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謀殺
三人片洋過海，抵達上海后都已疲憊不堪。自踏入黃埔起至今已有四年沒回來，慶幸的是上海還是這個上海，至少表面上沒想像中的那麼糟糕，楊天毅長舒一口氣。
「兩位行程定了沒有，要不先住我家，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楊天毅道。
趙志翔率先脫口道：「不了，我們還是先到軍部報道吧，你也難得回家，好好跟家人聚聚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隨即看了眼李民安。
李民安點點頭。
「那好吧，過兩天我就去軍部報道。」楊天毅也不勉強。
隨後三人便各自雇了輛黃包車，趙李二人直往軍部，楊天毅驅車往南京路，楊家便在這條街道中心。
上海市最繁華的便是南京路，而楊家幾乎囊括南京路所有產業，所以楊天毅在這一條街上是很有威望的，堂堂楊家大少爺誰見了不得鞠個躬問聲「楊少爺好」。
孫二牛作為一名黃包車夫，平時也沒少在這條街拉客，但從沒像今天這般感到有面子。自踏入這條街「楊少爺」便響個不停，雖然他不認得車上這位「楊少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替代心裏，彷彿那一聲聲「楊少爺」叫的就是自己般。
楊天毅一一回應這些店主的問候，雖然跟過去一樣，但揚天毅總覺得他們眼神都有點怪異，隨即想到國難當頭，時期特殊，也就不再多想了。
車是在楊府大門前停下的，打幾塊大洋后孫二牛喜孜孜拉着車走了。楊天毅望着大門緊閉的楊府眉頭微皺，「大白天的關門幹什麼？」滿腹疑惑的上前敲了敲門，不見任何動靜，便大力敲了幾下，還是沒反映。旁邊不少人在指指點點，顯然楊府生那什麼事，而周圍的人大多是知情者。楊天毅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正準備拉個人問下的時候，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少爺？真的是少爺回來了！」
楊天毅聞聲望去，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從左牆角拐了出來。
少年似乎知道楊天毅的疑惑，雙手撩起額前的頭，露出一張佈滿污穢的臉龐。
「阿全？怎麼成這個樣子？其他人呢？」楊天毅驚道。
少年楊全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少爺，我慢慢跟你說吧！」
楊天毅壓抑心中的不安，點點頭：先帶你去換身行頭吧！」
洗刷整理一番后的楊全完全變了個人般，隱隱還有幾分英氣逼人。對於這個從小到大的小跟班楊天毅也是很有感情的。
帶着煥然一新的楊全隨便找了一家酒樓，點了一桌菜后，楊天毅倒了杯茶不動聲色的看着楊全狼吞虎咽。
直到楊全拍著胸腑打嗝，楊天毅倒了杯茶遞過去：「慢慢說。」
楊全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端起茶杯一口便喝乾，緩了口氣才說道：「自打少爺您去了柏林留學后家裏就生了許多事，兩年前，日本人強迫我們楊家為他們做事，日本人知道我們楊家對商會的影響力，只要控制了我們楊家，那便是掌控了整個上海的經濟，到時候不但可以肆無忌憚走私各種物資，老百姓也將沒法活啊，所以老爺當場就拒絕了日本人的要求。老爺知道日本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便去同齊虎雄商議對策，不料齊虎雄已做了漢奸。日本人知道老爺不會投日便將目標瞄準了齊虎雄，齊虎雄這賤骨頭輕易便被收買了，可伶老爺還把他當成知己，沒想到最後卻是……卻是……」說到最後楊全是在說不下去了便趴在桌上嗚咽了起來。
「齊、虎、雄」楊天毅一字一頓，雙拳青筋暴突。
「那個日本人叫什麼？」
楊全抬起頭擦了擦眼淚：「他叫井下松川，不過我打聽到他已不再上海了，估計現在在北平。」
「北平，」楊天毅喃喃道。
「走。」
「去哪啊，少爺？」
「回家。」
大門還是楊府那扇門，進去后完全是兩重天，滿目的斷壁殘垣，房梁被燒成幾節，熏黑瓷片滿地都是。
「老爺死後日本人就洗劫了我們楊府，拿不走的就打碎，最後一把火燒了楊府，唯獨保住了那扇大門，」楊全在身後輕輕道。
楊天毅緊緊握住雙拳：「阿全，以後叫我大哥，我們是兄弟，知道么？」
楊全：「是，大哥。」
楊天毅：「跟我說說齊虎雄吧！」
楊全說到齊虎雄便來氣，憤然道：「這個漢奸自投靠了日本人便掌控了上海整個商會，原來的成員不肯做漢奸的走的走、殺的殺。」
楊天毅怒道：「這個畜生。」
楊全大叫道：「對，他就是個畜生，仗着日本人撐腰，在這得瑟。」
楊天毅：「阿全，幫我去做件事。「
楊全：「少爺，什麼事？」楊全習慣性的叫少爺。
楊天毅也沒太在意，知道一時要他改口也不習慣，囑咐道：「這幾天摸清齊虎雄的行蹤，越詳細越好。」
「少爺是想……「楊全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天毅點點頭。
楊全堅定的道：「是，少爺.。「
接下來的幾天裏楊天毅除去了趟軍部報道也沒其他的事可做，便隨便找了家旅店住了下來，靜等楊全的消息。
不得不說楊全確實是把好手，僅用三天時間便把齊虎雄摸了個透徹，連每天晚上進的哪一房妾的門清楚。
楊天毅放下正在擦拭的手槍，靜靜的等待楊全大口「咕咚」，這份氣定神閑倒更像個局外人。
放下茶杯，楊全喘了口氣，徐徐道：「齊虎雄是個很謹慎的人，平時幾乎大門不出，身邊還有二兩厲害的角色，忠誠度很高，要從他們中入手基本不可能。還有他府上養了一批死士，個個真槍實彈，要混進去的話也很難。」
楊天毅皺了皺眉。
楊全接着道：「不過齊虎雄這個人貪財好色，經常在外幹些苟且事，我打聽到他跟商會裏的另一位元老霍耀元的妻子有染，干這事的時候身邊只會帶那兩保鏢。」
楊天毅：「打聽到他們什麼時候見面沒有？「
楊全：「沒有，這種事他都是臨時決定的，並沒有特殊規律可循。」
楊天毅：「好，你繼續盯着他，一有消息立即向我彙報。」
楊全：「好，大哥。」
楊全前腳剛走，趙志翔、李民安後腳便至。
「天毅」還在門口趙志翔便喊道。
楊天毅迎出來有些意外道：「志翔、民安，你們怎麼來了？」
李民安走進拍了拍楊天毅的胳膊：「你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但凡需要兄弟，知會一聲便是。」
楊天毅笑道：「不勞煩二位了，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處理的。」
李民安點點頭。
趙志翔道：「其實我們今天來是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楊天毅疑惑的看了眼道：「進屋再說吧。」
還是李民安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雖然現在國共統一抗日，但國內形勢依然緊張，上頭決定重新部署，讓我們先到重慶待命。」
楊天毅道：「那上海了？」
李民安：「上海日本人早晚會打過來的，上面的意思是暫時放棄上海。」
楊天毅怒道：「放棄上海，那上海的百姓怎麼吧，難道眼睜睜的看着被日本人殺戮？」
李民安嘆道：「這是軍部的決定我們也沒辦法，不過軍統的人會繼續在這裏搞地下工作。」
楊天毅：「哼，軍統的人，不過是一群只會搞破壞的特務而已，他們拿什麼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