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三十六縷

第102章 第三十六縷

夜幕低垂,麵包車的車前燈照亮前方的路,焦潤開車,黃山道人和從道士坐在後座上,從道人摸了摸車坐墊道:「小友,你這後座有點濕。」

昨天德華坐在後座一邊說話一邊喝水,車路過坑窪的時候稍稍顛簸,礦泉水就灑在了車墊上。

焦潤開玩笑道:「上午運屍體來着,可能是蹭到了。」

從道人大驚,將自己的身體靠近黃山道人,跟他擠在了一起。

黃山道人的臉都要被擠到車窗上了,開口道:「車墊上沒有屍臭,應該沒蹭到。」

從道人不信:「小友都說了,還能騙我?」

焦潤看了眼後視鏡,抿嘴笑了起來,從道人這個小膽,幸虧看不到鬼,要不然一天天都得被自己嚇死。

汽車一路開到了城西的村子,焦潤在一棵樹下,將車子停好。

冥添對她道:「樹林里有鬼氣,讓他倆在車裏獃著,別來礙事。」

焦潤熄滅火,轉頭道:「我先去看一下,您倆在車上等著,過半個小時,我要是沒出來,給我打個電話。」

下了車,天已經黑了,焦潤掏出手電筒打開,抽出一根煙來,叼著煙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夜晚的林子裏很安靜,時不時傳來幾聲鳥鳴,前兩天剛剛下過雪,地面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焦潤:「冥添,你打過雪仗嗎?」

「什麼叫雪仗?」

焦潤:「就是把雪搓成球,互相往對方的身上砸。」

冥添想了想:「直接動手不行?為什麼要用雪?那東西鬆鬆軟軟,不痛快。」

焦潤:「用什麼打痛快?」

「石塊,鐵器,不然磚頭也行。」

焦潤:「……就因為雪的危險系數比較小,大家才會打着玩,要按你的說法,那是持|械對毆。」

冥添雙手枕在腦後,問道:「好玩嗎?」

焦潤:「等過兩天再下雪了,你可以在院子裏跟今天玩。」

「不是你陪本王嗎?本王才不要和那條狗玩。」

焦潤:「你倆不處的挺好嗎?」

今天這狗的腦子確實缺根筋,可能在他的眼裏,冥添就是他大哥,冥添一出來,它就巴巴地湊過去,搖頭擺尾,四腳朝天地露出肚皮來。

連帶着雄狗應有的器官也一覽無餘,焦潤笑道:「哎,他比你全乎。」

冥添臉唰的就青了,等今天再翻身子,他立馬就把它立起來,還訓斥道:「你懂不懂羞恥?!」

今天無緣無故被訓,非常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焦潤笑道:「別理他,你大哥就是嫉妒你。」

冥添:「誰嫉妒它?!本王是覺得它不懂得害臊,今天,你聽清楚沒有?以後不準四腳朝天,再這樣本王就把你騸了!」

焦潤一想起來這事就想笑,手電筒的光亮有限,焦潤走了能有十幾分鐘,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就連普通的魂魄都沒有,樹林里「乾淨」得出奇。

焦潤問道:「沿途看到不少孤墳,怎麼一條鬼魂都沒有?」

冥添慢悠悠地道:「應是被那惡鬼給吞了。」

焦潤《他沒有我會殺生》,牢記網址:點點頭,用手電筒照了照左方,空蕩蕩的樹林,見沒有異常,她就打算繼續往前走。

冥添出聲道:「別走了,就在這。」

焦潤打着手電筒轉了一圈,不解道:「在哪兒?」

冥添從她的身後飄出來,指了指左方道:「就在這。」

冥添左手五指分開,一縷鬼氣從他的掌心飄出,白色的煙霧向前延伸,接觸到前方時發出了「滋啦啦」的響聲,就像用油往食物上潑的聲音。

面前的景象就像一個投影儀,從畫面的中心開始燃燒,藍色的火焰快速蠶食著表面的假象。

冥添:「區區障眼法而已,你們也叫它鬼打牆。」

用虛假的景象來迷惑路過的行人,這是鬼的常見手段。

幻影被燃燒殆盡,露出了它真實的面容,方才還是樹木的地方,其實有一條通往深處的小路,周邊沒有任何的樹木與遮掩物。

焦潤用腳踩了踩小路的地面,才向前走去。

這條路格外的黑,彷彿是月亮的照射盲區,焦潤抬頭看天空,頭頂是濃密的雲朵,遮擋住了月亮的光線。

焦潤:「早知道帶兩把手電筒好了。」

沿着小路向前走,路變得越來越窄,盡頭是一個小山坡,山坡上長滿了小草,因為有人來回走,硬是在小草上走出了一條新路。

焦潤雙手抓着石頭往上爬,快爬到上面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陣窸窣的聲響,焦潤抬頭去看,就見上方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堆老鼠,在小山坡的上方來回竄動,紅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焦潤,似乎打算隨時一擁而上。

