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

風波

深山,薄霧。

清晨的陽光穿過巨大的樹冠,灑在手握長劍的少年身上,少年周身被籠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少年的長相談不上驚艷,卻如同山泉般乾淨,清澈,給人一種親切感。

「師兄,師兄,師父喊你回來吃早飯。」聽到這一聲呼喚,少年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向山中的小木屋走去。

「楓兒今天起這麼早?」林未濟朝着站在大石頭上的小女孩走過去,平日裏他練完劍回去楓兒還沒起床,今天竟然沒等他喊。

「師傅說他有話要對你說,讓我喊你回來。」林未濟牽起楓兒的手,帶着她避開腳下的亂石雜草,一步步向山中走去。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今天怎麼看你悶悶不樂的?」林未濟悄悄瞥了幾眼牽着的人,眼裏露出一絲疑惑。

小孩子藏不住事兒,喜怒哀樂全都擺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楓兒低着頭不說話,眼底難得出現落寞的神情。

「師父說你要下山去了,楓兒以後是不是都見不到你了。」

下山?師父何時和他說過下山?

心裏疑惑著,嘴上還不忘安慰楓兒,「不會的,就算下山,也只是暫時的,往後的日子還長,總有相見的時候。」

小木屋裏,師父坐在桌邊等他們。林未濟口中的師父看起來仙風道骨,但他從未和自己透露他的來歷,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自打他記事起,就和師父住在這山中,是師父領他入門,教他本領,在他眼裏,師父和楓兒都是他的家人。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稱那些有着特殊戰鬥能力的人叫玄師,玄師分九境,每境分三階,人道三境:築氣,築靈,築通;地道三境:通元,通玄,通化;天道三境:化靈,化天,化神。

至於九境之上,那是一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境界,至於有沒有人能達到,這便無從知曉了。

「師父,我……」林未濟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看來楓兒都告訴你了,別多想,你也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都隨我這個老頭子待在深山之中吧。」師父停頓了一下,「時間不多了……」最後那幾個字像是師父他老人家在自言自語。

時間?什麼時間?直覺告訴他,師父讓他下山,不單單是為了讓他歷練歷練,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吃完早飯,林未濟把楓兒哄回了屋子,自己一個人去後山找師父,不出意外,他在那個瀑布邊上看見了師父的身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確實挺突然的。」師父將手放在他肩頭,輕輕捏了捏他,少年還未長開,略有些單薄。

「你的劍帶來了嗎?」林未濟聞言將手中的劍遞了過去。

這把劍是師父給他的,師父說他在撿到自己的時候,這把劍就在自己身邊了,就連他也不知道這劍的來歷。

劍身古樸,劍鞘的顏色極不起眼,彷彿那就是一把極其普通的兵器,劍身沒有多餘的花紋,只有小篆刻的「未濟」二字。

劍名未濟,那你的名字也叫未濟吧。

當時師父是這麼和自己說的,未濟,取六十四卦最後一卦,既濟雖濟,濟猶未濟,濟之再濟,此即未濟,雖不圓滿,卻生生不息。

師父輕撫劍身,緩緩開口道:「這把劍上有一個封印,我曾試過,打不開。這把劍已經認你為主了,或許,你能打開。」

師父將劍還給他,手負在身後望着遠方。

林未濟接過劍,靜默許久,才開口問道:「那師父你知道這把劍裏面,封印着什麼嗎?」這把劍看起來像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劍,可是有些時候,他隱約能感覺到這把劍在試圖和他產生共鳴。

師父搖了搖頭,「現在告訴你,未必是一件好事。你現在的實力不夠,而真相,往往能帶來殺身之禍。」

「行了,下山之前再去看看楓兒吧,只怕你這一走,她又要哭鬧許久。」

「嗯。」林未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回到屋子裏沒見到楓兒,往常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林子裏散心,到處瞎跑,一點都不讓人省心,那次若不是自己來得及時,她怕是早就成了猛獸的盤中餐。

這片林子他也常來,有時是練劍,有時,只是單純想在林子裏待着。師父說這片林子靈力充沛,但是時常有猛獸出沒,來的人並不多。

「楓兒——」

遠遠地他就看見楓兒站在一棵樹前發獃。

「唉,怎麼哭了。」林未濟手忙腳亂地拭去楓兒掛在臉上那兩滴晶瑩的淚珠,「楓兒,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林未濟用劍在眼前的樹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印記,「我答應你,等你長到差不多這麼多的時候,我就回來,好不好。」

