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戰宿敵

更新時間：2013-03-31

張生遙望北城區，把手中的玉簡珍重地納入儲物手鐲里。

那個玉簡中，記載了他這近十日以來看到的所有的畫面與信息，能否給聯軍行動參考，全憑這個玉簡是否可以送出去。

星月普照，映的周圍建築銀光褶褶，距離與蘇戰商定離開的時間還有四個時辰，張生接下來的目標是在這四個時辰中，要爬到南城區最高的建築通天塔頂峰，只有在那裏，在黎明前月亮下山烏雲遮星時，二人才可以憑藉天時地利，從容遁走。

如果被敵人發現，行動失敗，就只能等到十二日，或十五日再聚通天塔，只不過能否捱過敵人的搜查，能否再次登頂通天塔，就是未知之數了。

此次行動，張生首次把常穿的月白色衣袍褪下，換上了一身漆黑的緊身夜行衣，衣服上用特質的膠水粘滿了靈渣，以求躲避敵人神識的探查，一路之上張生都是十分的小心，如今離開的心思更是急切，因為在兩日前的刺探行動中，愕然在敵軍隊伍中發現了一個老朋友，師雲破。

與自己意料不差，師雲破如今已經晉階城結丹期，與上次遇見的情形不同，師雲破也不再是那身金色盔甲的裝扮，而是回歸第一次見到時那武士服的打扮，可見他又回復了武修的身份。

背掛的紅槍鮮紅欲滴，可見其功力又有精進，張生差點沒有收攝住心神，連忙退開，胸口一陣苦澀。

親朋對手都超過了自己，自己應該如何處之。

一直到看見了通天塔那模糊的塔身，張生抑鬱的心情舒緩了一些，提了一口氣，入夜，看到通天塔那兩短的燈光時，張生知曉蘇戰已經到達集合地點，就差自己了。

然而等到三更時，卻鬱悶地發現前面有一隊修士，剛剛到達通天塔，準備在周圍修繕工事，建造營地。

塔身周圍已經清出了數百步的空間，如果是往常，如此距離對張生來講，也就是一個提縱的距離，而如今卻如登天般艱難，皆因那近百修士此時正是精力過盛之時，如今正熱火朝天地紛紛拿出自己收集的東西，在旁邊要蓋一個小院。

如何衝到通天塔頂端，又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意圖，這是張生如今要思考的首要問題。望着北邊那一大塊烏雲慢慢地朝這邊飄來，張生知曉十日前的計算沒有偏差，再有兩個時辰，那塊烏雲就可以完全遮擋星空，那時，就是自己與蘇戰在塔頂離開之時。

張生盤膝坐在一間民房的二樓里，透過窗戶的縫隙，看着對面的施工情況。月光從外面灑落進來，外面的明亮與屋裏的昏暗形成強烈的對比，而身處黑暗中默默窺視外面的張生，也覺得如此做可以加深自己的安全感。

紫郢劍已經出鞘，橫在腿上，張生右手僅僅握著劍柄，一刻都不放鬆，上面蘊藏的火球術引而不發，時刻處在最巔峰的戰鬥狀態。

因為在張生的視線中，老朋友師雲破正站立在被清理出來的廣場上，雙目如電，正來回掃射，好像發現了什麼。

張生身子朝後仰了一下，身形慢慢地從窗戶處消失，收回了目光，心中暗嘆一聲：讓師雲破引起警覺的不是他的修為，而是他那背後自稱的『戰爵槍』。

兩次讓張生用無名手套奪走，師雲破一直引此為平生巨恨，紅槍通靈，也把張生給惱了進去，所以現在即便神識上並沒有察覺到張生的存在，但是紅槍的示警卻讓師雲破的精神更加的集中了。

從內心的感應來講，張生知曉師雲破已經漸漸的要鎖定了自己的位置，把心中的嘆息收起，又看了通天塔一眼，心中一片平靜。

本來眼瞧著離開破天城的希望就在面前，心裏面十分緊張，但如今師雲破既然發現了自己，張生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因為接下來要面臨一場戰鬥。

之前他與蘇戰也曾經想過不從通天塔這個地方逃走，而是從南城區老婦人那裏，多花費一些時間，在那裏做一個長杆子，以兩人的修為，足可以登頂而去。但那樣就要至少多花費十天的光景，而對於目前兩軍交戰來講，時間是最為寶貴的東西。

