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魔界當公務員的摸魚日常 第三十七章魔尊鳩九九

第二卷:在魔界當公務員的摸魚日常 第三十七章魔尊鳩九九

人類哪裏需要魔去引誘,他們自己就足夠殘忍了。

——眼前

戰旗飄揚在高高的城牆之上,密佈的濃雲籠罩着整座城池,號角聲在雲中起伏悲鳴。城牆邊榆樹的葉子已變得發黃,葉子落入了護城河,染上刺目的紅。

只見暮雲低合,荒丘起伏。將士身經沙場百戰的鐵甲皆已破碎,城池的南面被敵人重重包圍着。城牆外弓弦雷鳴,萬箭齊發,城牆內戰士堅守着城池,沒有後退一步。

連綿的烽火將天邊也燒了起來,狂風席捲著黃沙,淹沒了聲聲號角。

而在這喧囂混沌之中,竟有二人正坐在城牆上悠閑地喝着茶。小火爐上的茶壺冒着小小熱氣,那白色的霧氣在這混沌中竟亮得像盞燈。

城牆上來來往往的士兵,還有不斷湧上來的敵軍,士兵直接從二人身上穿過,卻無知無覺。他們看不見那盞燈,更看不見他們。

那二人似乎在另一方世界中,此刻嘈雜絲毫沒有干擾到他們半分。他們飲著茶,只專註着眼前的棋盤,眼下已到了決勝時刻。

「怎麼想這麼久,不行就認輸唄。」正把玩着手裏黑子的紅衣少女說道。

「不到最後,怎知道誰贏誰輸呢。」說話的人坐在棋盤的另一邊,他穿着一身乞丐衣,手裏拿着一把破爛的葵扇,頭上還帶着一個滿是補丁的帽子。

他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終於做出了決定,將手中白子放入棋盤之中。

隨着白子落入棋盤,城牆內也響起了雷雷鼓聲,反擊的號角正在吹響。

「還說不是認輸。」少女笑一聲,沒有猶豫就又下了一棋。

「輸贏都是表面,邪終不勝正。」這次他沒有再思考,也像少女一樣直接下了一棋。

「你們佛門除了這句話,還有別的台詞嗎?」少女撓了撓耳朵,挑釁地望着眼前的人,同時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沒了。」他抬起嘴角笑了笑,將最後一顆白子放進了黑子的包圍圈中。

此時城牆外,敵軍的衝撞車已開到了城門口。白子落下的同時,巨大的木樁也撞上了城門。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漫過了戰鼓,淹沒了號角。敵軍不斷地爬上城牆,守城的將士跌落牆下,與枯黃的落葉一起墜入護城河中。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一瞬,轟隆一聲,城門撞破,狂風黃沙兵馬鐵騎都湧進了城,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了。

「是沒了。」少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濟癲,我贏了。」

「看來魔尊今年的年度報告又是最佳了。」濟公搖了搖他手中的葵扇說道。

「那是自然。」鳩九九放下茶杯站了起身,她看着城牆內的殘兵在抵抗著,在被屠殺着。從來就不需要她親自做什麼,人類已經足夠殘忍了。

「沒想到建國四百五十六年的大金國就這麼亡了。」濟癲也站了起身,他與鳩九九並排站着,一起看城牆下的殺戮。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再燦爛的花都有凋零的一天,再強盛的國都有敗落的時候,這世間哪有什麼永恆。」鳩九九說道。

「百姓又要受苦了。」濟公皺起了眉。戰爭是人類惡欲的最高演化,他無法阻止,他只能一直當個旁觀者。神佛只是凡人的引導者,最後他們要踏上怎樣的路,還是要他們自己決定。

「那你還不趕緊去拯救他們,那幫殘兵堅持不了多久了,這些人快要屠城了。」鳩九九語氣淡漠,她打了個哈欠,平靜地看着眼前的血雨腥風。

「我幫不了他們,這是他們的命。我不能違抗天命。」濟公面色平靜,但拳頭卻在暗暗握緊。

「你們神佛總說我們魔殘忍,我看你們才是真無情。」

鳩九九此話剛落下,守城的最後一卒戰死。烽火熄滅,戰旗焚毀,黑雲墜落城池,一場屠殺就要開始了。

「這一世所經的苦難,都會化作來世的福報。」濟公說道。

「不用給我念經,凡人才信你們那些騙人的鬼話,我可不信。今生才是握在我自己手裏的。來世,誰知道那個是不是我呢。」鳩九九說着,一揮衣袖收起了那些茶具和棋具,然後又變換出一個酒壺喝了一口酒,她暢快地說道,「還是酒更好喝。」若不是今天要干正事,剛剛她才不喝那麼多茶呢。

