞瓷的行情上漲得厲害,就託人仿了一批,打算倒騰倒騰,賺倆錢兒花,誰知道時運不好,那批貨爛在了手裏。沒辦法,他只好和虎子天天蹲在大街里練攤兒,賣一件是一件。有一天,一個自稱是南邊兒過來的人找到老頭兒,說是經人介紹想要老頭兒手裏這批貨,但是又沒有現錢,只有一件寶貝要跟他來換。完了就把這個東西拿了出來,那東西當時看上去比現在還爛,上面全是綠綠的銅銹。老頭兒眼睛多賊呀,一看,這可是青銅器啊,雖然品相不太好,但是年代久遠,拾掇拾掇說不定還真能賣個好價錢!當時這個人說這東西是在南方挖出來的,應該是楚國的東西,但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卻又說不上來。老頭兒心想反正那批貨也出不了手,乾脆就跟他換了。回到家老頭想法子去了銅銹,那東西了才露出廬山真面目來,原來是一個碗大的青銅圓環,雕刻精美,上面全是花紋,只可惜有一點缺損,不是那麼完美。說是配飾吧,又不是玉的,誰見過拿青銅器來當配飾的?說是門環兒吧,哪有這麼精美的青銅門環兒……雖然老頭兒自命對文物研究頗精,可是一時也想不起來這到底算是一件什麼東西。最後還是虎子在一旁突然說:「四哥,我咋看着這東西有點兒眼熟呢?」老頭兒急忙問道:「這東西你以前見過?」虎子摸著腦門說:「我想想……」,過了半晌,倒吸了口涼氣,指著那東西說:「四哥,你還記得咱們縣那個中山王陵嗎?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在中山王陵的文物陳列館里見過這個東西,好像是一個大罈子耳朵上面的提手!」

話說到這裏,周勃說:「操,那叫鼎好不好,到你嘴裏成了大罈子了,你當是腌鹹菜啊?」虎子那麼大個人了,被周勃臊得臉上一陣紅。

老頭兒當時一聽虎子的話,也覺得有點眼熟了,就要來放大鏡仔細研究環子上的花紋,居然真得在上面找到了中山王陵特有的「山」字形臉譜圖案,旁邊還刻有一圈銘文,可惜看不懂,但是那個圖案足以證明確實跟古中山國關係密切,老頭兒的興緻一下子上來了,這可是家鄉的寶貝呀,這東西能流落在外,那意義可是非同小可,誰敢保證古代的中山國就沒有別的王陵等著後人開墾呢?要是真倒騰出一個那時代的陵墓來,老頭子這輩子就真能金盆洗手、悠閑余年了!

於是老頭開始瘋狂地搜索與古中山國相關的資料,最後果然在一個當時出土文物的圖片上現了與手中那個青銅圓環一模一樣的東西,可惜電腦上的圖片不夠細膩,不可能對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表現出來,儘管如此,這件東西與中山王陵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事實已經是昭然若揭!老頭子當時想,中山王陵里起出來的那件青銅鼎是完好無缺的,也就是說跟手裏這件不是一套,那這件東西肯定不是出自中山王陵,必有其他出處。自己只要找到了這個出處,那離打開寶藏的大門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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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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