焦潤不怕老鼠,但這麼多灰色老鼠湊在一起,看得她有點起雞皮疙瘩。

冥添飄在她背後,環住了她的肩膀,墨黑色的瞳仁冷冷地覷著老鼠們,薄唇輕啟道:「滾。」

老鼠們突然一顫,紅色的小眼珠倏地就變回了黑色,與冥添對視兩秒后,「嗖」地就四下散開了。

那逃跑的速度,簡直比兔子還快。

冥添垂眸道:「你嚇到了?」

焦潤:「還好,我就怕它們不小心掉下來,摔在我臉上。」

冥添:「有本王在,你不用怕。」

焦潤三兩下爬到了上方,就看到了一處廢棄的屋子,窗戶已經碎了,屋子裏黑漆漆的,坐着一個人影。

焦潤拍了拍手上的灰,屋子裏的人影就動了,他的兩臂放在身側,腳步拖拉地出了屋門。

男人戴着一副眼鏡,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運動服,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焦潤忽然就有了一種違和感,這感覺瞬間即逝,她沒有抓到。

看見焦潤,男人青白色的面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前腳剛送走一個道士,後腳又來了一個送死的。」

男人的視線轉到了冥添的身上,皺了皺眉道:「你堂堂一隻老鬼,為何要幫着活人?」

冥添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道:「從那個殼子裏滾出來。」

粱占的頭開始左右不自然地扭動,面孔朝上,張開了嘴巴,一股渾煙從他的嘴巴里涌了出來,在空中化成了胡東的樣子。

粱占雙腿一軟,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胡東長得五大三粗,下巴上是茂密的胡茬,他兇狠的目光在焦潤與冥添之間徘徊,大笑着道:「來得正好,我今日如果吞了你,豈不是又能漲許多道行?」

冥添冷笑道:「本王的食品保質期可過了幾千年,不怕毒死你?」

說着,冥添就縱身一躍,飛到了胡東的身前,一來一往動起了手。

胡東這些日子吞了不少魂魄,活魂,死鬼,全都囫圇的吞下肚,比一般的厲鬼要厲害許多。

焦潤看他倆在空中你來我往,便趁機跑到了粱占的身前,打算把人質先拖過來。

離近了,焦潤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蹲下身,拍了拍粱占的臉:「醒一醒。」

這股香味是什麼呢?

焦潤迅速的在腦子裏回想,這個味道她應該不久前才聞過,帶着百合花的清香。

靈光一閃,焦潤想起來是什麼了,她前幾天帶着冥添去逛超市,剛好看到了一款新出的洗髮露,家裏的快用光了,她就買了這款。

味道就像百合花,清香宜人,一點都不膩。

之前的違和感又來了,胡東是個糙漢子,他生前殺人搶劫東躲西藏,別說用洗髮水了,有塊香皂就好不錯了。

換了粱占的殼子,他也不太可能去大搖大擺的逛超市,還給他買香噴噴的洗髮水,沒有自殘都算是仁慈了。

焦潤低頭去看粱占的臉,金框眼鏡擦得乾乾淨淨,鏡片上連個指紋都沒有。

焦潤心裏一震,起身就想遠離,趴着的粱占突此時然動了。

他的臉上帶着怪異的微笑,壓在身下的左手迅速伸出,他的動作太快了,焦潤還沒來得及躲,就聽見了「噗嗤」一聲,利器扎進體內的聲音。

粱占握著刀柄,從下方扭頭注視着焦潤的面容,他笑得十分快意,又帶着幾分扭曲。

焦潤想說話,剛張嘴就「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粱占伸出手指,點在她的嘴唇上,悄聲道:「噓,別嚷嚷。」

焦潤忍着劇痛低下頭,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黑色的外套,一把匕首插在了她的胸口,只有黃色的柄露在了外面。

白色毛衣迅速被血液所染紅,就像一朵胸前綻放的紅花。

焦潤吸了一口氣,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血,下巴上一片殷紅。

她吸著氣對粱佔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

粱占不解地歪頭,就見焦潤抬手握住了刀柄,咬緊牙關,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匕首拔了出來,血液瞬間噴出,溫熱的鮮血撒了粱佔滿頭滿臉。

焦潤本想用刀順勢***粱占的脖頸,可是她的力氣流逝的太快了,彷彿隨着鮮血一同流出了體內。

另一旁,胡東當了鬼之後,一直是打遍省內無敵手,沒想到,最終被他遇到了一個硬茬子。冥添與他對了兩把招,就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了。

胡東被打得東躲西藏,冥添的鬼氣大範圍地溢出,給胡東設下了天羅地網,讓他無處可逃。

冥添剛吞下胡東,他的下半條腿就長了出來,冥添拉開褲子,自己偷偷看了一眼,隨即翹起了嘴角,還沒等他笑,耳邊就聽見了「啪嗒」地一聲輕響。

冥添疑惑地低頭去看,就見他原本應該連着焦潤身體的那抹鬼氣,從中間斷了。

同體成契,在未解契的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

同契的身體,即將走向終結。

冥添轉身就向下飛去,雖然距離遠,但他的雙目在夜間也能視物。

只見焦潤躺在冰涼涼的土地上,白色的毛衣被染成了紅色,她看着天空,望着他來的方向,淡淡地笑了。

來的路上,焦潤還跟他說,等過兩天下雪了,就讓今天陪你去打雪仗。

前些日子她還答應,等他身體化出來了,他們就成親。

冥添薄唇微微張開,如野獸般的嗚咽聲溢出喉嚨,漂亮的雙目逐漸泛紅,紅色的衣袍在空中搖曳,他宛如殺神般落下,將焦潤緩緩抱了起來。

焦潤拍了拍他的手:「那什麼,想開點,以後就是鬼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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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我會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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