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楚保險之父
南禮士街，高侍郎大宅門口。
「麻煩通傳一下高大人，下官梁辰求見。」梁辰根據記憶中的手勢，向門房行了禮。
古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准戶部尚書家裏的門房書辦，「品級」地位可都不比梁辰這個從九品要低。
「梁檢校請進，老爺吩咐過，你來不用通傳。」門房滿臉堆笑。
老高等着我呢？會算命啊？
高宅不大，也就穿過五進院子，兩個花園后，便來到東廂的書房。
後面還有幾進宅子給姑娘小姐等女眷居住，梁辰也不好向門房打聽。
「子湖啊，來找老夫何事啊？」坐在書房當中的高幹並不起身，眼睛也沒有離開書卷。
聽到這個稱呼，梁辰知道自己請求的事情應該會順利。
「下官想要查閱戶部歷年有關漕運的賬冊。」梁辰俯身行禮。
「漕運賬冊？」高幹翻了一頁書，仍在輕鬆閱讀，「那些賬冊都是由漕運總督府那邊報過來的明賬，戶部只是入冊記錄一下。裏面還挖的出銀子？」
「明賬可用於明謀。」
「好！」高幹「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書合，「說得好！」
「大楚官場的年輕人碌碌之輩太多，各個都靠家族蔭蔽，不思進取！」高幹拂著自己的鬍子露出一絲困惑，「你小子之前老實巴交的，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家族連遭禍事，我輩必須奮發了。」場面話梁辰張口就來，打消了高幹的那一絲困惑。
「書辦。」
「在，老爺。」一名書辦應召而來。
「記，戶部侍郎高幹派戶部檢校梁辰整理戶部賬冊，書冊，名冊。戶部各司差人協辦。手諭截止於冬月卅日。」
靠，就給不到一天半時間。
高幹的話音剛落，書辦就小心地抻着手諭，拿到老爺面前讓他過目簽字。這秘書水平實在過硬。
高幹大筆一揮，落下大名：「子湖啊，查賬不急於一時半刻，在我這裏吃了晚膳再去吧。」
「謝高大人盛情，可我的時間不多了，手諭墨跡幹了我就去戶部衙門。」
「事情要辦，飯還是要吃嘛。我還有一事要與你細細商量呢。」
從高侍郎宅中出來，太陽已半沉西山。
冬月二十九，時間已過酉正。
梁辰順路買了兩個燒餅，邊大嚼著，邊往戶部衙門趕。
現在他的思路已經很清晰了，他要為朝廷設計出一份保險，賣出個大價錢填補虧空，梁家和陸家就有自保乃至翻身的可能。
梁辰把大楚想像成一家保險公司，有皇上作為大股東兼董事長，這保費不是咔咔的收？
那麼第一批客戶選誰？鑒於時間緊迫，梁辰選的是漕運行業。
春玲的話點醒了梁辰，做買賣要打開思路，規律是相通的，現代保險業就是從帶嚶，億呆力和尼德蘭這樣的海上馬車夫國家發跡的。
長途運輸業有着必然會出現的風險，和天然的懼怕風險的特性。
大楚國海運不算髮達，那漕運可就太發達了。
現在，只要能找出大楚漕運保險需求的切入口，梁辰就很有機會成為大楚保險之父。
當梁辰踏進戶部衙門時，新月已經初上。
衙門裏點了不少燈籠，但是司務廳只坐了一個人。
梁辰走上前去，那人是司務王汲。
梁辰搜索了一下記憶：「潤蓮兄，就你一個人當值啊。」
王汲，字潤蓮，伯父教太子，父親大理寺——典型的躺平官二代。
梁辰看着王汲面前桌上擺着的燒雞，花生米和酒壺，不覺得咽了咽口水。
「趙侍郎一席話，人心散了唄。」王汲啃了一口雞腿，「啥事？」
梁辰遞上高幹的手諭，王汲擦了擦手上的油，接了過去。
「你也真夠倒霉的，上午被趙侍郎揶揄，晚上給高侍郎加班。」王汲從抽屜中拿出一串鑰匙，起身又去拿了兩個燈籠，遞了一個給梁辰。
兩人打着燈籠並排往戶部衙門深處走。
「你們司務廳這次不裁員吧？」梁辰套著近乎。
司務廳司務品級不高，也就九品到八品，是整個戶部衙門的前台和行政，趙貞再捏芝麻，自己管的戶部門口總不能不站人吧。
「四個司務，裁撤兩員。」王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那你這官二代肯定是安全的很，嘴：「哦，這樣啊。」
「我主動申請了裁員。」王汲語調很平。
梁辰略感吃驚，側頭看向王汲。
「其他三個司務都是外省考上來的，在城裏都是租的宅子。我可不願意為了這麼個小官，被別人戳后脊梁骨。」
王汲也側頭看了看梁辰，依舊沒什麼表情。
梁辰心裏對這個並不相熟的同僚升起了敬意：「潤蓮兄，我覺得你的字取的真好，很潤。」
王汲露出不適的表情，提着燈籠遠離的梁辰一尺：「我伯父給我取的。」
不多時就到了賬冊庫。裏面黑壓壓一片。
「這麼黑，把裏面燈都點上吧。」梁辰見王汲開了鎖，急着要往裏闖。被王汲一把攔住。
「點個鎚子的燈，賬冊庫不讓點燈。走了火誰負的起責。」
王汲的堅決讓梁辰犯了難，可他現在時間緊迫，耗不起一整夜等天亮了。
衙門裏現在好像就我們兩人，不如我把小潤蓮先打暈再說？
王汲突然後退一步，擺出王八拳的起手式：「你要幹什麼？」
話說要幹掉一個人的眼神是不容易藏住的。
梁辰看着偌大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賬冊倉庫，有關漕運的賬冊肯定是堆積如山。就算王汲允許他點滿燈火，就算再來三個司務幫忙，一晚上也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梁辰有些絕望。
不行！梁辰使勁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王汲在一旁看着梁辰一會抓耳撓腮，一會猛扇自己，嚇得小聲說到：「你別激動，你要找什麼，我陪你打着燈籠慢慢找。」
「不是燈的問題，我現在真的是太難了，除非神仙下凡幫我，或者賜我金手······」
「金手？」王汲聽得莫名其妙。
怎麼忘了我還有金手指呢，死馬當活馬醫了。
梁辰屏息凝神，發現草靈者尚未覺醒毫無反應，倒是「精準」的特長泛起了微光。
梁辰心中默念，關鍵的漕運賬冊。
一束若有若無的微光飄在半空，越是往黑洞洞的賬冊倉庫內，卻正好越是顯眼。
「潤蓮你跟遠一點。」說罷梁辰放下手中的燈籠，摸黑進入倉庫。
在黑暗中循微光而進，其他觀感敏銳了起來。
賬冊倉庫管理的很好，空氣中沒有一絲霉味，只有榆木書架的香味和干墨汁味。
微光最後停留在一排書架前：「潤蓮，拿燈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