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最壞的打算
「這樣也好，彌拉王國的魔法師確實很有實力。」薩洛斯點點頭道，「我也會幫你尋找解決方法的。」
至少要先搞清楚羅恩的行動路線，做出多方面的打算。
之後能解除「龍氣詛咒」最好，如果不能，才要考慮將他抹殺。
「抹殺」相關的事，還是要瞞着羅恩的。
「麻煩你了。」羅恩回道。
薩洛斯朝屋內角落處的阿雅招手道：「你過來。」
聽到爺爺的召喚，阿雅這才撅著嘴很不情願地走了過來，她還沉沒在剛才故事的陰影中。
「有什麼事嗎？爺爺。」
薩洛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造型精緻的玻璃蝴蝶，紋理清晰栩栩如生，彷彿上了色它就能飛起來。
薩洛斯向手上輸送魔力，然後就見到蝴蝶正中心騰起一陣光芒，它的翅膀撲棱扇了一下，「你收下這個，還記得它怎麼用嗎？」
阿雅接過蝴蝶，點了點頭，「記得。」
這是精靈族常見的遠程交流工具，可以存儲字元，用魔法催動，即可使玻璃蝴蝶成活，然後快速飛至交流對象手中。
「羅恩先生，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在之後的路上保護好我的孫女。」薩洛斯突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不止是羅恩，阿雅也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爺爺。
「您是什麼意思！」羅恩詫異地問道。
薩洛斯回道：「精靈的旅行路線不方便透露給人類，我擔心以後我們會見不著面。所以我願意在船靠岸時，讓阿雅暫時陪伴你後面的旅程，等我找到解決你『龍氣詛咒』的方法后，可以通過阿雅確定你的位置。方便我再找到你。」
阿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小嘴還是微張著。因為過於驚訝，她短時間失去了對下巴的控制。
「啊？」阿雅突然泄了氣一樣抱怨道。
「啊什麼啊？爺爺的話都不聽了？現在先和我離開，讓羅恩先生好好休息。」薩洛斯伸手將阿雅的下巴托起，合上了她的嘴巴。
然後轉向羅恩：「我向你確認了王龍大陸的存在，自然要幫你解決問題。你繼續前往彌拉王國。同時我去諮詢精靈學者，雙管齊下，一定可以找到問題所在。」
「萬分感謝！」羅恩答道，同時戴上面甲：「賭上亢龍騎士的榮耀，我羅恩在這裏發誓，保證不會讓阿雅受到任何傷害。我會保護她。」
「阿雅，我們走吧……」
薩洛斯拽著阿雅的手，要把她拉走。
他還沒發現，自己孫女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對面的羅恩。
不知道為什麼，阿雅的注意力突然全部放在了羅恩身上，突然一下子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她喘不過來氣。
自己的爺爺為什麼會因為一個奇怪的原因把她留在一個陌生騎士的身邊呢？
…………
幾分鐘后，薩洛斯帶着阿雅回到了休息室。
此時戈夫仍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精靈族的秘葯在他傷口的恢復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阿雅回過神來，突然不滿地問道：「爺爺！你為什麼要讓我跟着他呀？想找到他的位置，以你的能力不是有很多方法嗎？根本不需要我來幫你定位吧！」
薩洛斯坐下，看着阿雅的臉，沒有先回答她的疑問，反而問道：「你覺得羅恩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羅恩先生，開始，覺得他很殘忍無情，後面，又覺得他是一個挺可靠的人……」阿雅回復道。
她說的是實話，羅恩確實給了她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可能是出於對羅恩的實力的認可吧，阿雅在聽到羅恩承諾保護她時，第一次收到了來自親人之外的安全感。
薩洛斯摸著阿雅的頭，語重心長道：「你的感覺很對，從和羅恩的短暫交流中，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迷路的人。但他仍然很可靠，值得相信。你跟着他行動我也能放心。」
「迷路的人？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要我和他一起走嘛，我想跟爺爺一起！」阿雅說道，語氣中多少有些不願意。
「羅恩先生，正逐漸迷失方向，雖然他自己嘴上不承認，但我相信，不僅是我，恐怕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薩洛斯解釋道，「如果解除不了這個『龍氣詛咒』，他必須死！」
阿雅被嚇得後退了一步，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不然爺爺怎麼會對剛剛還洽談十分的羅恩先生動殺心？
