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盤沒響

徐二狗幾人，沒有直奔李福海家，而是來到小鎮上的幾家鋪子中。總不好空着兩隻手去蹭飯吃。

胭脂鋪子裏，坐櫃的是一瘦削老者。

「老者看見徐二狗連忙招呼。「客人可是要買胭脂啊」

「廢話，不買胭脂進你家鋪子幹什麼」徐三花小聲嘀咕道。一向耳朵極好的店家，聽見了也權當沒聽見，依舊是笑呵呵的，

徐二狗抓住徐三花的狗頭，歉意的笑了笑了

「客人您看看這個。本店新進了一批京城來的胭脂，今年緊俏著呢。不少娘子都可心儀了」

說着不容二狗拒絕，便自顧自的從柜子裏拿出來了一塊做工不錯的小木盒。盒子上印着露珠兩個小字。

「是不錯，多少錢？」

「不貴不貴，三十文」老者笑道

徐二狗猶豫了一下，能便宜一些嗎？

「對呀對呀，老爺爺您這麼和藹可親，一定會給我們個大折扣吧「徐三花變臉飛快，王八豆大小的眼睛眨呀眨。」

「最多便宜三文」

「請店家給我包起來」

接着二狗又帶着三花去了點心鋪子，買了些桂花糕。

不多時，便來到李福海家門前。李福海家住在桃花街子，二狗則住在井字巷。兩條街相隔不遠。

李福海家顯然比一般人家要氣派不少，不僅門前有石鼓樓子，更是用五階青石板當做台階。

錢豆子看着僅僅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台階，不由得又陷入了小孩子獨有的忐忑之中。

徐三花大大咧咧，拍了拍楊木門。

「芊芊姐，我們來吃飯了」

小院子裏傳來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到了門口腳步聲卻戛然而止。

對面，穿着青色高腰長裙，臉上抹著淡淡胭脂的李芊芊。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銅鏡和脂粉，又略微粉飾了一下。

嘎吱，少女打開院門。

四目相對，二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撓了撓頭。少女白皙的臉頰也好似有一抹潮紅。

二狗哥，進來吧，我爹在裏屋」少女接過徐二狗遞來的糕點。

「好好」徐二狗有些手無足措。

「芊芊姐，芊芊姐，我哥給你買了胭脂呢，」徐三花嘿嘿說道。

徐二狗無奈，拿出來胭脂。「」送給你的「」

少女低頭嗯了一聲。攥在手裏。「我挺喜歡的」

「那就好」

屋裏的李福海聽見動靜，起身探頭，正好瞧見這一幕。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像還多帶了個小傢伙。

女人小孩不能上酒桌，這是小鎮的習俗。幾個孩童與少女坐在一桌。錢豆子剛來的拘謹很快被拋之腦後，左手拿着雞腿，右手拿着筷子夾塊雞蛋，囫圇塞進嘴裏。吃的不亦樂乎。

「四五，來，這幾道青菜沒有肉的」少女特意準備了幾道素菜給小光頭。

小光頭笑了笑，算是對少女的感激了。

錢豆子看四五的眼神透露著古怪。

除了和尚還有誰不吃肉啊。雖然四五天生是個小光頭，還是個小啞巴。可他也不算是和尚啊，聽奶奶說和尚的頭上都有疤呢。

徐二狗和李福海相對而坐。。「來來，嘗嘗芊芊的手藝，看看有沒有退步」

「掌柜的，那是錢豆子，我帶他來蹭頓飯吃」

李福海笑着說「知道知道，我認識。」

說着，李福海往碗裏夾了不少菜。徐二狗也報之以李。主動給李福海倒酒。

倆人你來我往，兩人的酒桌也不算落寞。

大部分時間都是李福海在說，徐二狗聽。但徐二狗可不是悶屁一個。雖然話不多，但每次都能讓李福海興緻更高。這就是二狗這些年做察言觀色店小二所摸索出來的道道了。酒過三巡之後，李福海開始轉入正題，「二狗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十八可不小了，我當年十八歲就把親事定下了「」李福海話有所指。

與三個孩童在另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杜倩倩，一直在側耳傾聽。

見爹爹終於轉入正題，。不由得攥住衣襟，有些緊張和少女獨有的羞澀。

二狗啊，」李福海正要乾脆直接問道，你覺得我家女子怎麼樣？

「徐二狗你給我滾出來」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突兀的打斷了李福海的話語

孫小胖的娘親叉著腰，不斷的罵罵咧咧道。胸前飽滿的風景隨着婦人的咒罵聲，也是有規律的起伏波盪。

徐二狗有些懵了，連忙放下碗筷。走出去。「嫂子，這是怎麼了」

見李二狗態度還算誠懇，婦人暫且停下了對徐二狗祖宗十八代的問候。冷哼一聲。

「還怎麼了，二狗，看看你家三花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了「」婦人揪過孫小胖。指著孫小胖的鼻子說道。

