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 不準不要錢！

二狗照往日的時候起床，將銀子揣進懷裏。給還沒起的三花和四五做好早飯後。就動身去了豆子家。

豆子家裏其實和二狗家差不多，都是兩三間草房加個圍牆小院子。院子裏種著棵鬱鬱蔥蔥的樹。

豆子家的屋子裏，放着一些編製草席用的蒲草。還有些竹篾用以編製竹簍子之類。

「二狗，來了」老婦人微笑着說。

二狗笑着向老婦人問好。要賣的草席子和竹簍子放在一堆，二狗熟練的用麻繩捆好，備在身上。豆子也像模像樣的背了個小號的行囊。

「豆子，乾糧和水都給你放在裏面了，你拿好，記住了草席五文竹簍子三文。」

「記着了奶奶，我又不是第一次賣」

老婦人又轉頭對二狗說道，「二狗，又得麻煩你了」

二狗表示舉手之勞，反正豆子擺攤的地方就離酒樓不遠。自己只是順便。

老婦人笑呵呵的把鞋墊子拿出來，交給二狗，

「二狗，給你的」

「給我的？」二狗指指自己，臉上有些壓制不住的笑意。沒有拒絕，爽快的就收下了。見二狗爽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老婦人有些開心。

「豆子，小心一點啊」

「知道了，奶奶」

老人顫顫巍巍的拄著根拐杖，送二狗和豆子到了門口。

「二狗哥，四五和三花呢，」錢豆子猶豫了一些，問道。

「他們一會再去，我先幫你把攤位擺起來，再回家帶他們去私塾。」

豆子哦了一聲，說道「二狗哥，我天天麻煩你，你是不是會煩啊？」

二狗停下腳步，看着這個年僅九歲就要去擺攤掙錢的孩子。眼神中夾雜着很多種東西。豆子不敢看二狗的眼睛。

「二狗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豆子小聲的問道。

二狗搖了搖頭，兩隻手扶住後面的草席。

「豆子，我幫你是因為也許有一天我也可能需要你的幫忙，咱們都是街坊鄰居的，平時就得相互照應，所以說，我幫你其實就是幫我自己，我永遠也不會煩。懂了嗎？」

豆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反正就是二狗哥你不煩，對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二狗和豆子背着東西來到了集市，擺攤的小販很多，基本上也都是早早的就來了，就為了佔一個好攤位。

二狗幫豆子佔了個還不錯的攤位，既有陰涼經過的人也不會少。

將背着的東西一樣一樣碼放齊整，

二狗來到緊挨着的攤販前，「麻煩您照應照應，這孩子」

「這你放心，這娃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咱小鎮上的人誰不知道豆子這孩子啊，你放心。

二狗叮囑了幾句后，回家帶着四五和三花一起前往私塾。

學塾先生是一位極其嚴厲的老者，聽三花說以前去過京城參加過考試，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只是他從不講這些，成天之乎者也云云之類。按照三花的話來說，跟掉進臭酸罈子似的，酸氣衝天。

「三花，你把銀子交給先生吧，我就不進去了」

「哥，為啥呀？」

二狗臉一抽，為啥？你心裏沒數嗎？要是今天自己跨進這個小院子。就憑三花你的呢些惡劣行徑事就能說半個時辰，讓后再誇讚半個時辰的許四五。

在痛斥三花的時候，自己要怒其不爭，要說些什麼先生莫生氣，我以後一定嚴加管教之類。在先生誇讚四五的時候，

自己又得說些類似都是先生教的好之類的馬屁話。

二狗每次來，就兩個字，心累！

所以二狗後面學精了，能不來就盡量不來。但有的時候，這位先生如果又想痛斥三花，便會將三花留下，讓四五去通知自己。

自己就又得來，哪怕是深夜，這位先生也是滔滔不絕。先講三花的劣跡，再誇讚四五異於常人的聰慧。

看着三花和四五走進學塾，二狗當時就溜走了。

小鎮的集市上，今天突兀出現處算命攤子，攤子的主人是位穿着破爛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士滿臉淫笑，一雙王八豆大眼睛，死盯着路上的女子，婦人豐滿的胸脯讓老道士直咽唾沫。老道士不住的咂舌，不由得想起了一首千古絕句。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風景獨好，風景獨好啊」

