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

第1章 影

滄海省·崖北府·興山密林

「咻——咻」兩道勁風劃過,定睛一看竟有兩枚暗釘扎在樹上。林中傳來聲音:「幾位行鏢大哥,借兄弟家道怎麼不提前告知呢?若是早知借道,自然會少收些茶酒錢!」隨後四面八方咯咯笑聲連綿不絕從林中傳來。

「娘的,我就說這興山林子不吉利!非得貪這兩日短途,遇賊了不是!護好鏢車和三少爺!」鏢隊為首一紅須大漢提起他那鎏金斬馬刀說道:「四海九洲求財去,歸墟清野短命魂。在下越海鏢局嚴白玦,不知主家在此,多有冒犯!兄弟煩請通融借道!」嚴白玦這句話頗有深意,「四海九洲求財去」說的是自己工作的行當是行走天下的鏢局生意,「歸墟清野短命魂」可以理解為同是天涯遊子何必互相為難。當然,也可以理解為這樣的場面老子見得多了,殺得短命鬼連歸墟清野也放不下了。

哪知嚴白玦話音剛落,一柄烏鋼柳葉刀徑直落向鏢車「越海鏢局?錢不用給了,拿你們這些腳夫狗的命給我家爺爺祭刀!」林中傳來陣陣哨聲,隨即林中天象好似驟變,明朗晴日竟被烏雨遮蔽,漸漸聽到破風之聲。鏢隊中一年輕小伙突然瘋了一樣大喊:「不是黑天了!是刀!是——!」噗!又一柄烏鋼柳葉刀落下,直中年輕人喉頭貫穿而下!血**涌到旁邊鏢師身上還不等鏢師反應,又一柄落下直穿天靈,再下一瞬黑刀貫穿將鏢師直直釘在地上。

「解靈!吞越氈!」嚴白玦大吼一聲,一眾經驗豐富的鏢師快速調整好狀態,四散在鏢隊四周,只見一位身形瘦小,小眼長發的鏢師將披在身上的外衣向天上拋去,這件外衣看似麻布質地但隱隱泛著鐵青色。扔到半空中后眾鏢師雙手平舉胸前,好似運功狀的兩掌對向中間這位叫孫解靈的鏢師,孫解靈右手指向空中,灰麻布竟緩緩轉動。只見空中灰布越轉越大,越轉越快。烏黑刀雨被灰布接住后竟發出鐵石撞擊之聲!

烏黑刀雨攻勢被阻止后,下方眾鏢師暫緩一口氣。但隨即又見自林中西南方位一柄黑線越來越寬,眾人疑惑之際林中傳來聲音:「小狗仔子,年紀輕輕不學好非要去那越海鏢局賣命,爺爺這柄掩日烏刀就是助你投胎,下輩子可別再煩這迷糊!」賊首講完后黑線猛然變粗,竟是一柄長逾五丈的大刀(1丈≈3.33米)攜著刃下森森冷意,猛然斬下!

「你可知道此氈為何名吞越?」孫解靈嘴角擠出一絲陰冷笑意,雙手合於胸前捏出手訣,只見剛才還遮蔽眾人似鐵蓋穹頂的吞越氈急速收縮為一塊手帕,孫解靈左腳蹬地竟飛於空中瞬時握住這塊小小手帕「嚴鏢頭!借大馬金刀一用!」嚴白玦聽罷將手中這一柄鎏金斬馬刀橫於後身向空中猛擲,孫解靈騰勢而起踩到空中大馬金刀上側,金刀不降反升徑直抬孫解靈飛向空中五丈烏刃!孫解靈雙手抬高舉起吞越手帕迎向烏刃最為鋒利之處。

————————————————噌!—————————————————

掩日烏刀在一聲鐵石撞擊聲后竟變得無影無蹤,陽光灑在地上剛才發生一切好似夢中惡魘,只有地上成百上千的柳葉黑刃和喪命在這場激戰中的鏢師屍體印證剛才的事情是真實發生的。