若是以往這時,濟公該靠上來搶鳩九九手裏的酒了,但今日他卻依舊站在原地沒動,哪怕鳩九九手裏拿着的他最喜歡的女兒紅。

他只說:「一切皆有定數。」他說完便閉上了眼睛,開始念起了往生咒,他在為這些亡靈超度。

「果然你還是佛啊,真做作。」鳩九九吐槽道,看見人又不救,死了再去超度,真的純純有病。

「哎?」鳩九九突然看到了什麼,她又飛身落入城下。

對鳩九九突然的舉動,濟公似乎是有所感應,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但他沒有睜眼,只依舊在念著經文。

許久后,當他念完經文,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戰爭已停,戰旗易幟,只剩血腥還未散。

他轉過身,看到鳩九九已經回來了,她站在他的身邊,手裏還抱着一個幾歲大的女娃娃。

她應該是給女娃娃施了幻術,眼下娃娃正笑得開懷,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只顧玩着手裏小小的撥浪鼓。

「你救了她。」濟公看着女娃娃也露出了笑容,這是希望。

「怎麼,你要說我違背了天命嗎?」鳩九九說着話,眼睛卻一直在看着懷裏的娃娃。她太可愛了,她想。

「能被魔尊所救,就是她的命。」濟公回答道。正義永遠不會被邪惡掩蓋,她給人間帶來的,從來都是希望。

「噓,濟癲,你可不要亂說話,我是魔,魔怎麼會救人呢。這孩子是你救的。」鳩九九說完就朝濟公走近,她小心地把孩子放在了濟公的懷中,「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挑起了兩個國的戰爭。今天我滅掉了一個國,我還蠱惑他們屠了一座城。我罪孽深重的很。」

「好,我知道了。魔尊十惡不赦,是天底下最邪惡的。」這句話還是初見時,鳩九九告訴他的。

「快帶她走吧,我也不敢給她加太重的幻術,一會她就該聞到這些難聞的味道了。」鳩九九朝着濟公揮了揮了袖子,做出要趕他走的模樣。

「好,你放心我會給她找戶好人家,她會平安的。」

「幸得有濟公活佛的幫助,才讓她逃離了魔尊的魔爪。」鳩九九笑了一聲,她又看了女娃娃一眼,「保重,不再見了。」她說。

鳩九九說完就後退了一步施法離去了。

《人間神話傳》節錄:大金國都城城破那日,遭到魔界攻擊,幸得濟公活佛相助,救下皇族僅剩血脈啟瑤公主。后公主流落民間,隱姓埋名,安穩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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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今年業績最佳前十名的名單已初步擬定,最佳業務標兵的名單還需您做最後批示。今晚的公務員宴席也準備妥當了,相關的節目表演我也與羅曼魔君做了最後的排演。一切萬事俱備,時間一到,就能準時開幕。」使者對着魔王鈎吻恭敬地彙報著。

「知道了。」鈎吻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他一直坐在書桌后低着頭,他沒有起身,也沒有去接使者手上關於最佳業務標兵的名單。

怎麼辦,要是真的把東海夜明珠送出去,箭木會把我打死的,鈎吻捂著額頭,遮擋住自己現在十分為難的表情。

他原本就是想激一下箭木,誰讓他不肯收禮物。但哪裏想到隨口說的話會被烏頭聽到,還直接記錄下來,當做正式命令。蒼天啊,都怪他,當時犟個鬼啊,偏要說送給誰都行,就不給箭木。

現在死到臨頭。唉,完了,他又要一百年不理我了。

我好不容易哄回來的啊!

