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

離家

清晨。

一縷縷陽光穿透窗戶,灑向桌椅床沿,又悄悄從折天生腿腳爬上臉頰。折天生長呼出一口氣,輕咳了幾聲,睜開雙眼,簡單洗漱后,帶上已收拾好的包裹,推開房門。

昨夜剛下過雨,空氣格外清新,折天生閉目深吸一口氣,胸中隱隱發痛。

何府正堂,折天生到時何中城夫婦已坐在堂中,何言萱正依偎在何夫人身邊,臉色看起來的確比折天生要好了許多,原本何小姐的傷勢也是頗重,不過她修為深厚,用了萬花谷靈藥后已然是恢復了七八,相比之下折天生的身子就弱了許多,即便是靈藥也難顯幾分成效。

「折公子,過來先坐下。」何中城見他進來便招呼他落座。

折天生順着手勢坐到何中城的右手邊,這才發現截離宗的王才竟也在,就坐在他對面,這王才身旁還坐着一位青衫老者,他並未見過。

「折公子身上傷勢如何了?」何夫人關切地問道。

折天生連忙起身答道:「在下身上的傷已好多了,多謝夫人照看。」

何言萱跑了過來,圍着他轉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手握拳輕錘了他胸口,「你可嚇死我了,昨天差點就回不來了呢。」說着拉着他坐下來。

折天生忍不住又一陣咳嗽,問道:「昨日偷襲我們的是什麼人,後來怎樣了?」

何言萱眉頭一動剛要開口,何中城已接過話:「昨日偷襲你們的,是江月盟的人。」他瞥了一眼邊上的王才,又說道:「這江月盟的人,應是沖着小女去的。」

那王才向眾人抱拳行了禮,而後說道:「近些年來這江月盟動作頻繁,時常出手截殺我眾門派弟子,每逢『結廬會』之際更是出動大量精英暗中行刺殺之事。」

「那江月盟的刺客,便是隱匿在廣源巷的范府中,一直暗中監視着何府的動靜,何小姐這些時日一直未出城,刺客倒也沒有機會下手,直到昨日你們出了城。可惜那范府只剩一座空宅,查不出更多信息了。」那青衫老者捻著鬍鬚緩緩說道。

折天生好奇的看着這位青衫老者。

何言萱側過身來伏在他耳邊說道:「這老頭就是天水城城主,我也是小時候見過幾次。」說時還偷偷瞧著那青衫老者。

那老者似是聽到了這邊說話,看着二人咧嘴一笑,何言萱連忙吐了吐舌頭,轉頭不再看他。

王纔此時站起身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城中法陣將要開啟,請何小姐隨我動身吧。」

何夫人起身回道:「小女難得回家一趟,我們還有些話要說,不如王公子先行,小女隨後就到。」

王才連忙說道:「是在下欠考慮了,那我便先行準備去了。」

「何賢弟有空可去城主府坐坐,必當掃榻相迎,今日便不再叨擾了。」那青衫老者說完起身與王才一同出府去了。

何中城眼見截離宗王才和天水城主皆出了府,轉身走向後堂,「你們兩個跟我進來。」

折天生方才便覺得何中城故意搶過話頭,有些話怕是不便與那二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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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何言萱一起跟着進了後堂。

何中城看着二人說道:「昨日我與城主趕到後山之時,你二人受了重傷,而那個江月盟的刺客已然死了,七竅流血,五臟俱裂。那人境界實力高出你們許多,我料想便是那黑鍾之故。」

「爹爹攔住我是怕我說出這黑鍾?」何言萱的倒也精靈的很,瞬間便想到了。

「我只說是你師父送你的秘寶,此黑鍾非比尋常,你覺魂境界便可以之擊殺識藏,足以證明它的不凡,況且依折公子推斷,這才是其威能的冰山一角,便是截離宗也沒有如此強的寶物。」何中城既震驚又很是擔憂。

思量再三又說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此物,一般人不見得認識此物,也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大威力,但世事總有萬一,以免有心人動了壞心思。」