此時通天塔下一片光亮，近百修士施工的如火如荼，師雲破在廣場上站立，目光愈來愈明亮，而蘇戰在塔頂，不知是如何一個焦急樣兒。

張生摸了摸手鐲，想起這幾日探查的情報，心中一定，手握紫郢劍，在師雲破目光明亮到極點，將要有所動作時，突然彈離原地，衝破木窗，朝師雲破攻取。

沒有出乎張生的意料，面對張生那高速震顫的長劍時，師雲破一邊把背上戰爵槍持在手中，一邊揚聲說道：「都不需插手，原地待命，哪怕我死！」

一別經年，師雲破仍舊是那麼自負，這點張生掐的極為準確。

當戰爵槍的槍尖精準地對上紫郢劍劍尖的時候，張生悶哼一聲，向後倒飛而去。而師雲破則是原地晃動了一下，向後退了半步。

不過他那退的半步更像是為了發力進攻，因為他接下來帶着殘忍的笑容，朝着張生跌飛的方向追去。

「往日加諸吾身之辱，今日加倍奉還！」

張生沒有逞那口舌之快，悶聲不響地只是加速逃跑。旁邊觀戰的修士面面相覷，但都沒有動彈。

張生胸口一陣的難受，方才與師雲破無花無假硬拼的一記，自己的護氣就去了盡兩成，再來四槍，自己鐵定一命嗚呼。而自己三個火球術盡瀉而出，卻連一絲火星都沒有濺出，師雲破受到的傷害也不到一成。

這一招給師雲破樹立了強大的信心，本來他看張生棄掌用劍就覺得有問題，而在他眼中一向高傲的張生如今也黑巾蒙面，師雲破心中又增加了些許優越感，如今硬拼一擊的效果，更是讓他心中大定，往日的屈辱歷歷在目，激動的渾身都要發顫。

張生后跌的方向是與通天塔相背的方向，身形踉蹌但給人感覺卻是強撐，師雲破快速追上，橫槍一掃，把張生又給擊回了通天塔周圍。

噴出一小口鮮血，張生冷冷地望了師雲破一眼，這一眼十分的複雜，也十分考驗演技，因為張生要從這個眼神中傳遞出這樣一句話：「老子千辛萬苦留在破天城中，就是要殺了你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或者要再次侮辱你，但是老子沒料到你修為突破的這麼快，居然都已經到了結丹期，這次老子疏忽了，等下次再來取你狗命。」

瞥了這個十分考驗功力的眼神后，張生又朝通天塔外衝去。

從師雲破那得意的目光里，張生知曉對方已經讀懂了自己眼神的含義，心裏略鬆了一口氣，又一次提速，想要朝外面突圍而去。

師雲破又一次橫向追上張生，以戲耍的姿態再次把張生逼了回去。

張生每一次都是斜著朝塔外沖，而每次都被師雲破給逼回來，第二次沖的方向就會往右再偏離一點，如此往返下來，張生是按照一種特定的規律似得，圍着通天塔在兜著圈子，沒一會兒，就要繞回到第一次進擊師雲破的地方了。

任師雲破腦袋想破天，也想不出張生的目標並不是要離開，而是千方百計地想要留在通天塔周圍，更何況往日的屈辱即將在今夜舒緩，張生的護氣也愈來愈稀薄，旁邊更是有近百修士虎視眈眈，張生如果還能逃走，他那師雲破今後也不用再混了。

如今發生的所有事實，都是張生想要的結果。

張生方才在小屋中，就已經計算好了所有的可能，其計算的主要對象，就是師雲破與蘇戰兩人的心裏狀態。

師雲破看似十分精明，武技神通也都頗為高明，然則十分自傲，腦袋並不怎麼好使，也十分容易發怒，其發怒時，思考水平會更一步下滑，他唯一的特點就是一向自詡為天子驕子，心高氣傲，絕對忍受不了別人的侮辱，特別是實力不如他的人對他的侮辱。

張生他一向看不起，但就是這個他一向看不起的人，卻三次把自己兵器奪走，給自己造成了莫大的傷害，這個事實是師雲破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相對於自己受到的侮辱，只是殺了張生，是遠遠不足以平復他心中的恨意，只有以如今這種方式，在手下面前盡情的把心中的抑鬱還給這個對手，才是他追求的狀態。在他追求這個狀態的時候，其餘所有東西，全是次要。

而蘇戰與師雲破想比，卻是相反。

看起來蘇戰憨憨傻傻，瘋癲憊懶，實則乃擁有大智慧的人，只是不屑於言明表現而已。張生深信自己的策略蘇戰可以看懂，他堅信在蘇戰一直在高塔上默默注視着自己，並且計算著自己每一次突圍和範圍通天塔的速度與距離之間的變化，他更堅信在烏雲遮擋住星夜，整個天地沒入黑暗是，蘇戰的繩索會精準無比的出現在自己的周圍，自己也能藉著繩索，回到通天塔頂。

對於蘇戰，張生有莫名的信任與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