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告訴他我們要六張就可以了,像明信片那樣大小就行。」

「好。」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向對方提出了具體要求。

「這個男孩和這個女孩肩並肩地站在那裏,頭部稍微向左轉着,面向我們坐在太陽傘下面的地方。他們的臉是平靜的,很好看,頗為相似的。男孩子的頭有點黑,他們幾乎有一般高矮。男孩子襯衫的條文很清楚的顯現出來,他的一個扣子沒有扣上,也許是掉了吧。那個女孩帶有寬大錶帶的手錶,戴在左手腕上,但是當她懸在水泥柱上的時候,沒有戴着手錶。」

「所有的美國孩子,」沃爾特問。「都是這樣嗎?」

「那是如何得到這塊手帕的?」

沃爾特拿出來,比原有的那一塊顯得有點臟,有點柔軟。「看了十五家姚記熊,十家鳳仙花,六家色情聯想,一家黃石公園。」

「一家在哪裏?」

「黃石公園?」

「為什麼叫黃石公園?」

「那是姚記熊生活的地方。至少,它在卡通片里叫漿石,但真正的名字叫黃石。

「黃石公園裏,現在仍然生活着熊么?「

「啊,那當然。「

「一個天然的漂亮聖地。。。。度假的好地方。不是么?我模模糊糊地記起來了。

沃爾特點點頭。

「有禮品么?」我問。

「對我們有很大幫助。」

我同意。不過,這會把有時去過黃石公園的人縮小到幾千分之一,另一個幾千分之一是知道誰有時去過黃石公園,但是,我記起了一位牙買加人,有希望成為波爾頓一家生物戰預防實驗室的助理,後來位置被調低了,因為一位俄國人製造的一起在卡斯特羅卧室里的突然搜查案。禮品有時是有用的。「

「這種手帕可能來自於日本。你有沒有一個跑腿的人去查一下是誰進口的?是從什麼地方賣到這裏來的?」

「跑腿的?」沃爾特猶豫地重複著這句話。「那就是我。」他把手帕裝進信封里,匆忙地回答了幾個電話,勉強地站了起來。「有關姚記熊的事,我也可以去見一個人。有關拖車的情況怎麼樣了?」

「二十七輛車是可以了,在其他八輛中,有五輛沒有回話,三輛沒有電話。我再試了一下沒有回復的兩家,依然沒有答覆。」

沃爾特查看着我尚未查過的比較短的單子。

「他們保證都查閱過了,不是么?」他說。「內布拉斯加州,肯塔基州,新墨西哥州,加利福尼亞州,就別讓我到這些州里去跑腿了。」他走到外面去。他堅定快速的步伐把通道的距離都縮短了。

我繼續試撥這些電話。兩個小時以後,我就打遍了德克薩斯州的電話,才把單子放下,去削沃爾特的鉛筆尖。開始削了一點下去,於是我決定我不能在沃爾特兔子窩一般的辦公室里工作許多天了,因為我懷疑尤尼斯已經在游泳池旁躺着,現在情況進展怎麼樣了呢?」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起來了。

「你還是住在巴爾底摩賓館么?」沃爾特問。

「是啊。」

「在那裏的酒吧見。」他建議說。「我離那裏比你還近些。」

「是么?」我說。「我這就走。」

林尼婭沒有回來。我在寫字枱上給她留了個紙條,才去見沃爾特。他穿着淺藍色的套裝,好像剛從甩干機里拿出來的一樣,濕漉漉的半透明狀態,都能看到他的皮膚。

我很懊悔,我給他買了一大杯威士忌只加冰塊,不加水,只等到喝了才這道最好。他嘆口氣,用一隻手背揉着眼睛。他從衣兜里掏出了一片揉皺了的紙片,在吧枱上,把紙片展開。

「先,」他有些令人厭惡地說。「這不是姚記熊。」

我在體諒的平靜中等待着,叫酒吧男服務員再倒酒來。在這張紙條上,有八家禮品生產廠商和分銷商的名單。每個名字都劃了一條單線,每條線都是整潔平直的。最後三個的劃線又粗又亂。這是沃爾特最糟糕的一天。

「手帕來自日本,正如你所說得那樣。」他端起第二杯酒喝了一大口,又重新活躍起來。

「有幾家公司為我向他們的西岸公司撥打了電話。非常認真,似乎至少賣到西部的一半的禮品都是日本製造。但是,這些姚記熊,特許經營說,這一點也不是姚記熊,它只是一個形象錯位的頭像。」

