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伍
()一抹雲彩悄悄的從天空溜過，太陽公公終於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給這個原本寒冷無比的冬天帶來了些許的暖意。
天空下的北亳縣火車站出站口處，人頭涌動。呼喊聲，叫賣聲，車夫的拉客聲，響成一片。給這個地處偏遠城郊的小車站帶來了幾分盎然生機；紛亂的人群中，擠出來一位身穿綠大衣，留着小平頭，身高一米八幾的健壯的青年小伙。小伙雖然相貌平凡無奇，但是給人一種異常jīng神的的感覺。加上手提着軍用皮包，身上扛着一套軍用被褥，讓人一目了然，這應該是位退伍轉業的軍人。
「終於到家了！」
退伍兵吞吐了幾口新鮮空氣，看着眼前的幾分熟悉而又陌生了許多的小車站，心中盼家的心情又迫切了幾分。提着行李，大踏步走出接站口，沿台階而下。
「哎，兄弟，去哪兒？坐三輪不？」
「兄弟？汽車站去不去？很便宜的！」
兩個拉客的車夫，如同盯着蛋縫的蒼蠅，緊跟而上，滿面帶笑的追到了退伍兵的面前。
可能是見多了這種事，退伍兵始終是面帶笑意的一言不，也不理會這些人，絲毫不做停留的大踏步往前走。
「哎，兄弟，去汽車站做我的吧？他是騎電動的，我的是腳蹬的，坐着舒服，只要五塊錢！」
「什麼叫你的舒服？電車不但舒服，而且跑得快又環保，價格更便宜，只要三塊錢就行！兄弟，坐我的吧？」
「哎呦，你小子給我搶生意是吧？連規矩都不要了，我看你是身上痒痒了吧？」
「哎呦，你還好意思說規矩，上次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我這邊剛講好了價錢推車去了，那邊降低價格就把我的客人拉走了，怎麼？你以為我怕你？」
「哎呦，膽肥了是吧？嘿嘿……」
「哎呦，頭大了是吧？喝喝……」
正主都走了，這兩位頓下腳步，大眼瞪小眼的開始「掐」了起來！
退伍兵剛甩開後面兩位，這邊又小跑過來一位，一邊熱情異常的要幫着提行李。一邊招呼道：「哎，兄弟坐我的吧，一看您就是剛退伍回家的，咱就當擁軍了，您隨便給就行！」
「謝謝您了大哥，我要做出租直接去古樓鎮火神台，您去不去？」擁軍還讓隨便給，退伍兵被這位逗笑了！只好開口逗道。
古樓鎮雖然離縣城只有三十公里左右，但是要騎腳蹬三輪，耽誤時間不說，恐怕到地方這位老兄也要累的夠嗆。
熱情非常的這位車夫頓時停住了腳步，雖然他是騎的是電動三輪，但是到地方恐怕電池也沒電了。
「哦，去古樓鎮火神台啊……那……還是算了吧！」遺憾的同時，車夫無奈轉身走了！
跑遠一點長途的黑車和計程車一般都在外圍，他們一般不和蹬三輪的和騎電三輪的爭食，行有行規不說，咱們怎麼也是「大車」不是？和三輪爭食「有失體面」！
退伍兵還沒到停車場，「蹬蹬」就跑過來一位。
「兄弟，去古樓鎮火神台是吧？走，坐哥的『千里馬』，雖然車不好，但，是剛買的新車，路上絕對不會出問題，你給五十就行！咋樣？」
這位耳朵還挺尖，大概十幾米外就聽見退伍兵和那位蹬三輪的說話，所以急忙跑了過來搶客！
從北亳縣到鼓樓鎮火神台一趟三十公里左右，來回六十公里五十元錢，絕對不能說貴，退伍兵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嶄新的東風『千里馬』，於是點點頭道：「好」！
計程車司機頓時喜出望外。
「一看兄弟就是實在人，咱也是實在人，走，兄弟，我幫你提着包！」
不由分說，計程車司機搶過退伍兵手中的包，提着和退伍兵一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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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自己是實在人的計程車司機劉海，是個健談人士，一邊開着車，一邊就熱情的和退伍兵聊了起來：「我姓劉，《三國》裏劉備的劉，單名一個海字，大海的海，別人都叫我海哥，你怎麼稱呼？兄弟！」
「曹卓！」一邊透過窗外觀看着家鄉的變化，退伍兵曹卓很乾脆的答道。
「好名字！」司機劉海肯定同時不住的連連點頭，一副非常讚賞的表情。
「哦？好在哪裏？」
曹卓納悶了，他曾經在網上查找過自己的名字，好像叫曹卓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很普通和常見的一個傳統名字，怎麼就成好名字了？
「曹cao和董卓啊，而且這兩位都是我的偶像，你一下子把他們的名字都包括了，還不是好名字啊？」
