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滿院牡丹
更新時間：2013-03-30
錯綜複雜，又十分荒涼的建築群中，張生與蘇戰彎著腰，隱藏着氣息，快速疾馳。
行走沒多久，蘇戰猛地停下身子，探手虛攔著張生，沉聲說道：「我們是不是被包圍了？」
張生聞言，雙目閃爍，小心地展開靈覺探查著周圍，良久，輕輕說道：「他們看似隨意搜查，但分佈極為均勻，都是朝着一個方向進發，且目標明確。」
兩人分別朝各個方向走了幾里，再聚首的時候二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蘇戰頹喪道：「每個小隊的距離，剛好是他們可以最能清晰感應的距離，連個蚊子都飛不過去，他們雖然搜查的時候沒有破壞什麼東西，但那個仔細勁頭咱們可扛不住。」
張生寬慰說道：「我觀他們行進的路線，還有相互間的速度與距離，圍圈的目標並不是我們，我猜測應該是西邊的那幾處宅院裏面，可能有他們尋找的人或者東西。不如我們先去那裏，看能否發現點什麼，爭取佔據主動。」
說完拉着蘇戰朝西邊而去。
破天城的南城是平民區域，這些平民雖然都是凡人，是為城中大部分修士服務的，但他們的生活狀態卻不是貧民，相反，對比其他修士城池裏的凡人，破天城的人更加的剽悍，也更加的隨性。
南城區的建築雖然擁擠，但並不破敗，只是如今十室九空，只留一些不願離去的老人，讓南城顯得十分荒涼。
此時南城區正中心的一處大宅院旁邊，蘇戰跟張生在一座紅牆外面停了下來。
張生說道：「這也太好辨認了吧，南城區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個宅子，看來他們的目標就是在這個宅子裏。」
蘇戰左右望了望，說道：「裏面只有一個老婦人，沒其他人。」
張生抬步就要往裏走，說道：「進去看看問問不就知道了。」
蘇戰跟着走近，在往後院的途中，突然張口說道：「我知道為什麼他們有的人沒有法寶只有靈石了。」
張生詫異問道：「為何？」
「剛才我探查的時候，看到一個人有些面熟，如今想起來了，那人正是之前在破天城的卧底，也就是我以前跟你說的那些神秘幫派眾人，可能他們之前來的時候用特殊的功法掩飾了自己北國修士的氣息，如今敵軍大部隊到來，他們的身份恢復回來之後，原來的法寶也不可再用，在沒有新法寶的情況下，恐怕現在只有靈石。」
張生仍舊疑惑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為自己國家了立功了，如今更是不應該被當作炮灰沖在前線呀。」
蘇戰重重拍了張生一下，說道：「你傻呀！如今破天城被他們包圍，聯軍也在外面，裏面怎麼會有危險，更因為他們這些人對破天城熟悉，所以負責起了大部分搜查的任務。」
張生仔細想了一下后，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十分認同。正在這時，兩人也正好走到後花園門口，隨意看了一眼，二人直接推門而入。
兩人在外面只能察覺到院裏的情況，卻不曉得院中的氣味，待二人推門進來時，撲面而來的花香頓時讓兩人心脾舒暢。
院中只有一種花，這種花連張生都可以叫得出名字，極為普通，名為黃牡丹。但張生從未見過有這麼多，這麼整齊，甚至都蘊含着絲絲靈氣的黃牡丹群。
花朵怒放，迎風微微搖擺，明暗間轉換形成一層一層的波浪，好像是歡迎客人到來一樣，甚是驚艷。院中坐着一個老婦人，鬚髮皆白，神態安詳，瞧見二人時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張生微躬還禮，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張生總是若有若無地感受到那老婦人是看到二人裝束是中洲修士後方露出善意。
蘇戰嘴唇不動，對張生神識傳音道：「這個老太太有古怪，她是一個凡人無疑，沒有修仙資質，看她也沒有修練過任何鍛體，鍊氣吐納的功法，但如今卻是地道的先天三層境界，實在是大違常理，更恐怖的是這滿院牡丹花上散發的靈力，並不是本身品種獨特，而是因為這老太太經常在此的緣故，沾著老太太的光，得到了靈氣，煉出了靈識。」
張生驚愕地轉過頭，下意識地就要開口問道，院中的老太太率先開了口：「你們怎麼沒有隨大部隊離開破天城呢？」聲音雖然蒼老，但語聲卻是十分細膩淡然，再看老婦得樣子，不難推測出她年輕時雖不至於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定是一個從容淡秀的高門小姐。
