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胖老頭

馬車穿過鎮間，在山腳青石階前一座三丈之高的牌坊旁停下，此牌坊青磚素瓦，雕龍刻鳳，古樸典雅，莊嚴肅穆之感撲面而來。

四周還有其他地方趕來之人，二十來個，神色不一，或是焦急，或是迷茫，或是期待，或是鎮定。

就在這時，一聲劍鳴破空傳來，只見牌坊下平地起雲，兩道劍光刺入雲中，片刻聲止雲散，從中走出兩個青年，雙指一收，寶劍入鞘，好不威風。

這二人身着白衣，腰挎青紳，背束寶劍，目光炯炯有神，氣質非凡，向著眾人緩緩走來。

「好厲害，仙人真的會飛！」白川睜大了眼睛望着走來的兩個青年，心臟砰砰直跳。

再看此地眾人，眼中紛紛露出狂熱之色，更有機靈的，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在胸口都捂熱的自家珍寶，雙手捧著，上前要去獻給仙人。

韓鼎不屑地瞥了一眼，話語中帶有遺憾地說道：「好傢夥，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這二人中一個略瘦小的青年連忙阻止道：「且慢，我等修行之人，如此般凡塵之物，已無大用，還請收回！」

「祝師弟說得對，修行萬不可投機取巧，你們此番作為是何意我早已知曉，我若是收下，必受青濤師尊訓誡責罰，你們還未上山，便如此心機，今後枉為我青嶺派弟子，不如就此回去算了！」另一個身材明顯魁梧的青年此刻怒視着湊上前要送禮的人，厲聲說道。

上前的幾人嚇得連連後退，一時不知所措，各家長輩慌忙抱拳：「仙長息怒，此事是大人的想法，還望仙長不要怪罪這些晚輩。」

姓祝的青年眼瞅著魁梧師兄這暴脾氣就要上來，示意眾人快快住嘴，轉頭看向始終沒有說話的白川、韓鼎二人，輕聲說道：「周師兄就這脾氣，確實是門規如此，還請諸位收回吧。」

這一眼，彷彿有讚賞之意蘊含其中，卻不知，他二人心中也有送禮的打算，此時只不過是忘卻罷了。

周姓青年已退於牌坊之下，左手打出三訣，一紙紅符從腰間飛出，飄在面前三尺處，右手雙指成劍向前一指，一道藍光從指尖打入紙符，口中輕吐：「開！」

紅符消散，紙上黑色符文閃爍，鑽入地下，如那石子兒落水，泛起陣陣漣漪，頃刻間，波紋化作電光，符文環繞周圍。

「師弟，此陣只有七息，快帶他們入陣！」周姓青年急聲說道。

祝姓青年單腳跺地，四周升起藍色壁障：「你等跟在我身後，入陣之後，不要驚慌！」

「諸位，告辭。」眾人身影消失，陣法消散，一片綠葉隨之飄落。

白川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周圍光景彷彿都被拉長，從眼前掠過。

還未來得及思索，眾人身影就出現在一棵參天古松之下，再看這十幾位少年，有驚魂未定吱哇亂叫的，有蹲著嘔吐的，有蜷縮著身子顫抖的。

白川趴在離韓鼎不遠處的一張青石桌上，斜眼看向韓鼎，捂著嘴說道：「真刺激啊，嘔。」

「嘔！」韓鼎的胃裏也已翻江倒海，差不離就能知道早飯吃的是什麼了。

一抹淡淡的笑意從那周姓青年的嘴角掠過，說道：「師弟啊，你這防護壁障還差點火候，回去得加練。」

祝姓青年假裝沒聽到，走到橫七豎八得幾人面前，說話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成何體統，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

幾人艱難得爬起來，板正地站着。

「此地名為望雲台，是你們初入山門修鍊之處，既帶你們上山，咱們暫且就算是師兄弟了，諸位師弟，我和周師兄還要回去復命，之後事務，郝長老會來告訴你們，告辭，望你們好好修鍊。」

周祝二人招出寶劍，輕踏其上，兩聲劍嘯一前一後，消失於參天古松雲層之上。

郝長老還沒有來，回過神的幾人也無事可做，便在這庭院中轉悠起來。

院中央參天古松直插雲霄，有一條鎖鏈順其垂下，庭院北靠峭壁，南臨懸崖，峭壁掛滿了冰錐，懸崖邊卻長滿了蔥綠，雖時而有寒風吹過，卻沒有山下那般呵氣成霜。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入幾人耳中，循聲望去，只見一體胖腰圓，身後跟着兩個道童的禿頂老者拄著拐杖，嘴裏罵罵咧咧：「不聽我話，今天休想吃東西，餓死你們這......喲，挺快的啊，都到了。」

白川瞅著這樣體態的老頭兒，心想：這體格子能裝大鼎他家倆廚子了。

白川韓鼎相視一笑，顯然是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這老者走近來坐在松樹下青石凳上，雙手搭在拐杖上，掃了一眼，咂么著嘴說道：「咱姓郝，這兒歸我管，這望雲台是你們這些小娃的第一站，也可能是最後一站，我這兒靈氣沒有上面的濃郁，但夠你們剛開始修鍊，倘若是修為精進了，怎麼辦，哎，咱這人好一口吃的，你們去山裏打點野味，來換靈石。」

郝長老斜著身子從腰間掏出兩塊拇指頭大小，泛著白氣的藍色晶石，身旁兩個道童的眼睛冒着綠光，恨不得搶過來，可見這靈石在此地多麼重要。

「你們穿這麼多，都快趕上我了，這還怎麼修鍊，把道袍給發下去，沒點兒眼色」，說着用拐杖敲了一下旁邊一個道童的腿，「這避風衫比你們那幾身棉襖強千八百倍不說，等你們凝氣小成，打入靈氣，就知道此衫妙用了。」

道童哆里哆嗦地將道袍分發下去，道袍里夾着『凝氣訣』，看過殘篇的川、鼎二人很是淡定，其他幾人就有點欣喜若狂，差點蹦起來了。

「安靜！」

郝長老用拐杖重重地戳了幾下地板：「我這規矩不多，第一，廚房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第二，不準私鬥；第三，這古松上的鐵鏈不許碰；第四，沒有第四，就這三條，你們叫我長老也好，叫我大爺也行，若是誰觸犯了這三條，哼，沒有飯吃！」

一個道童攙扶著郝長老起身，向著庭院後走去，另一個道童看着郝長老走遠，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告訴你們，這第一條，千萬不要觸犯，其實也就這一條規矩，是他自己定的，前天我沒打招呼去廚房端飯，到今天，我就只喝了些水，切記，千萬不要觸犯，行了，我帶你們去住的地方，咱望雲台地方不大，可是房子多，隨便住。」

白川和韓鼎扯著從山下帶上來的包袱，跟着道童去了住的地方，他倆自然是住在一個屋子，另外還有一個自山下能聊到一塊兒的少年，也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