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棵小草
此時已是日暮時分，太陽斜掛在遠處的山尖。季寧一丈（三米）外橫著一條寬闊異常的道路，路的對面矗立着一排用「巨石」蓋成的房舍，顏色與她剛呆的石室顏色相同。
嘖，住的是孫興平的族人還是跟她同樣被流放到這裏的人？
季寧正疑惑著，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你是誰？」
把季寧唬了一跳，好傢夥，現在沒靈力加身，連人靠近都不知道。她回過頭，看見一個小姑娘正朝她走過來。還有她身後的一排房子，和對面的構造一模一樣。
季寧心中一緊，警惕起來。原身留給她的信息太少，她對外界幾乎一無所知。出聲的又不知道是誰，對她是惡意還是善意。
她仔細想了想，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那邊的小姑娘走了兩步忽然不走了，試探著問：「你是不是郭阿姨的那個外甥女？」看着不像傻子呀。
郭阿姨？原身的姨媽郭冉嗎？叫姨，應該不是孫家的親戚。
又打量了一下二人之間的距離和小姑娘的體格，季寧覺得可以交流：「嗯，那你呢？你是誰？」
聽見季寧口齒清晰的說話，小姑娘放心了，不是傻子。
果然流言不可信。
「我叫楚念念。」楚念念爽利的說了自己的名字，說完看着季寧的臉又冒出來一句，「姐姐你真好看！」
在楚念念眼裏，季寧白白的，眼睛像是會說話，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說不上來的氣質。
還沒看過現在臉的季寧：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也好看。」
永不過時套路之——互誇。
這楚念念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甚黑，細胳膊細腿的，還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與美毫不相干。但是長了一張可愛的圓臉，是以「好看」二字還是當得起的。
最起碼不難看。
聽見季寧誇她，楚念念開心得笑起來，三兩步走到季寧面前，客套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季寧的腸鳴聲。
……
這姐姐原來是真傻啊。
楚念念立馬收起笑容，一臉同情的提醒季寧：「姐姐你餓了。」
季寧看見對方的神色，心裏甚是無語：我知道，謝謝！
不過心裏的忌憚倒去了一點。人的眼神做不了假，這楚念念眼神乾淨剔透，一直到現在，她眼裏都沒有惡意。
想起父母昨日閑談的內容，楚念念搶在季寧開口前說：「姐姐你別亂走，在這兒等著，我回去給你拿點吃的哦。」說完就轉身噔噔噔跑了。
這哄小孩兒的語氣！堂堂中域第一宗聖女何時被如此對待過！
就很氣，很無語！
「咕嚕……」
行吧，看在有吃的份上，季寧決定不跟這小孩計較。
乖巧.jpg。
楚念念沒讓季寧等太久，很快就從隔壁的石屋裏跑出來，見季寧還在外面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季寧面前，朝季寧伸出手：「給，快吃吧。」
小手手心裏躺着一個白色的條狀東西。季寧在原身的記憶里見過，這就是所謂的「營養液」。
肚子告訴季寧快吃，但理智讓她猶豫了。惡意沒感受到是真的，她沒有任何可以交換的東西也是真的。
還是問清楚，說清楚再拿吧。
就這猶豫的功夫，一個怒罵聲響起：「楚念念！你拿營養液幹啥！是不是皮癢了！老娘餓着你了？你個兔崽子……」
聲音在它的主人看見季寧后戛然而止。
季寧也看見了從屋裏出來的婦人，其身形與聲音非常不符，又瘦又黑，一張與楚念念極其相似的圓臉上佈滿了皺紋。
倆人站在一起一看就能猜出身份。
楚母看見季寧，眼神閃爍，有一瞬間的猶豫。
「媽，我……」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她快步走過來壓下楚念念的手，捂住她手心裏的營養液，同時打斷她的話，對着女兒碎碎念：「少管她家閑事。家裏錢是大風刮來的？那一家黑心肝的富得流油，輪得到你可憐這個傻子。」
哦豁，黑心肝的，確定這倆人不是跟孫家一夥了。
季寧放心了。
然後就被楚母齜牙咧嘴的凶道：「去，回你姨家去！」
呃，這嫌棄的模樣像極了酒館老闆攆門口的叫花子。
另一邊，楚念念掙脫楚母，提醒她：「媽，你不是說看見孫茜茜他們一家回中等星了嗎？」
嘖，做事如此正大光明？
楚母腳步一頓，神情似是不願提起孫家人：「家裏沒人誰給這傻子開的門？誰給她放出來的？」
季寧見狀，適時開口：「我自己出來的。」迎著楚母的驚詫，平靜的補充，「嗯，他們不在。」