他從一個磨損了的信封里抽出一張又臟又濕的像手帕的東西來,很討厭地看着它。

「如果這是從黃石公園或接近黃石公園賣的,那是來自虛假的進口商,因為這不是姚記熊,沒有人花錢去使用有這種畫面的手帕。我知道不會有任何辦法去找出是誰把它帶到這個國家來的和是誰賣到那裏去的。」

十秒鐘之後,我不太自信地建議。「我們會從另一個方面進行。」

他有些懷疑地看着我。「你的腦袋灌鉛了?你不會是我認為的那樣吧?」

我杯子裏的冰塊融化成了細小的顆粒。我品嘗著這消愁的威士忌,把玻璃杯放到了吧枱的後面。我說:「一輛蝸牛快遞公司的拖車住進了懷俄明州,石泉市的一家酒店,現在仍然在那裏,就因為他們還沒有另外的客戶。我要求他們牽扯住他,直到我去看了再說。「

「為什麼是那一輛呢?為什麼那一輛特殊呢?」沃爾特問,從他口中只是出一連串的尖銳的問聲。

「因為它是三個中的沒有電話號碼的車,因為它和黃石在一個州,因為它給了我一個希望。」

「從黃石到石泉很明顯地要穿過懷俄明州。」他說。「必定有四百英里的路程。

「三百,我看過地圖了。「

他喝着酒,比平時更快地揉搓著大拇指頭尖,眼鏡周圍的皺紋都顯現出來了。

「我認為這是一種無用的時間上的浪費。」他突然說。

「我有時間浪費。」

「我沒有。」

他把杯子放下,把手伸進內衣兜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包,放在我的面前。

「這些是你要的照片。」

「謝謝。」

從那天早晨的笑容看,他對我看法是一個長長的過程。如果我知道他缺於體力,我不是到是否會讓他去尋找答案。於是我認定我可能會。他還沒有半途而廢,只有到最後才能看得出來。

林尼婭穿着橘色服裝出現在酒吧的大門口,那些看起來非常疲憊的人們急忙地挺直了腰板,她沒有進來。我緩慢地將沃爾特扶起來,穿過厚厚的地毯,在大廳外面向她作了介紹。他僅僅說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帶着怒的臉,看着他堅實的後背,很快離去。

「什麼事惹着他了?」林尼婭在背後看着他說。

「他今天太疲勞了。他回到家裏去和他老婆在一起。」

她很快半笑似地看着我。「你知道,你經常說的話是什麼嗎?

「頻繁地。」

她輕輕地笑道:「總之,你看起來比他更疲憊。」我們走近服務台去拿鈅匙。

「太激動人心了。」

「我們今天晚上要幹些什麼呢?你想去睡覺么?」她帶着毫無保留地完全着急的聲音說。但是,當我說我們會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時,她高興地雙腳都跳了起來。他決定坐上兩個小時的計程車,到那些她說過今天下午沒有去的地方去,接着是在二樓玻璃牆罩的飯店吃飯。向下看,是百老匯的滿街燈光和時代廣場。十一點半,我們回到巴爾底摩賓館,她的兩眼依然瞪得很大。

「多麼美妙而有意義的一天那!」她舉起手來說。

「好。」

「只要我活着,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我熱情地看着她笑,這是千年難有的幸福。但是,有時候我在想這種幸福是如何離去的。

那天晚上十分安逸。

「你遠沒有懵么。」她繼續笑着說。

「你自己在一部電梯中不會被困在裏邊?」

但是,電梯在不是預設的八樓停了下來。我們走到自己的房間。我們對門。

我吻了她的臉。「晚安,小林尼婭。」

她的一雙眼睛笑着回過身去。「晚安,詹,睡得好!」

「希望你也睡得好。」我說。「早晨第一站肯塔基。」

如果不是為了林尼婭,我兩天就可以做完。這可好,用去了四天的時間去尋找照片上的那位姑娘。我個人十分清楚沒有必要親自去找一個擲地有聲的理由陪着林尼婭到來興頓去。我飛到華盛頓租了一輛快速計程車,而避免了在機場的長時間的等待。林尼婭不打算丟掉任何機會。

尤尼斯在來興頓機場迎接我們,開車帶我們去了米德威農場。一頓對蝦和鱷梨的午餐之後,尤尼斯把車交給了我,讓我去做我的事情。我給陪着我的克里賽里斯的前馬夫二十美圓的油錢作為雇傭錢的部分,帶他離開薩姆。橫格爾的馬場。裝馬麵包車,。。薩姆從他的嘴角里說出來就像是觀看一場濃彩重抹的老電影,仍在警察局的關照之下。如果我想去看,去和他們講就行了。