「知道了爹爹,我會注意的。」何言萱上前抱着父親的胳膊,甜聲說道。

何中城伸出手指颳了刮她的鼻子,「此去太望城多加小心,不要再亂跑了,江月盟的人未必就此罷手。」

「知道了,等到了太望城,我就跟在師父身邊,半步也不離。」說着將頭埋進父親的胸膛,她雖天性爛漫,畢竟年歲尚小,分別之際也解不開這離愁。

何中城撫摸着她的頭,又對摺天生說道:「昨日之事,倒是連累折公子了,那江月盟的刺客是早有預謀,沖着小女去的。」

折天生回道:「何先生言重了,萬事皆有緣法,不應此劫也未必就沒有他劫,況且我是自己選擇與何小姐一道去太望城。」

聽了此話何中城倒是頗為驚訝,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性。

折天生與何言萱二人走出後堂,便看到何夫人站在外面,手中拿着一個包裹,何言萱立即撲了上去,情緒再難控制,眼中已噙滿淚水,只叫了一聲「娘」。

她天資絕佳,十歲便入了萬花谷,這些年一直在宗門中修行,因年齡太小,修行尚淺,五年未曾回過家。此次恰逢「結廬會」,終於求得機會,師父答應帶着她見見世面,並允她回家看望父母。

「娘不懂修行,但世間之事皆有理法,常存善心,多行善事,莫惹是非,謹言慎行。」昨日之事着實讓何夫人心驚后怕,但她亦是明理通達之人,只希望女兒日後走好自己的路。

何夫人將二人送上了馬車,將包裹遞給何言萱,揮了揮手。

「娘,我會常回來看你的!」何言萱探出頭喊道,對着娘親不停地揮動着小手。

馬車緩緩啟動,折天生也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何夫人靜靜站在那裏,望着馬車,馬車拐出廣源巷,何夫人消失在視線中。

離愁太重,不如輕別。

折天生不由想起這句話,這是那頁粉色信箋頁腳所著。他只覺這離苦自由心生,不知何為輕別。

好在他們年輕,許多情感來勢洶去的也快。

「這江月盟什麼來頭,又為何要大肆襲殺各派修士呢?」折天生見何言萱眼睛微紅,一直盯着手上包裹沉默不語,便尋個話題。

何言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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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皺眉說道:「關於江月盟我所知也並不多,只是常聽人講是個邪教。不過江月盟地處江北,與南岸四州原本井水不犯河水,近些年來卻屢屢偷襲暗殺我們結廬仙盟的修士,個中緣由我也不太清楚。」

折天生低聲自語:「江北?」他自出了逍遙鎮,便多有探聽,查看書志,對這世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現在身處之地所屬懸河大陸,四面皆環水,大陸之上有一條長河幾乎貫穿東西,名叫滄江,滄江以南世人一般稱作南岸,滄江以北便喚作江北。

何言萱接着說道:「江北有六州,江月盟與天河宗各佔三州之地,分庭抗禮,按理說也不該無故侵入到我們南岸四州來。」邊說邊歪著小腦袋,一臉疑惑。

折天生不語,他對其中曲折所知甚少,何言萱所說之事他毫無頭緒。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法嚴寺,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你對法嚴寺了解多少?」折天問道。

何言萱嘟著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直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你不會是想當和尚吧?」

折天生擺手笑道:「倒是沒有這個想法,只是對佛家修行之道有些好奇。」

「法嚴寺與其他門派不同,與世無爭,頗為神秘,我知道的也不多,師父曾說過南岸四州除了廬庭,便只有這法嚴寺最是深不可測。」

折天生略感失望,暗想只能到了太望城再做打算了。

何言萱忽然一拍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哦,對了!聽說這法嚴寺並非本土門派,懸河大陸上本沒有修佛之人,很久以前,突然出現了一位修行者,在此傳揚佛法,傳聞來自什麼西極之地,後來才有的法嚴寺。」

馬車停了下來。

折天生二人下了馬車,已是到了天水城城中的教場。教場正中有一座十丈方圓的高台。台上站着一個人,正是截離宗的王才,此時指引著欲要前往太望城的眾修士。

王才正忙碌間,看到了這邊的何言萱,便快步走了過來。

「何小姐,這邊都已準備妥當,可以出發了。」

何言萱與折天生便跟着王才,登上高台,台上估摸著有三四十人。這些人當中只有少數是奔著加入結廬仙盟去的,大多也只是想去見識一下這盛會,不過畢竟是邊陲小城,願意出三顆靈晶去瞧個熱鬧的也不多。

折天生看到了褚健,他似是很吃驚,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大家靜心凝神,傳送陣法即將開啟。」王才高聲喊道。

折天生看向台下,教場四周有十六面陣旗,核心靈器應是高台中心那形似石磨盤之物。

一位青衫老者出現在了教場上,是早上見過的那位城主,這天水城乃截離宗轄下,他自然也是截離宗之人,今日便是由他來啟動這陣法。

只見老者閉目掐訣,澎湃魂力運轉,八方十六面陣旗一一亮起,繼而高台正中的石磨盤咔一聲,開始緩緩轉動。

折天生感覺眼前景物漸淡,身體慢慢變輕,最後陷入黑暗,靈識也感應不到任何事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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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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