阿雅猛掐自己的虎口，好讓自己的心情輕鬆下來，她問道：「那爺爺你的打算是？」
「你留在羅恩的身邊，可以的話，試着用你的魔法幫他保持鎮靜，儘可能地別讓他動起殺意，更要及時阻止他的殘暴行為。」薩洛斯用嚴肅的口氣說道：「你還要經常避開旁人，聯繫我，告訴我羅恩的變化。」
「那爺爺呢？爺爺要去做什麼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阿雅也不再含糊，認真問道。
「我會進行兩方面的打算。一方面，我會求助族中學者，幫忙找出『龍氣詛咒』的解決方法，就和羅恩去彌拉王國的目的一樣，朝着解決『龍氣詛咒』的方向來。另一方面，『龍氣詛咒』無法解決的情況下，我會尋找一些可靠的戰士同伴，在他龍化前將他殺死……這是最壞的打算。」薩洛斯說道。
「最壞的打算……一定要殺人嗎？」
阿雅突然有些難過，她知道爺爺向來都是說一不二。
這樣的結局，跟「哥布林殺手」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非要說區別，也是有的，羅恩先生會在所有人都知情的情況下被殺死。
薩洛斯苦澀一笑，不僅因為這個壞打算會殺死一個本性善良的人，還因為這樣做極有可能會讓自己的陣營付出巨大的犧牲。
亢龍騎士，那可是肉身敵龍的存在。
與亢龍騎士的戰鬥，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吧。
如果到時候找不到解決方法，薩洛斯會先找到羅恩談判，要求他自殺，要是羅恩不願意，他便會主動出手終結。
「相信羅恩先生也不希望他變成自己曾經的搏殺對象吧。」薩洛斯說道：「這是以羅恩有自主意識為前提的，如果他突然無意識地化身成龍，那才是最壞的結果。」
誰也無法評估一條龍會對大陸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薩洛斯不敢賭。
阿雅微微搖頭：「不行，這樣的話，羅恩先生也太可憐了。」
明明是一個亢龍戰士，為守護國民與龍戰鬥，但現在卻有變成龍的趨勢，末了還可能死在自己人手上。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你冷靜點！一切皆有可能，我只是把所有會出現的情況提前告訴你而已。不想羅恩死的話，你就要盡全力幫忙抑制他的殺意。」薩洛斯雙手撐住阿雅的肩膀，把這個重要的任務託付給她。
然後又轉向床上躺着的戈夫：「還有你，偷聽這麼久，不打算髮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這時的戈夫，上身纏滿帶血的布條，無法坐起，於是他只把臉歪向這邊：「我倒是想發表，可惜你們說的東西我一個都聽不懂。一會兒『龍』一會兒『變成龍』的。」
話剛說完，戈夫又驚奇地發現，這兩位好像並不是普通人，便接着道：「精靈？我只聽過，還從沒有見過呢！」
戈夫還沒有對兩人的精靈身份再發疑問，這邊薩洛斯就想起戈夫之前和海賊戰鬥的表現，對他動起了心思：「你是劍士吧。騎士試煉中失敗了的普通劍士。」
戈夫頗有些無奈地苦笑回道：「你把我救活過來，不會只為了挖苦我吧。又救我又挖苦我，你們到底是精靈還是黑暗精靈？」
阿雅氣鼓鼓地搶話道：「我們當然是精靈！」
「沒有挖苦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從你和海賊的戰鬥中來看，你的劍術水平可不低，這種實力都會在騎士試煉中落敗。難道說，現在的人類都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薩洛斯盯着戈夫似笑非笑地問道。
「如果真是因為實力不足而落敗的話，那我倒是會心服口服地承認那些打敗我的傢伙。」
戈夫把頭正回，刻意避開了薩洛斯的眼神。
被這個精靈的眼睛盯着，總感覺自己好像是光着身子被看穿了一切，這讓他很不舒服。
「看來你對與你一起進行騎士試煉的人很不服氣呢。」薩洛斯搬來一個板凳坐在床邊，和戈夫離近了說。
雖然不明白這個精靈為什麼要和他談這麼多，但戈夫還是回答道：「那是自然！如果我也有貴族做後台，肯定不會輸給他們！」
「其實，除了貴族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成為騎士。」
戈夫一下激動起來，好奇道：「是什麼？」
「當然是更強的實力！」
聽完這話完戈夫又喪氣道：「說得輕巧。你是沒見識過被一群人包圍的情況吧。我可是被包圍過兩次呢。自己的實力有多強，就有多不甘心，就有多絕望。」
「可是同樣一打多，他可是碾壓式地打敗了那些海賊。」
「誰？」戈夫疑惑道。
羅恩趕到大廳時，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所以直到現在羅恩都還以為是眼前的兩個精靈解決了危機。
「就是剛才你裝睡時聽到的那個人。」
「羅恩？」戈夫答道，「那他很厲害。」
「想變得和他一樣厲害嗎？」
薩洛斯心想，如果能把這個人培養起來的話，後期對他也定是一股不小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