鈎吻的內心咆哮著,表面強裝着鎮定。

「行了,你先放下吧,我一會再看。」鈎吻說道。

「是。」

「對了,護法大人回來了嗎?」

「沒有。」

「你先去把護法大人喊回來,就說大會快要開始了。」鈎吻心底默默地盤算著,要是他把最佳業務標兵的名字改成箭木,會不會太刻意了。這麼多人在,他應該不會不收吧,應該不會現場發脾氣吧。

鈎吻在心底默默地把箭木所有可能的表現都想了一便,卻唯獨忘了自己這麼改名單,下面的臣民會怎麼看待自己。

哎,真的是,美色誤國。

太昏君了啊,魔王大人。

「是。」使者回道。

使者隨即向鈎吻行了禮,示意告退。

「等等。」鈎吻又喊住了他,「九九呢,她回來了沒,她的報告有交上來嗎?」

「魔尊還沒有回來,報告也沒有交上來。」

「這幾日下面沒有什麼關於九九的投訴吧。」鈎吻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關鍵時候,她不會又惹禍了吧。

「沒有。尊上放心,護法大人已經去找魔尊了,我想他們很快就會一起回來了。」

「大會都要開始了,估計她是趕不上了,你還是先把護法大人喊回來吧。」算了,麻煩還是一個一個解決的好,大不了又闖禍了就繼續讓邢觀去頂鍋,鈎吻心想。

「是。」使者回道。

「不用找了,我回來了。」此時箭木竟出現在了門口。

他沒有敲門,也沒有行禮,就直接說着話走了進來坐下,還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使者一看到這場面就知道腥風血雨就要來臨,趕緊溜才是王道。於是他連忙對着鈎吻和箭木行了禮,馬上快步退了出去,也不管鈎吻是否還有其他要吩咐的了。

「你回來啦。」鈎吻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他走到箭木的旁邊坐了下來,「就是大會快要開始了,我怕你趕不上。」鈎吻解釋道。

「我只是回去了一下,讓邢觀去把九九找回來。」箭木又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呀。」聽到箭木的話,鈎吻心情放鬆了下來,看來他沒有在生氣,他想。

「對了獎賞名單你確定好了嗎?我路上遇到烏頭,他問起了。」

箭木的這句話讓鈎吻的心又提了上來,他在心底默默地給烏頭記上了一筆。

「快了,馬上就好。」鈎吻說道。

「不要寫我的名字。」箭木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好吧。」鈎吻耷拉下了臉,一臉委曲地靠坐在椅子上。

「既然話說出去了,就不能收回,以後不要說氣話了。」箭木一邊說着,一邊給鈎吻倒了杯茶。

「不說了,護法說的很對。」鈎吻看到台階,馬上就順着下去了,他一臉正氣地喝下那杯茶,「好茶。」他說。

「這可是你的茶。」箭木挑了一下眉,對着鈎吻笑着說道。

「護法泡的茶,才是好茶。」鈎吻一臉嚴肅地說着這話,好像真的是在討論著茶的好壞一般。

「哼。」箭木哼了一聲,他沒有回應鈎吻的這句話,只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對了,你不是去讓邢觀去找九九了嗎?找到了嗎?」見箭木消了氣,鈎吻又問起了鳩九九。

「找到了,你放心,她快到了。不過可能會遲一點,但不會耽誤太久的。」

「她這次怎麼又在凡間耽誤這麼久,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又不是小孩,在凡間能出什麼事,要有事也是別人。」

「我知道,我不就是怕她讓別人出事嘛。其實她做什麼任務都可以,就算什麼都沒做,我也能給她把報告弄好。你知道的,她現在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身上的魔力,好不容易養好傷,就怕再傷到自己。」

「九九她有分寸的。她也是為你着想,她畢竟佔了一個魔尊的名號,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幹,都時候下面的元老一起鬧起來,你一個人怎麼攔。」箭木說着又給鈎吻續上了茶,「你放心她有法器保護,魔氣不會反噬的。這次她回來,我也會讓羅曼給她看看恢復情況。」

「你都安排好了,我肯定放心。」鈎吻喝了一口茶,又說道,「說起來,你給九九的法器是真的很不錯,難得有法器可以兼容仙魔兩道使用的。」

「有什麼難的,我們魔界又不是第一次有仙墜魔了。煉一件法器而已,對我來說很簡單。」箭木面色平靜,眼底也沒有任何波瀾。

「整個魔界還有誰煉法器比得上護法大人呢。」鈎吻恭維道。

「還有你啊,魔王大人。」箭木回道。

「不會。」鈎吻搖了搖頭,「因為我一定會輸給你的。」箭木,我一定會讓你贏。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的。