老道士嘿嘿笑到，老道士摳着腳，百無聊賴。

一位模樣長的一般，但是胸脯很大的女子來到攤子前，老道士頓時兩眼放光，正襟危坐。故作高深道「姑娘可是來求姻緣的？」

「正是正是，道長如何知道」小女子滿臉不可思議，自己還沒說話呢，這位道長便能知曉自己的想法。

娘的，你滿臉春光，又是適合婚娶的年紀，你來不求姻緣，求什麼？老道士心裏佩服。

老道士眼睛都快掉進女子胸脯里了。

「乖乖，一隻手握的的過來嗎？」

女子沒聽清「道長，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姑娘，我給你摸摸手相「

說着不容女子拒絕，老道士抓過女子的蔥白小手。

「」嗯，姑娘你姻緣不錯「」老道士自顧自的說道。同時手中的蜻蜓點水的力度又加深了幾分。

女子有些後悔了，這人莫不是個江湖騙子，算姻緣聽說有看簽的，有對生辰八字的。還有摸手相的？

老道士一笑，嘴裏慘不忍睹，滿是漏風的凄慘光景。那叫一個猥瑣。再加上這老道士掛着的旗子上居然寫着「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女子愈發覺得不靠譜。

趕忙說道「道長，我不算了「」

正細細摸索著蔥白小手的老道士還沒回過神，女子便慌忙起身離開了。

老道士捶胸頓足，後悔不已。早知道就先忽悠些銅錢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老道士警醒自己，切不可再犯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一位前凸后翹妙齡女子經過，老道士口水流了一桌子，痴痴的望着，

老道士則自顧自的說道「嫰啊」

興許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老道士趕忙擦去口水，「姑娘，來算一卦啊，不準不要錢」

女子興許是被驚嚇到了，拉着同行的女子一起快步離開。

太陽逐漸西移，老道士起身。

「娘的，今天又沒開張。沒辦法了。

豆子的生意還算不錯，涼席和竹簍子賣出去不少，盛放銅錢的小碗裏滿滿當當。豆子數着銅錢，有些開心。

「一隻釵子十文錢，自己已經攢了九文錢了，等把錢交給奶奶的時候，我再問奶奶要一文錢」

到時候自己把釵子送給三花，奶奶說女子就喜歡釵子，三花也是個女的，因此，三花肯定也喜歡釵子！

收攤，回家！

豆子蹲在地上的視野中出現了雙破爛的的不能再破的靴子，。豆子向上望去，是個老道士。老道士先是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周圍，發現沒人注意。蹲下來，對着豆子咧嘴一笑。

豆子感到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將盛放銅錢的小碗，收了收。

「小友，我看你不日有血光之災，貧道收你些銅錢，包你平安」

說着老道士伸出手，阻止了豆子將小碗往回收的動作，抓了一把銅錢塞進自己的懷裏。

豆子傻了，愣著半天沒反應過來。

嫌多啊，諾，還給你兩個」老道士說着還真掏出來兩個銅板。要還給錢豆子。

錢豆子沒接，神色慌張，一溜煙跑沒影了。「三花！我又被搶了」

老道士撫須，欣慰笑道「孺子可教也！省了兩個銅板」走，喝一壺

牛鼻子老道，打聽了本鎮酒樓的位置，眯着眼睛，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打算去喝一壺，犒勞犒勞自己的五臟廟。

一群學齡兒童擋住了老道。為首的正是青龍幫新任幫主，徐三花。後面跟着孫小胖若干人。開玩笑，三花幫的成員居然在自家地盤被搶了？

三花，就是他「」。錢豆子跟徐三花指了指老道。

「喂，老頭」

老道士一看，喲，是個野丫頭。後面還跟着個小光頭呢，和幾個學齡孩童。老道士覺得有些意思。

四五始終保持恬靜的神色，沉默注視着老道

「何事啊？小丫頭」

小丫頭伸出手，露出潔白的小虎牙。「還錢！」

老道士笑道。我們又不曾見過，何來還錢一說啊

三花向後指了指錢豆子，他的錢。

「貧道這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貧道是收了他的錢，自會替他擋災。若是貧道把錢還給他，日後貧道就無法出手了」老道士一臉嚴肅道。

