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欲擒故縱擒巨龍

「報喜？」霍雲龍扶著船欄的手一陣顫抖，心裏頓時激動起來，連忙喊道：「那邊可是揚州知府朱其雲朱大人？」

「多rì不見，老兄怎得如此見外，我就是霧生（朱其雲的字霧生）啊！」船已經駛近了，燈火下只看見一名身穿五品官服的長身男子笑盈盈的站在廳船船頭。

霍雲龍大老遠就連連拱手道：「朱老弟，唉，不是我見外，是身遭無妄之禍，不得不小心啊！」

說着話，朱其雲已經順着過板走了過來。

而南面的廳船也靠到近前，一人慢慢順着過板走上木船，口裏笑道：「霍老兄光記得招呼霧生，我倒是沒人搭理啊！」

霍雲龍一見也是大喜，來人原來是鎮江知府杜威，也是自己的好友。

霍雲龍連忙招呼寒暄，鄭通水見只來了兩位知府，心也寬了許多，隨即下令就在船艙內準備酒水，而那兩百條快舟卻很快合攏通道，繼續與廳船對峙著。

一桌簡易的飯菜很快準備停當，霍雲龍，霍天、兩位知府分賓主落座，鄭通水也在一邊作陪，其實是為了以防不測。

朱其雲長得白白胖胖，給人胸無城府的感覺，一張臉好像始終笑個不休，而那個鎮江知府杜威卻是天生一副威儀的模樣，給人一種穩重可信的感覺。

朱其雲笑盈盈的端起酒杯敬向霍雲龍道：「這一杯酒先為霍兄壓驚了，兄弟我這幾rì上下活動，今rì午後剛一得到消息，就遣衙役守候江面，一看到霍兄的座船，這就趕來了，呵呵，沒想到杜知府也得到這個好消息，竟是來與我搶這報喜之功啊，哈哈哈！」

霍雲龍一陣激動，還未說話，就聽杜威深沉着嗓音說道：「要說這事撫台大人做的也有些過了，幾萬斤私鹽算得了什麼事情，卻要將霍兄拿辦，實在小題大做，不說別的，霍兄今年孝敬他的銀兩也不止幾萬斤鹽賦啊！」

杜威從懷裏拿出一張公文遞給霍雲龍，泯了一口酒，微笑看了看他：「這是我到蘇州與撫台大人吵了三天才要來的。」

霍雲龍顫抖著展開公文，高興的差點昏了過去，原來上面是撫台衙門下給江蘇布政使司衙門的公文，寫明霍雲龍那夾帶的六萬三千斤鹽並非私鹽，而是歸還上次拖欠安徽的正貢青鹽。

霍雲龍看着公文，高興的渾身抖，抓着杜威的手激動的不知說些什麼好，而一邊的朱其雲卻不屑的也遞過一張公文道：「杜兄吵了三天，我可是在臬台大人府上賴了四天才要來的啊！」

霍天展開公文一看，卻原來是按察使司衙門給兩江鹽政的公文，也是與前一封公文的言辭相差無幾，最後還註明必須將扣押的鹽船悉數歸還給霍家。

霍雲龍看到這裏，猛地站起，顫抖的端起酒杯道：「兩位賢弟，為兄真不知說什麼好了！大恩不言謝，就以此酒先行敬過二位，rì后若有用到為兄的地方，必定肝腦塗地！」

二位知府也連忙站起身來，將杯中物一飲而盡，相視哈哈大笑。

如此，一場災難立時化於無形，酒桌上充滿了喜慶的氣氛，但霍天卻是越聽越是胸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倒不是他不願意父親就此脫困，而是因為如此一來，自己和父親就沒有機會去杭州了，也就是說，他的泡妞計劃完全落空了，不要說娶梅傲雪回家做老婆，只怕以後就是想見她也不容易了。

霍天不去理睬父親三人，獨自喝着悶酒，過了許久，天時已近天黑，江面漸漸看不清楚了。

朱其雲看了看窗外，對酒xìng盎然的霍雲龍說道：「霍兄，天sè已晚，我明rì還要將這公文送往臬司衙門，不如我們先移席揚州醉仙樓，來個不醉不歸可好？」

霍雲龍捋著鬍子哈哈大笑道：「正須如此，今晚咱們兄弟不醉不歸！」

一直在一旁作陪的鄭通水，聽到這話忽然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說道：「我家老爺今rì不勝酒力，加上一路睏乏，不如明rì再回揚州。」

霍雲龍一愣，詫異的看着鄭通水，不知他為何這樣說，卻見鄭通水連連使眼sè。

朱其雲眼睛瞄了一下，打着哈哈道：「霍兄，都到家門口了還不回去莫不是這船上還金屋藏嬌，捨不得離開吧，哈哈哈！」說的霍雲龍老臉一紅。

杜威也站了起來，淡淡道：「公文都在我們手裏，你還怕個什麼，難不成還不相信我們兄弟不成，雖然咱們官兒不大，但幾萬斤私鹽的小事還是能擺平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霍雲龍也不好駁兩個知府的面子，對鄭通水說道：「你先在這裏等我們，事情明rì定會有個交代。」

鄭通水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咬了咬牙，拉過霍雲龍到一邊，低聲道：「老伯去揚州可以，不過我們二十幾個人必須一同前往，直到水落石出了我們才能離開，否則大小姐怪罪下來我們可擔當不起。」

霍雲龍連連點頭，心裏感激不盡，這幫槽幫弟兄對自己父子真是沒話說，回到揚州，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只要他們想要的，就算拼了自己老命也務必讓他們滿意。

商量停當，鄭通水掛出12盞燈籠，揚州和鎮江的槽幫弟兄見狀知道事情已經了結，紛紛駕船離去，臨別霍雲龍自少不了千恩萬謝一番。木船才跟上廳船一起駛向揚州碼頭。

上了揚州碼頭，兩位知府親熱的擁著霍雲龍和霍天二人走過棧橋，再向前走就是霍家的鹽倉了，正在這時，朱其雲轉頭對霍雲龍一笑，說道：「撫台大人還有一道手令，剛才忘了給霍兄看了，不知霍兄是否有興趣？」

霍雲龍一怔，還沒說話，只見杜威一招手，忽然從鹽倉後面閃出上百名衙役，人人手裏端著明晃晃的腰刀，而身後的幾十名巡檢也忽然抽出腰刀，將霍雲龍和霍天二人隔在前面，將鄭通水和小翠等二十幾人逼在棧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