箭木看着鈎吻堅定的眼神,他的心猛地顫動了一下,他知道他該說點什麼的,他該慣例說一些諷刺的話,但他沉默了,他低下了頭,又喝了一口茶。

「尊上,護法大人。」這時有使者站在門邊,敲了敲門框。

「怎麼了?」鈎吻問。

「大會可以開始了。」使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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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承著拼搏進取、破壞和諧、侵略人間的指導思想,在魔王、護法、魔尊大人的帶領下,我們魔界的發展又達到了新的高度。在此,我宣佈魔界第數不清多少屆年度總結大會正式開幕。」

伴隨着主持人字正腔圓抑揚頓挫的開幕詞,魔界年度總結大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大會每一年都要來一次,流程也都差不多,照例是魔王發表一下講話,然後就是吃飯表演吃飯,最後再頒個獎,護法大人再說點什麼,就可以完美結束了。

不過今年跟往年比都不一樣,不只是因為那顆珍貴的東海夜明珠。更是因為今年羅曼魔君準備的表演節目。

據說這個節目還是為了和東海夜明珠進行聯動,叫什麼弱水三千。他們沒人聽得懂,就只知道這是舞蹈節目。

羅曼魔君,魔界第一美女跳舞耶,管她跳什麼,肯定好看。

大家就抱着這樣的期待早早地來到會場,大約是因為熱情高漲,連帶着魔王那枯燥的演講都好似變得生動了起來。

在魔王講話完畢后,底下立刻掌聲雷動,宛若排山倒海之勢,這熱情把魔王都驚到了。

明明這幫人剛剛還在昏昏欲睡,怎麼這會兒就這麼精神了?魔王不懂,魔王很疑惑。

但魔王還是很得意的,看來經過了幾百年的時光,我的這份演講稿終於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魔王還刻意往台下護法的方向挑挑眉,我厲害吧,他對他說。

孔雀開屏,護法大人也用意念回了一句。

孔雀?公孔雀很好看的,他在誇我好看,可以。魔王頭腦風暴了一會後,鄭重地跟護法說,謝謝。

護法很疑惑,但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大家睡醒后,不,魔王講話結束后,表演終於開始了,大家也終於可以好酒好肉吃起來了。現在就等著羅曼魔君的壓軸表演啦,大家興奮地想。

而這邊匆忙下台想回到護法身邊坐下吃飯的魔王,一走到護法身邊,就聽到他說:「九九,還沒有回來。」

「不會有什麼事吧。」鈎吻擔心地說道。

「沒事,就是有人要比九九先到了。」

「什麼?」

「剛剛邢觀遣人給我報了信,這次你還真猜對了,九九還真的給你送了『大禮』。」

「她又闖禍!」鈎吻大叫一聲,他似乎意識到聲音太大,趕忙望了望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又靠近箭木了一點,壓着聲音說道,「她又闖禍啦?」

「她……」

「魔王。」這時一聲吼叫打斷了箭木的話。

這聲音如雷霆一般劈進大殿,把所有的聲音都止住了,鈎吻循聲望去,看到血魔正怒氣沖沖地站在大門口,後面還跟着一幫缺胳膊少腿的隨從。

得了,這就是那份『大禮』。

你還真的是我的祖宗,你惹誰不好,惹血魔。他可是初代魔尊,單挑過天君,能生抗天雷的啊。

「師傅,你怎麼來了。」鈎吻走向前恭敬地說道。

而且他還是我師傅啊,難道這麼多年後,我還要被師傅執行家法嗎?鈎吻在心底鬱悶地吶喊。

「我可不敢受魔王這句師傅,你現在翅膀硬了,怕是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師傅了。」血魔說着,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鈎吻。

「師傅怎麼這樣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既然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那你怎麼縱容下面的人,如此欺負我手下的人。」

「怎麼了?」

「來,你看看我身後,都是被你那新任魔尊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火原來都是燒我這前任來了。」

「師傅,我想是有什麼誤會吧,九九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錯了。」血魔直直地瞪着鈎吻。

「沒有,師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問問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要傷了和氣嘛。」

「一家人,誰跟她是一家人。總之我是來要人的,你把她交出來,我們的師徒情義就還在。」

「可是師傅,她不在我這。」

「不在?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什麼啊,怎麼,老頭,你還想跟我繼續打一架不成。」此時當事人魔尊鳩九九竟就自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九九。」鈎吻說道。