在警察局,一位州警聽取了我的講話,他多次說:「可以。」並向上層警官作了彙報,拿出一串鈅匙,調來一位年約二十歲的偵探。我們四個人準備去警察局後面的停車場,裝馬麵包車就停在一個角落裏,克里賽里斯的馬夫指出種馬所在的畜欄。州警上來,順利地完成偵探任務:四匹閃亮着紅棕色長毛馬。

「要從它的鬃毛上看。」馬夫權威性地說。

偵探給州里留下兩匹,另外兩匹送給了巴特來斯人壽保險公司的沃爾特。馬夫和我返回米德威農場。

尤尼斯和林尼婭都在游泳池裏,餘下的日日夜夜離我在飛機上的白日夢越來越近,除非十六個小時的睡覺縮短為六個小時。但是,儘管如此,那還是引入入勝的最新標準。

當林尼婭第二天早晨,喝過一大杯早餐咖啡之後說她不希望我離開這裏。我幾乎要接受了她的要求。如果我留下來,巴特來斯人壽保險公司會付給保險費的,一個沉重的悲痛感永遠不會生。是啊,如果我再回到那個十字路口一會,我知道我必然會做出相同的決定。一旦一位搜尋,經常是一位搜尋,內心的沒有失去控制力:他們把我從部隊里弄出來的目的,以我的天性來看那太簡單了。我過去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停止追尋是不可能的事。齊波爾知道,我苦苦地接受這項任務,是他把我引上鈎的。

「我必須去。」我說。「也許我會找到馬的。」

「該死的馬!」林尼婭說。

我對她大笑起來。「你學得很快啊!」

「我喜歡尤尼斯。」她自衛似地說。「她不會使我擔心受怕。」

我認為她當然喜歡尤尼斯,但是她永遠也不會接納她。「

「那麼,你還會回到這裏來的?我的意思是說,在回家之前?「

「我希望能回來。「我說。

她胡亂地擺弄着她的咖啡杯子,眼睛向下看着。「上個星期天,我把你從家裏接出來僅僅才一個星期。「

「你卻成熟了一年。」

她很快地抬起頭來,嚇了一跳似地。「你為什麼那樣說呢?」

「那就是你正在想的問題。」

她困惑地說:「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如何去做。」

「水晶放在閣樓里,雖然有間歇性的光彩,但那也是不幸的。」

「如果你問我的話,也就是那樣吧!」她臉上顯示出健康活潑的笑容。

「你如何會喜歡長期地與尤尼斯熟悉下去呢?」

這時正好尤尼斯拖沓著走到門口,身上披着一件令人興奮的寬大的浴衣。兩杯咖啡和一支煙過後,各就各位。她把我和林尼婭送到機場。

「再見,網吧羔子。」她對我講,我站在她的車窗旁邊。「我想,如果你願意,你任何時候都可以回來的。」

林尼婭尖刻地看着她,忽然考慮到:在某人眼前,她正在長大。我笑着和她兩說再見,離開他們走進機場,從那裏一直飛到一千英里之外的丹弗市,又在當地一家公司租了一架雙引擎的派博牌小飛機,走完最後二百英里才到達石泉。駕駛員就在我的旁邊,一路上,野蠻地咬着指甲,好像他是一位有着獻身精神的自動食人族。我到達以後,感到十分不舒服。

星期日下午晚些時候,天氣很熱,小小的沙漠城鎮顯得毫無生機。在骯髒的大面積鏽蝕的汽車上空,升起閃光的空氣。一輛灰狗公司的長途客車超過了我們,車上的乘客透過綠色的汽車窗戶像魚一樣地看着我們。在豪華的前頭的一些地方放着撒水器具,以便保持清涼,阻止熱氣進入。在公共汽車站,我獲悉哈格斯特羅姆的孩子是蝸牛快遞公司的代理人。但是,當我找到哈格斯特羅姆時,他正在他的框架小屋前面走廊里的搖椅里扇著扇子。他說,他的孩子出去打電話去了

哈格斯特羅姆好像喜歡自己有人陪伴他,就讓我進到屋裏去。從冰櫃里拿出兩瓶啤酒,冰箱是放在會客廳里。進屋正好還要穿過紗門。那是一個雜亂無章的房間,一個下陷的斷了彈簧的椅子,臟而不能再用的地毯。到處亂放着茶杯,玻璃杯和瓶子之類的東西,而且都沒有洗過。一台新的寬大的電視機。我拿着啤酒走到前廊去,坐在最高的一個台階上,嘴對着瓶子喝起來,就像我的主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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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種馬的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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