「哦？曹cao和董卓還偶像？您還真逗！」
這司機還是一個活寶，看來是個三國迷，不過曹cao和董卓好像都不是什麼好鳥，被人和這兩位「jian雄」聯繫在了一起，曹卓多少還有些尷尬和鬱悶。
司機劉海卻是不以為然的看了曹卓一眼，拉拉着臉，彷彿對曹卓的態度有點不滿！
看着人家司機劉海的神態不像是做作，曹卓無語，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自己碰見一個怪人！還是別搭理他了，否則，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就「嗆著」這位了！
汽車繼續前進著。
幾乎走了一半的路程，司機劉海的表情才恢復正常，於是又開口問道。
「當了幾年兵啊兄弟？」
「五年！」
「哦，轉志願兵了！」
「現在沒有志願兵了，國家實行的是士官制度，從一期到六期，我只轉了一期三年，所以一共五年！」
「哦，那你這是屬於退伍還是轉業啊？」
「退伍和轉業不都一樣嗎？」
「怎麼一樣？轉業國家不是給安置工作嗎？」
「安置工作？」
曹卓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轉眼二十三了，雖然說自己在部隊混的還算不錯，入了黨，轉了士官，當了班長，得過「優秀士兵」還立過「三等功」……，但是，自己是農業戶口走的，屬於非安置人群；況且，社會是現實的，沒有「門路」，沒有「後台」，什麼「功」都是沒用！當不了飯吃！
深嘆了一口氣，曹卓為自己的人生而感到迷茫！
一沒有文化，二沒有技術，回到了地方自己能做些什麼呢？自己當兵這幾年好像大哥在津城混的不錯，是個包工頭，身價也近千萬了，但是想到了嫂子，曹卓略感無奈后搖搖頭！
太陽在終於又被浮雲遮擋，一顆顆光禿禿的白楊從窗外劃過,遠處一塊塊綠油油的麥田，給這片寒冷凄涼的天地帶來了幾分盎然的生機。
「火神台到了，兄弟，您在哪兒下車？」
「哦，到了？」被打斷思緒的曹卓這才猛然醒悟過來，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切，曹卓心情澎湃起來，當兵五年，第二年轉士官那一年曾回來了一次，中間就沒有回來過，時隔三年終於又回到無數次夢中朝思夢想的家了！
一座紅磚圍繞的院落映在了曹卓眼前，看着熟悉半敞着一扇小門的鐵門，曹卓眼睛頓時睜大了起來。
「師傅，前面大鐵門前停一下！」
付了車費，曹卓將行李從車上取下，給司機劉海打了聲招呼，看着其倒車掉頭返回。
「兄弟，曹cao和董卓真是我的偶像！」
臨走，司機劉海將車窗玻璃放下，探頭對曹卓鄭重的說完，這才加油門離開！
「……」？？
曹卓無語！
「哎，那不是曹卓嗎？曹卓兄弟回來了！」
曹卓還未來得及轉身進家，身後傳來女人的說話聲。曹卓聞聲望去，只見幾個鄰家的嫂子嬸子的，迎了過來！
「哦，還真是小卓，小卓怎麼回來了？」
「是退伍，前幾天我聽曹嬸說過，說曹卓要退伍回來了！」
「小卓……」！
「小卓……」！
「嫂子，嬸子……」！曹卓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一問好，打招呼！
畢竟做人要謙虛，經過這麼多年部隊的培養，如果連做人起碼的禮節都不懂，曹卓那就不可救藥了！
簡單的問候了一下，急於迫切進家的曹卓道：「諸位嬸子，嫂子，要不進家坐吧？我還沒進家呢，和我爸媽大聲招呼呢！」
「哦，不去了，小卓你先回家吧，我們回頭再去你們家！」
「那好！嬸，嫂子，你們聊，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家了！」
給你抱歉的笑容之後，曹卓轉身進了家門！
「看人家小卓，當兵的人就是有素質」！
「就是，當年小卓那調皮搗蛋的樣，誰能想到混到今天這樣，看現在人家說話，句句都帶，『是，您好，謝謝，不好意思，對不起』，簡直太有素質了！」
「唉，話是這麼說，但是素質好有什麼用？能當飯吃？白當了五年兵給兩萬塊錢回來了，兩萬塊錢有什麼用？還沒有人家打半年工掙錢呢！」
「就是，當初當什麼兵啊？現在回來了什麼也沒撈著，連媳婦也沒有，咱們村和小卓一般大的幾個，現在孩子都抱着呢！」
「好了，你倆瞎說什麼呢？吃辣蘿蔔閑cao心！小卓沒有，不是還有他哥小斌嗎？小斌在津城當大老闆呢，聽說有好幾百萬資產呢，手指縫漏一點都夠小卓用的！」
「看你說的，小斌是有不假，但是小卓是小卓，小斌是小斌！就是小斌願意給，他媳婦能願意？真是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