孫解靈緩緩降雙手落下對着嚴白玦喊道:「嚴鏢頭,謝金刀助威,這幫賊人頭領法寶已被我納入囊中,想必手段已盡,還請運刀帶我落下」「哈哈哈!解靈,好功夫!好法寶!不出意外你應該氣海凝丹了吧!」嚴白玦一邊運氣使刀緩緩下落,一邊看向鏢隊中段馬車「快去看看三少爺怎麼樣!」

咻————嚴白玦話音剛落,三道烏金匕首從林中飛出懸於空中。「誰說剛才伎倆是出自所謂賊首了?」這三道匕首不同於剛才的黑刀烏刃,相較於掩日烏刀這三把匕首竟泛著強烈紅色波紋並有淡淡金光籠罩,三把匕首在空中翻飛穿梭在空中映出一個人影,那人對着嚴白玦說道「血麒麟,你可知道了為什麼我要取你越海鏢局上下狗命?」

「是你!」嚴白玦看到那匕首映出的人影后眼睛好似瞪出火來「想動越海鏢局秋毫先過我大馬金刀一關!」那人影聽罷做出詭異笑聲「呵呵哈哈,過你一關?呵呵呵哈哈」

言畢只見一把匕首閃電一般飛向嚴白玦,再一眨眼嚴白玦左肩已被洞穿出好似碗口大的缺口,孫解靈還在半空中又一騰勢飛起,轉動吞越氈想攻其不備,將另外兩把匕收住。還未等接近,一道紅光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直接洞穿孫解靈后腰,他重重摔在地上。

到這一步,匕首穿梭出的人影竟然從這映襯的光芒中走出,紫袍短須,直眉長發。氣質好似儒商居士,「血麒麟,當年的你面對我可能還有一戰之力,現在嗎」那人一笑「可惜,沒了血山訣,更算不上麒麟了。」

此人沒等嚴白玦對他的嘲諷做出反應,三把飛刃直接飛向鏢隊中間三少爺的馬車。嚴白玦剛想大喝阻止,三把飛刃已完成了對馬車的第一次洞穿,隨即又飛回馬車,在內翻飛。馬車內發出木頭碎裂,鐵器撞擊的聲音。待三把匕首飛回,馬車貫穿出的洞中都有鮮紅湧出。

「三少爺!!!」趴在地上嚴白玦放聲大喊道「謝威!我一定要拉你們白樓寨全體陪葬!」

「哼哼,注意一下,我們是白樓商會。」講完,謝威身邊三把還在滴血的金烏刀齊齊飛向嚴白玦「另外該給你們三雜種陪葬的是你們這些狗腿子」

「天羅沸血,炎龍長明,燃我心魂,業以搬山」嚴白玦身上冒出陣陣血氣,大馬金刀竟然比匕首還快飛到身前擋住謝威的三把飛刃。嚴白玦竟緩緩站起身來,全身上下包括眼睛都向外冒着血光「謝威,今天我一定要拉你陪葬」

僅存的隊伍中一位年齡最長,頭髮花白的鏢師大喊:「快往外跑!跑!快!」

嚴白玦剛剛念到的正是「血山訣」,相傳是巒石省河川府,霸刀山莊的創門祖師霸刀嚴合早年創門心切時所悟功法,若是氣海凝丹境的使用此訣可以短時間內越過定氣境界直達憑虛摘星境,可以從一個普通的武修之人直接躍升到練氣境界!但與之相應的代價就用此功法之人用的越久,越容易被功法反噬變為失心之人!