楓兒伸手輕輕撫摸著那道比自己高的痕迹,幾不可聞地答應了一聲,「好。」

「師兄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就離開。」他不知道山下有什麼在等着他,但就師父的反應來看,他必須下山一趟,劍上的封印,或許與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有關。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起來了,趁著楓兒還沒醒,悄悄下山了。

他不是沒有下過山,只是最遠只是走到山下的鎮子裏採購一些生活用品,至於更遠的城裏,他還沒有去過,那裏,應該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吧。心裏想着,加快了前進的步伐,走快些,爭取在天黑之前到城裏去。

玄師的身體素質本就高於常人,況且林未濟打小就在山中長大,趕起路來壓根感覺不到累。

城中是他從未見過的繁華,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尋了一家旅館。

旅館名叫客來,房間不大但是還算整潔,推開後窗能看見旅館後面的院子,那裏面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些簡單的桌椅,對他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簡單收拾了下,林未濟下樓去解決晚餐。

樓梯下到一半就聽到一陣喧囂。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只見幾個人追着一個看起來比他小的少年,追到之後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拳打腳踢,奪過那個少年手中的劍,將它踩在腳下。

林未濟有些奇怪,但看身邊的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便不著聲色地湊到坐在自己旁邊的人身邊,開口道:「這位大哥,我想問一下,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啊?這麼橫行霸道就沒有人管管的嗎?」

旁邊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林未濟,彷彿在看一個怪物,搖了搖頭嗤笑一聲,「小兄弟你是剛來吧?」

「是啊,怎麼了?」林未濟暗暗觀察著這位大哥的神情,斟酌著自己該說些什麼。

「那些是城主的人,誰敢惹。」

林未濟盯着那幾個人的背影,嘴上不忘裝傻繼續追問,「那他們剛剛是在幹什麼?」

「十有八九是惹那位大少爺不高興了,」中年男人瞥了一眼林未濟,「小兄弟,我奉勸你一句,不管你從哪裏來,在這裏,想活着,少說話,少管閑事兒。」

這個城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未濟匆匆忙忙吃完了晚飯,拿着劍出了門,那些人應該還在附近沒有走遠。

城裏晚上很熱鬧,但是那隊人所過之處,無人敢喧嘩,林未濟很容易找到了他們。

這裏的人好像都很怕這群人,沒人敢反抗。

「不行,這個不能給你們。」循聲望去,一個小男孩兒手中緊緊攥著一枚玉佩,小男孩整個身體被提起來,懸在空中,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鬆手,那枚玉佩,對他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住手!」林未濟忍不住站了出來,「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孩兒算什麼本事!」

「呦,真難得啊,」一個略有些陰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好久都沒有遇到敢站出來的人了。」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槍打出頭鳥,既然你這麼想做那隻鳥,本少爺今天就成全你。」

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就是那個人說的大少爺吧。

林未濟面無表情的轉身,身後站着的人一襲紫色華服,配上那張五官精緻的臉,林未濟第一次想用「漂亮」這兩個字來形容一個男人。

「放開他。」林未濟的聲音中帶上了點點寒意,他不願與人為敵,但是這種時候,他沒有辦法勸自己不去管這個閑事。

紫色華服的男子眯了眯眼,空氣中多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把人給他。」拎着小男孩的手下毫無徵兆地將小孩兒向他扔了過去,就像扔一個物品一樣隨意。

林未濟衝上前去,趕在人落地之前把人接住了。與此同時,耳後一陣勁風,他一手抱着小男孩,餘光只瞥到一抹紫色……

與此同時,未濟劍出鞘,但是那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就沒有給他留反應的時間。

預想之中的攻擊沒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被另一股力量擋住了,耳畔只有兩種力量相交時靈力衝撞帶來的風聲。

紫衣男子使出來的招式變幻莫測,如同鬼魅一般,而另一個人的功法,狠戾中帶着不知名的邪氣。

「齊明哥哥。」最後還是自己抱着的小男孩打破了這死寂。

林未濟看向來人,劍眉入鬢,而那雙眼,更是充滿了侵略性,面部的線條略顯剛硬,與紫衣男子偏向的陰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莫承!你在幹什麼!」來人話音中滿是怒氣,在這個人們畏懼不敢靠近的紫衣華服男子面前絲毫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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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成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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