不知道為什麼，張生不想面對這個老人說謊，因為從潛意識裏面，他總覺得老人話語里中有股淡淡的憂傷，遂走到老人前，接過蘇戰拿出來的凳子，坐下來答道：「我們是幾日前剛從城外潛進來的，探測敵情的。」
蘇戰在旁邊也坐下來，望着這個修為比他倆都低出一大截的老人補充道：「城外我們的修士已經組成了聯軍，待我們考察清楚后，就會重得破天城的。」
老婦人淡淡笑了笑，說道：「奪過來奪過去的，不都是為了那些東西，誰佔領不重要。」
張生與蘇戰對望一眼，都不明白老婦人話語里的意思，均用疑問的目光看去，但老婦人好像不願多說，也可能是對此等事情沒有放在心上，閉口深思，不再言語。
張生本來想要反問對方沒有離開的原因，但看老婦人已經閉目曬著太陽養神，又想到人家作為一個老人，隨便一個懷舊的理由就可以解答，頓覺自己再問話實在沒有必要，想要吐的言語剛到喉嚨就被自己咽了下去。
看到老婦人停止了說話，蘇戰與張生就坐在旁邊，各自閉目，運起神識，一寸一寸地搜查起這個院落，看是否有特別之處。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二人從入定中醒來，對望一眼后，沉默不語。此地經過他們倆的仔細排查，愣是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包括地上低下所有東西，全部都掃了一遍，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宅院，所有東西都是一目了然。
正是因為普通，二人才會搜查的這麼仔細，但目前的結果讓倆人都十分不解，而院外已經有了大量修士齊聚牆邊。
此時外面大概有二百多個築基期修士，齊整整地站在院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更連神識都守在身體三寸之內，顯示著對某種事物的恭敬。
蘇戰暗中正在計算待會兒突圍后逃亡的路線，以及城中那些他知曉的十分隱蔽的藏身落腳點，旁邊的張生對老婦人問道：「老人家你還可以走路嗎？待會兒若是他們有不軌，我倆帶你離開。」
老婦人沒有說話，輕輕搖了搖頭，目光仍是落在前面花海處。
張生手握紫郢劍，正要抽出時，『篤，篤篤』的敲門聲想起，讓張生與蘇戰二人面色大變，刀劍都險些沒拿穩。
敲門聲響過後，見園中沒有反映，那敲門人就徑直推門走了進來，細眼瞧去，是個身型極高，文士模樣的中年人。
二人的驚懼猶在，因為二人在靈識中，並沒有發現門附近有修士的存在，所以在敲門聲響的倆人就知道來人的修為，絕對是結丹期以上，至少也是元嬰期的大修士。
而當來人走進來是，二人更是心中發苦，因為此人的修為比元嬰還要高，因為沒有釋放威壓，也沒有出手，具體高到哪個層次倆人還無法斷定，但最起碼，抬抬手收拾兩人，對方定是可以做到的。
這中年文士走進來后，並未對張蘇二人投注一絲目光跟興趣，只是對那花海瞥了一眼，露出複雜的神色，隨後恭敬地對着老婦人一輯到底，保持彎腰的姿勢，沒有起來。
張生與蘇戰頓時把目光灑向老婦人，不論老婦人什麼修為，能讓一個化神或者更高層次的大修士長揖不起，這本身就值得人特別關注。老婦人的身份頓時在兩人心中神秘了許多。
而白髮老婦好像沒有看到旁邊有人對自己作揖似得，仍是自顧自地飽含神情地望着那黃牡丹，過了許久也沒有絲毫動作。
院中原本迎風輕擺的黃牡丹在中年文士走進來后，就變得安靜了許多，各自的晃動也沒有了規律，失去了原本幽譚微波的感覺。
過了好長一會兒，見老婦人仍舊沒有動作，那作揖的中年人也慢慢直起身，低眉順目，退後了幾步，轉身離去，院門也輕輕地給帶上了。
中年文士離去之後，旁邊跟隨的數百修士也靜悄悄地，彷彿潮水一樣退走。
張生與蘇戰吁出一口胸中因壓力帶來的長氣，正要感慨時遠處突然一陣波動，待二人震驚地把神識投注過去式，赫然發現遠處一裏外不知何時憑空出現了一艘飛行用的巨船，那些方才看到的北國修士魚貫進去，隨後朝東方飛去。
巨船劃破長空引起的波動，吹到院中引起牡丹陣陣波浪時，張生驚訝發現旁邊的老婦人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且還發出陣陣囈語。
「這滿院的花兒可都是你當年親手種的，為何這麼多年你還不回來，再不來，我就真的老了……」
濃濃的哀傷迷茫整個花園，讓張生與蘇戰心中也暗暗長嘆，悄然退出了這個神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