只見嚴白玦渾身散發血氣,左肩的空洞彷彿不存在般的提起金刀戰起。那謝威先是一驚后又笑道:「孤木難支。獨目雕,你們人呢?」「來了威爺!兄弟們,給我上!」樹林中竄出數十匪人,所用武器千奇百怪,但無一不是烏鋼材質打造,為首的獨眼頭目正是先前在林中頻頻喊話的山賊頭子獨目雕:「所有人!到了回報威爺大禮的時候了!雁翎陣!」數十賊人拉開架勢,橫列展開對着血麒麟嚴白玦齊步轟去。各色烏鋼兵刃如潮水般向他涌去,嚴白玦巨刀橫於身前巋然不動,眼看兵刃即將衝到身前,周身血氣竟化形麒麟!一聲咆哮將近身賊人盡數轟殺,稍有功力深厚賊人也坐在地上哀嚎不止。獨目雕看到如此陣勢倒也沒有倉皇逃竄,轉身向謝威說道:「威爺,這個越海鏢局怎麼有這種角色...這..這..,我的兄弟們可都....」「無妨,不是你們的問題,下去吧」謝威看都沒看獨目雕冷冷道。獨目雕「哎」了一聲隨即轉身待走,可還沒走出十步,嗡嗡兩道勁風貫耳「謝威,你他娘...!」話音未落,直接被謝威釘殺。

「這獨目雕倒是挺講義氣,幾件初階的化形兵器就能替我出生入死。可惜啊,廢物一個。」

謝威又指向面前的嚴白玦「倒是你,在越海鏢局也是當狗,不如來我白樓商會當個麒麟狗?」

此時的嚴白玦那裏還挺得謝威胡說,催動化形麒麟直接沖向謝威。謝威將三把匕首懸於胸前連擋帶打,面對嚴白玦泰山壓頂般的血氣攻勢,謝威逐漸抵擋不住,找住機會後撤數十丈。雙手掐訣,口中念到「金烏破風,赤鳥焚海。金烏振刀」三把匕首上的紅色波紋竟然開裂,金光大增,匕首身上黑色逐漸褪去顯露出紅色刀刃。再一變,三把金紅匕首快速翻飛穿為一體,向麒麟眉心辭去,那嚴白玦金刀下劈將合體匕首打散,三把匕首不落反衝。分散向其衝去!待血麒麟再度劈砍竟發現這匕首好似千年金石澆築紋絲不動,相反他手中大刀竟有被振掉的趨勢。待他穩住身形,突然感覺身體好像被抽打了一下,往下一看。他的心臟處、腹部、右肩被貫穿出三個大洞!嚴白玦手中金刀滑落正要倒下之際突然撐住身形:「謝威,你可知道我為何出走霸刀來這越海鏢局?」與此同時身上的四個大洞居然快速的在癒合!「你可知道麒麟前殿拜天子,走馬西擊長城胡?」化形麒麟逐漸更加清晰,好似真的有一直血色麒麟立於天地!「謝威,你殺我家三少爺,又欲殺我。你自問你可比那北漠天狼汗的修為要高?」話畢,一隻真正的麒麟周身圍繞着血色立於興山密林只見,而說話的嚴白玦的聲音都是從這隻麒麟口中發出,謝威早已被威壓振搗的無法動彈,只得有氣無力且強撐的說道:「自在境....竟然是自在境....。嚴白玦,你可不要衝動。若是我死了白樓商會不會放過你們越海鏢局!到時候我看你敢在崖北州州府施展這血山訣嗎!你不怕失心瘋變成屠城的罪人嗎!」

此時的血麒麟以完全幻化,但畢竟是反噬功法,嚴白玦也不能再耽擱。聽不進去謝威的借口,揮動巨爪向謝威拍去....