鳩九九沒有回話,只給他示意了一個眼神,讓他後退,她自己處理。

「那麼大個人了,還來告家長,老頭你也太不厚道了。」鳩九九走到血魔面前,邊說話邊搖了搖頭,「一點點小事就來為難我這個小姑娘,真小氣。」

雖然鳩九九長得顯小,但圍觀群眾都知道魔尊可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小姑娘。但大約是因為從前血魔和他的手下在魔界太橫行霸道,眼下眾人都下意識站在了鳩九九這邊,覺得她說得太對了。

畢竟是前輩嘛,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要跟小輩計較,還鬧得這麼不好看。眾人在背後嘀嘀咕咕地說着。

「你……」血魔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你們閉嘴。」他朝着圍觀群眾大喊了一聲,然後又指著鳩九九說道,「欺負小姑娘,小姑娘可不會在我們執行破壞任務的時候來搞破壞,你那麼維護人間,我很懷疑你這個魔尊是不是有問題啊。」

血魔的這個指控是很嚴重的,連鈎吻也變得有些緊張,但鳩九九隻是歪了歪頭,還是滿不在乎的表情。

她說:「老頭,你這話可真拗口。什麼破壞任務,擄幾個女人算什麼任務啊,就你手下乾的那些齷齪事,我都不好意思說。」鳩九九說着還嫌棄地搖了搖頭。

剛剛還安靜下來的眾人聽到鳩九九這話,又活躍了起來,畢竟誰不愛聽八卦呢。

「丫頭,你才當了幾天魔尊,就敢來評判我乾的事對不對。你三番幾次壞我的事,還打傷了我這麼多手下。這筆賬我今天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好咯,算就算。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個任務的。」

「一年前開始。」雖然血魔對鳩九九突然的配合感到奇怪,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鳩九九的問題。

「在哪裏開始的?」

「邊城。」

「那不就巧了,一年前,我也在邊城開始我的任務。」

「你什麼意思。」血魔覺得自己好像又掉進她的坑裏了。

「我們魔界可是有規矩,任務可以隨便做,但若是遇到公務人員,或者遇到上級在做事,其他小卒必須退讓,否則就會被就地處決。我都沒有處決你的人,只是小懲了一下,很合理吧。」

「你胡說什麼,我的人什麼時候阻擋你做任務了。還有你確定要跟我論資排輩嗎?」

「老頭,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前任魔尊,我才是現任。我說你擋着我了,就是擋着我。」鳩九九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血魔,周身瞬時燃起濃烈的魔氣。

魔氣只是環繞在鳩九九的身上,血魔卻還是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這丫頭,修為什麼時候這麼高了,這魔氣竟比上次見面還霸道了不少,血魔暗暗地想。

眾人也被鳩九九這副樣子嚇到,瞬間靜了聲,不敢再說話。

鳩九九平常總是一副無辜的少女模樣,讓人很容易忘記,她其實是魔界最恐怖的魔尊。

「這麼快就學會了拿官威壓人。」血魔站直了一點身體,又說道,「就算你是魔尊,也是要講證據的,你說你那時也在做任務。可除了你打我的人的時候,其他時間我可沒見你呆在邊城過。我看你壓根就沒做什麼任務吧。今天可是年度大會,你還來得這樣晚,估計年度報告都沒交吧。」

「我做什麼,難道還要跟你彙報不成。而且我早就說過要親自跟魔王彙報工作,所以等到魔王剛講完話就到這,不是剛剛好嗎?」誰會像你們這麼笨,這麼早來聽又臭又長幾百年都沒變的開幕詞,鳩九九在心底默默地吐槽。

「好啊,那你倒是說說,你都做了什麼。」血魔一點都不相信鳩九九真的完成了什麼任務,他當時可是也在邊城,他分明看着這丫頭無所事事晃悠了一天就走了。

「就在剛剛人間結束了一場大戰,漢國的軍隊攻破了大金國的首都,結束了它四百五十六年的統治。而這場戰爭我謀劃了三年,在一年前正式啟動。一年前我去邊城就是為了蠱惑守城的將軍投降漢國,這一年來人間生靈塗汰,多少人流離失所。戰爭可是人最高的惡欲,只有我能做到蠱惑他們去殺戮,去毀滅他們自己的家園。」