「我呸，滿口瞎話，老頭，搶小孩子的錢，真不要臉」徐三花氣憤的說道，自己的小弟居然第二次被人搶了真是叔叔不能忍，嬸嬸更不能忍。

徐三花一字一句說道「給不給？」

「進了老夫的口袋，除非變成酒錢，否則就沒有吐出去的道理。

豆子不禁又想起了孫小胖當日的遭遇。不禁有些擔憂老頭來，這老頭沒幾兩肉，不會被三花骨頭都打散架了吧

「好」徐三花深吸一口氣，「算你狠」說罷，徐三花便要回頭離開。

看孩子大概是要偃旗息鼓，老道士鬆了一口氣。放鬆了戒備。但老道士清晰的感覺到，小光頭的眼神好似透露著幾分憐憫意味。不好，老道士心知不妙。卻為時已晚。已經轉過半個身子的徐三花，回正身子，對着老道士門戶大開的褲襠，來了一記狠辣的撩襠腿。嘖嘖，看着都疼。

老道士先是哀嚎了一聲，繼而痛苦的下蹲，雙手護住襠部，接着又被徐三花最引以為傲的掃堂腿，給摔了個狗啃屎。「讓你搶小孩錢，不要臉」

起初還有好心的婦人想上前拉架，結果在一旁聽見這話，紛紛對老道士翻了個白眼，鄙夷不屑。反正小孩子又不可能真把老頭打出來個好歹。

老人趴在地上，把頭埋在地里。一動不動，裝死。

老道士內心是崩潰的，想不到自己縱橫世間甲子有餘，如今卻折在了個黃毛丫頭身上。「真是晚節不保晚節不保啊」老道士悲憤萬分。

徐三花從老道身上摸索，掏出了錢豆子的銀錢。同時還掏出了一本破爛的古籍，書面上髒兮兮的，佈滿了油污。

徐三花放在手裏，端詳一看「

天天這個字念什麼來着，好像是書字吧」

「就這破書還天書，笑死我了，」徐三花嘲笑着說道

，趴在地上的老道士，忽的彈射起來。死死的盯着徐三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聲音激動

「丫頭，你你，再說一次，這書上寫的是什麼」老道士顯然太過激動導致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天書啊，怎麼了，死老頭。

老道士止不住的開懷大笑，鬍鬚亂顫。

「哈哈哈，找到了，老夫終於找到了找到了」老頭似乎是太興奮，以至於手舞足蹈起來

「三花，你在說什麼啊？上面什麼都沒有啊」錢豆子看了看徐三花手中的破書，疑惑說道。

「你眼瞎啊，這麼兩個大字，你看不到？」

「看不到」錢豆子肯定的說道「確實是沒有啊，啥都沒有」

四五你來看看。小光頭也是搖了搖頭。那模樣分明是也沒看到。

徐三花感到有些奇怪，這麼大的兩個大字，這倆貨不會騙自己吧。不過就錢豆子，再給他倆膽，也不敢糊弄自己啊。

徐三花驀然瞪大了眼睛，只看見破舊的爛書，無風自動，翻開了一頁頁輕薄卻厚重的紙張。

徐三花在上面看到了萬里山河，看到了富貴人家的鐘鼎玉食，孤苦伶仃的乞丐凍死在街頭。看到了烽火連天，戰亂不止。三花眼前紙張一頁頁的翻動，三花的神色也變得愈發恐懼。小丫頭在一片雲霧中，好似看見兩條南北對峙的金色巨龍互相搏殺，掉落出大量金色光輝，但都被一位穿着黑色龍袍，面容俊朗的的年輕人給偷偷拿走。

大白天撞鬼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三花這次是真的怕了，撒丫子就跑。

「哥！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