孫小胖無地自容，自己是真的沒有想告狀。

奈何回到家后還是被發現了端倪。。在娘親再三逼問之下，孫小胖才說自己和別人切磋武藝，不小心受了點傷。

孫小胖胸大無腦的娘親，哪管什麼切磋，聽了半天得出結論，自家兒子被打了，而且還是個丫頭片子下的毒手。

徐三花不甘示弱，大聲回懟道「是孫小胖先搶錢豆子錢的」

「你還敢還嘴，小丫頭片子，你個外來戶，欺負到我們本地人頭上來了？」

徐二狗微微皺眉，發生了什麼，徐二狗大致想明白了。臉上卻還擠出笑臉「嬸子，是我家三花不對，不該動手打人。這麼着，我回頭一定上門道歉。

哥，明明是」「閉嘴，成天就知道惹禍」二狗轉頭訓斥。三花委屈的撇了撇嘴。眼神卻充滿不屑的盯着孫小胖。「告狀鬼」三花做了個鬼臉。

被戳到痛處的孫小胖愈發失落。從今往後，自己可以說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李福海黑著臉從屋裏走出來，

「要我說你家小子就欠揍」好事都被你個娘們給攪和了。

剛才還大有攪動天地之風氣的婦人，見到李福海黑著臉。被訓斥了也沒敢反駁，只是弱弱說道「叔，您怎麼幫外人說話呢」

「你怎麼知道二狗來我家吃飯的」李福海問道

圍觀的幾人中，馬婆婆聽見這話，神色有些不自然。

「算了，算了，你快點走」李福海不耐煩的說道。

面子上過不去的婦人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但也只是悻悻然離開。

「一群沒爹沒娘的外姓娃「」

徐三花氣的不行，徐二狗權當沒聽見。站在一旁的少女卻隱約可見怒容。少女剛要衝上前去，想與自家嬸嬸來一場較量。徐二狗拉住少女，搖了搖頭。笑了笑。

少女只好作罷，隨即發覺自己正被少年拉着小手，不由得臉色又有些發燙。二狗也意識到了。趕忙鬆開少女。

二狗又是習慣性的撓了撓頭。

李福海教訓完婦人之後，又對二狗說了些不要放在心上之類的話語。婦人雖然潑辣，但自己怎麼說也是她二叔，日後關係不好鬧的太僵硬。況且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都是街坊鄰居的。

「來，來，二狗，咱們繼續啊」

二狗擺擺手，不了，不了。自己還得去看看孫小胖。

經孫小胖她娘親這麼一攪和，李福海的算盤沒打響。李芊芊也有些悶悶不樂。在自己房間細細摩挲著二狗送的露珠。

二狗一行人回到院子，徐二狗沒有責備徐三花，反而是打開雞籠。

「哥，我沒錯」

「知道你沒做錯。」

那你為啥還要拿咱家的老母雞，徐三花頓了頓，我知道你是給孫小胖家送去的

「很多事不是對與錯決定的徐二狗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不保證每個人都喜歡自己，可最起碼也要讓人家不討厭自己不是。三花不說話了，「你還小，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胸前鼓鼓的婦人，到家之後窩著一肚子火，喋喋不休「，他二狗就是個外來人。二叔還幫着他說話」婦人不斷的碎碎叨叨的。

孫小胖看着可能隨時把怒氣外放的娘親，默默的打開了自己平時看都不願看一眼的課業。開始正襟危坐。

「爹，你咋還不回家啊」

黝黑的漢子，站在家門口，看着自己給媳婦帶的嶄新釵子。笑了笑，今晚可得讓自家婆娘好好的給自己磨磨。

推開門，看見坐在院子裏正認真做功課的孫小胖，漢子意識到今天有些不對勁。

「喲，還知道回來呢」自家媳婦傳來了明顯壓制着怒氣的聲音

李二心想這是咋滴啦「

難道是和別的巷子裏的人吵架了？可能讓自家媳婦吃癟的人人方圓幾里壓根沒有啊。

「喲，媳婦，咋了，誰惹你了」漢子討好似的掐媚笑道。

「咋滴啦，你問問你二叔有他這麼幫外姓人說話的嗎？」婦人越說越激動，「我兒子被打了，我還不能說話了？」

「「有他這麼當長輩的嗎」

要是一般人家漢子現在早就幫自家媳婦一起罵娘了，可要是自家二叔，總不能罵二叔娘吧，那可是自家二奶奶。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徐二狗提着兩隻不斷撲騰的老母雞出現了。

「嬸子，是我家三花不對，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婦人沒說話，反倒是漢子鬆了一口氣，二狗這小子還算上道。

「哎呀，二狗，你這是什麼話啊，街坊鄰里的，小孩子鬧着玩的。」快來快來，進來坐。

漢子好歹給了二狗一個台階下，二狗沒進去，「不了不了，」說完把兩隻老母雞放在地上。

「嬸子，回去以後我一定好好教訓三花」二狗在院子外大聲的說道，顯然是說給周邊鄰居聽的。

覺得面子上還算過的去的婦人臉色明顯緩和不少，覺得自己再咄咄逼人似乎也不是回事，開口道「二狗啊，，今天嬸子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可別跟嬸子計較「」進來喝口茶吧「」

不了不了。嬸子你別生氣就好

徐二狗繼續客套了兩句，就告辭離去了。

婦人的臉色總算正常，漢子覺得是時候了。樂呵呵的把藏在自己衣袖的釵子拿了出來。

「媳婦，你看看，我給你帶啥了」

婦人有些驚喜，捧著釵子仔細端詳，這不是自己前些日子，看了好久都沒捨得買得買的釵子嗎。

「我知道媳婦你是真喜歡

「算你還有點良心」婦人笑嗔，「不對啊，你哪來的銀子，」

「啊，這，媳婦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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