「你自己出來的？你不傻了？」如此直白，聽的楚念念都忍不住扯了一下楚母的手臂。
嚯，又一個直腸子。
「嗯，不傻了。」季寧不緊不慢的說，甚至不自覺中帶了一絲笑意。
楚母大喜，連什麼時候鬆開女兒的手都不知道，走到季寧面前，放肆的打量她：「哎，好！好事啊！你都好了，他們還……」
季寧知道楚母未說的話是什麼，笑了笑沒說話。
「你什麼時候好的？他們知道嗎？」楚母關切的問。
「今天，不知道。」
「哎呀，那快給你姨媽打個通話告訴她呀。她要是知道了……」楚母說着說着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黑郭底」知道了也不一定改變主意。好了又如何，好了就不是累贅了？
通話？那是什麼東西？
楚母見季寧表情，暗罵自己蠢，一個剛好的人能知道這些才怪。再說了，「黑郭底」會捨得給傻子配光腦？
他們家裏倒是有人有光腦，但是沒孫家人的光腦號。而且自打孫家搬到中等星，他們這些荒星老鄰居就被孫興平拉進了黑名單里。誰知道那倆黑心肝的玩意兒住在哪顆星球上，誰也聯繫不上人家。
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打破尷尬的是季寧肚子的「咕嚕」聲。
楚母連忙推了一把閨女：「去，趕緊給，給……」
嗨，就知道這「黑郭底」有個傻外甥女，誰知道叫什麼名。
「不是送營養液么？送呀？」
楚念念委屈的瞪了一眼老母親：到底誰抓着我手不松的。
然後又將營養液舉到季寧面前。
季寧沒有矯情，取走前認真的說：「謝謝，算我借你們的，我以後會還的。」
「嗨，能值幾個錢，拿去喝。」楚母笑嘻嘻的說。
楚念念也附和：「對，對。」然後成功收到老母親的瞪視。
季寧誠懇的說：「要還的。」然後認真的問：「這個東西從哪兒得來的？我要做什麼才能也有？」
一番話把楚母問的又氣又心疼，這麼懂事知事的好孩子，「黑郭底」竟然狠得下心，這心可真是黑。
「超市和便利店裏有賣的。」楚念念熱心的說。
潮市？遍歷店？賣的？賣東西的地方？季寧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楚母到底年長，考慮問題考慮的全面，對季寧的常識認知不抱希望，細細解答了季寧的問題：「你可以上班或者做工賺取星幣，用星幣去外面任意一家商店都能買到。最便宜的一枚星幣一支。」
星幣？
不是用靈石作貨幣？
看來這個叫荒星的地方是個凡人集中區域，不像孫家的地盤。
季寧徹底放心了：「謝謝。」
楚母揮揮手：「謝啥謝，你這孩子真客氣。」
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又問：「要不去找找政/府，政/府那邊肯定能聯繫到你姨媽。好歹有個照應。」
季寧搖搖頭：「還是算了。」政/府都不給她撫恤金了，肯定不會向著她。
楚母只好作罷，嘆了口氣：「不找也行，離了他們說不定還是好事呢。那什麼，阿姨屋裏還有活得干，先回去了。你還有啥不懂的儘管問念念。」
「嗯，謝謝阿姨。」季寧學東西很快，只聽了兩次就猜出「阿姨」是這裏對女性長輩的稱呼。
楚母又交代念念兩句才走。人剛走，楚念念就放開了。
「季姐姐，你有什麼不知道的都可以問我哦。」
季寧點點頭，問了幾個有關賺星幣的問題。
接着就被科普了星際的常識。
「季姐姐，你之前做過能力檢測沒？」
季寧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也是，誰會給一個傻子做檢測。楚念念長嘆一口氣，口中的千言萬語都被季寧越來越亮的腸鳴聲打斷了。
「呀，季姐姐，你趕快把營養液喝了。」
季寧確實餓的不輕，能忍這麼久全靠以前修鍊養出來的好定力。她學着記憶里的樣子，將營養液撕開一個小口，嘗了一點點。
「唔！」季寧五官都扭曲了，這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嘔！」
楚念念見狀深有體會，連忙安慰季寧：「季姐姐，我們這兒的營養液跟中等星的比不了，都是這個味，你忍忍就好了。」就連她自己，喝了十幾年了，哪一次不是喝一次想吐一次。
「吐不出來的。」
營養液一入喉就下滑的飛快，這會早就進入胃腸之中。任憑季寧乾嘔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
啊，生無可戀。就算她沒被師父收進宗門前她也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天道在上，她可以不喝這個嗎？
作者有話說：
修文狂魔是誰？當然是我了！嘻嘻，修完感覺不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