鳩九九的聲音和話很有蠱惑性,圍觀的群眾中有不少的人眼裏都露出崇拜。鳩九九心裏也得意極了,還好我已經排練了無數遍,完美演出,她想。

「你說是你鼓動的,就是嗎?戰爭可是很難說得清的,不過是人間統治者一念之間的事罷了。我可不信你有這個能力,這麼多年,魔界就從來沒有人鼓動過這麼大規模的人間戰爭。」血魔說道。

「我能給她證明。」這時,一直沉默的鈎吻突然站了出來,「師傅,這確實是誤會,九九她真的做到了,我有證據。」

「你有什麼證據。」血魔瞪了鈎吻一眼。

「因為在最後一戰,九九和佛門的人交了手,對方的修為不低,所以他們交手的時候,異動也傳到了魔界。還好最後九九勝利了,讓漢國順利攻進了金國皇城。」

其實這話是剛剛箭木跟鈎吻說的,他先學先賣。

畢竟我是一家之主,我總要擋在他們前面的嘛,鈎吻心想。

「師傅,你就體諒一下九九吧,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她經驗不足難免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念在她也是為了魔界發展操勞的份上,別跟她計較了。」鈎吻走到血魔的身旁,小聲地跟他說道。

「又是他教你的吧。」血魔了解他這個徒弟,他可說不出這番話,肯定又是他教的。

「當然,還有這個也是他教的。」鈎吻說着,悄悄把一個縮小的盒子塞進血魔手裏。

「這是什麼?」

「東海夜明珠。」鈎吻伏在血魔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確定這個給我?」血魔雖這麼說着,但卻已默默地收起了盒子。

「當然,他知道您最想要這個了,特意吩咐讓我拿來孝敬您的。」

「好,我這次就給箭木一個面子。跟你沒關係啊。」

「當然。」

「不過,你不是準備要把這個給最佳業務標兵做獎勵的嗎?我拿走了,你怎麼收場。」雖然血魔看鳩九九很不順眼,但他還是不想為難他唯一的徒弟的。

「師傅放心,我自有辦法。」鈎吻說完,又朝着血魔點了點頭,才轉過了身,對着眾人說道,「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魔尊只是太急切完成任務了,血魔大人有大量不打算計較了。」鈎吻一邊說着,一邊朝鳩九九使了個眼色。

鳩九九也知道是鈎吻抗下了所有,便也不再任性,又恢復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她走到血魔面前,快速地說:「冒犯了。」

「下次我一定會讓他們避著魔尊走的。」血魔咬牙切齒地說着。

「那就最好咯。」鳩九九的話剛出口,就被鈎吻撞了一下手臂,她只好馬上閉了嘴。

「既然事情解決了,九九你就順便把你的任務彙報完吧,也好讓大家也聽一聽,學習一下,畢竟這也算是魔界的首次突破了。」鈎吻說道。

「什麼?」鳩九九一下子蒙了,「不是彙報完了嗎?」

「看來你為了來年度大會,趕得太着急了,還好後續附近的使者都幫你記錄下來了。」鈎吻說着揮動了衣袖,眾人的眼前一下子浮現出一幕地獄景象。

屠城。

瘟疫。

災荒。

投降的將士被坑殺。

俘虜的皇族被販賣。

流離的百姓在易子而食。

屠城,鳩九九是知道的,但她明明已經提前放風讓百姓撤離,怎麼還是會死這麼多人。

瘟疫又是怎麼回事,她可沒放。

看着眼前這幅人間煉獄,鳩九九的心底只不住的發顫。我不是同情這些人,她想,我只是不能接受事情脫離了我的控制。

而時下周圍的人看到這幅景象,都在為她歡呼著,他們高呼著魔尊萬歲。就連血魔也忍不住稱讚了她一句,說她確實是個好苗子。

但鳩九九此刻卻只覺得渾身冰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感覺很難受,像是有什麼堵在她的胸口,讓她呼吸不上來。

「所以,這一屆年度最佳業務標兵是魔尊,我想大家不會有意見吧。」

鈎吻突然舉起了鳩九九的手,向眾人宣佈道。

「魔尊萬歲。魔尊萬歲。」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喊聲。

鳩九九抬頭望向遠處,她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箭木。

她知道她已落入深淵,再也無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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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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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在魔界當公務員的摸魚日常 第三十七章魔尊鳩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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