「他娘的這個謝威老兒,老子把他當大哥給他出生入死,王八蛋居然暗算我,哎,可憐了我這些兄弟了。嗯?怎麼這麼濕?」獨目雕睜開眼睛看向四周,他躺在一個破敗的小屋子中,又或者小格子中「怎麼骨灰盒給我弄個這麼破的?不對,怎麼還是個木頭的?」再往身上一看全是血跡還以為自己躺在棺材裏,那就是沒死啊,正欲大喊之際竟然被自己的手捂住了嘴。

「別吵,小子」不知道哪裏來的聲音響徹獨目雕耳邊,「你他娘叫誰小子呢?我是獨目雕爺爺!」獨目雕「啪」一個巴掌獨目雕抽在自己臉上

「小子,你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獨目雕還在疑惑自己剛才是不是抽了自己一個巴掌。恍惚間看到旁邊碎裂的金器上映襯出自己的臉,鏡中少年郎不算劍眉星目的俊朗公子,但眉宇之間有種這個年齡沒有的沉穩與大氣,好似「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豁達與智慧都存在於這張面目的主人心中。

「啊我英俊的臉龐啊!!我英武神威的獨眼呢?!!這兩隻眼看東西能看清個屁啊!!!!」獨目雕又一愣「不對我不是死了嘛?我這怎麼又活了?還變成這幅窮酸樣子?!!難道是奪舍?哪不對啊,我也不會那個邪門功夫啊?!!那個聲音那?你人哪?」

「我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是外面血麒麟保護的越海鏢局三少爺。當然了,我也不是這具身體的第一所有人,第一所有人是這個三少爺本人李懷安。」腦海中的聲音傳來「我是個時空旅行者,當然這和你也沒什麼關係,總之你記住你要利用這幅身體到你們首都面見你們這個地方的總統,和他要來..額..等會我查一下你們這個時空的叫什麼....龍升樞,啊龍升樞。另外.....」「什麼跟什麼啊!你說的什麼玩意,什麼首都見總統,什麼升龍樞你說的都什麼玩意啊!我說你是不是....」獨目雕、又或者說李懷安被一股威壓震住,壓在地上一句話說不出。

「總之,我給了你第二次生命,也可以讓你第二次死去。好好聽我的,幫我拿到升龍樞,這具身體就完全屬於你,在這之前我可以幫你得到很多你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東西。你只需要聽話,明白了嗎?」李懷安被壓在地上一句話說不出,威壓更甚!「說話,聽沒聽到」

李懷安用盡全身力氣眨巴了一下雙眼,最大限度的表達了自己的認可,身上威壓這才減下。李懷安揉着脖子說道:「咳!.....聽.....聽到了...咳!」

「記住,目的達成前,你就是我的影子。現在,右手拿起劍,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破裂的馬車中一道銀白劍影射出,橫在謝威與血麒麟當中。

「嚴叔,我沒事,方才在入定。」血麒麟的爪子橫在半空獃獃的看向破碎馬車「這謝威是要殺,但不是現在。謝威,還不快滾?」

血麒麟也要到了失心極限,眼看少主無事頓時心中怒氣消了大半。化形逐漸消散,嚴白玦的身形顯露出來。謝威趁這個機會立即倉皇而逃,連三柄烏金匕首都沒來得及帶走。

李懷安下馬車走到嚴白玦面前問道:「嚴叔,可有大礙?」此時的嚴白玦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又震驚自駕少主馬車破碎的情況下怎麼做到毫髮無損的?剛才三少爺那一劍是怎麼回事?三少爺在難道已經到了定氣境嗎?

......正在嚴白玦前思後想之際,李懷安的手排向嚴白玦的肩膀:「嚴叔,您辛苦了。有什麼問題等休息好了我們再說。」聽到這句話,嚴白玦才真的鬆了一口氣,確實是三少爺的聲音。隨即感到筋疲力盡,眼睛重重的閉上了。

「很好,影子。然後你去撿起地上的三把匕首,暫時當個防身武器」.....「聽到沒有?」

李懷安自言自語道:「聽到了。」

興山密林中,一個少年望着地上一具山賊屍體久久不能移動。心中百感交集,腦海中的聲音也多少可以理解到少年內心所思所想便不再發聲。

少年心中默念「不必期許豐功偉績,凡是利用我之人,我要他們一個一個的被報復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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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縹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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