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腐朽

神殿中，密集的菌類閃爍著陣陣熒光，像是在呼吸一樣。

青色長刀狠狠劈向教主，卻被他提起匕首，格擋住。在這間隙，教主鼓起青灰色的腮幫，一口毒霧噴向周一恆。周一恆扭頭躲過，紫色的霧氣在空氣中變淡消失。

教主緊追不捨，以不符合形象的敏捷衝過來，匕首插向周一恆頭顱，周一恆側過臉頰，卻沒能夠完全躲開揮向自己的的匕首，在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傷口並不深，但周一恆卻已經半隻腳踩在死亡的懸崖上了。

動作開始變得遲鈍，視線內所有的東西都在飄動，泛著七彩的光線。身體各個部分開始麻痹，沒有辦法精密地操縱。周一恆知道，這是中毒的癥狀。如果是平時，這樣的癥狀只能算輕微，即使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只要及時就醫，兩三天就可以恢復正常。但在戰鬥中身體的每一絲變化都有可能對戰局造成巨大的影響。

如果戰鬥繼續拖延下去，周一恆中毒的程度還會繼續加深。

但此時周一恆沒有絲毫慌亂，他平靜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念頭轉動，心臟又加速跳動了起來。額頭的青筋進一步鼓脹，像是隨時要暴裂。整個人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他知道，這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給身體埋下隱患，但此時他心目中想的只有解決眼前這個怪物。

教主的身體進一步膨脹，巨大的身體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那個乾瘦的老人，肌肉把袍子撐得裂開，露出裏面長滿了菌類的身體。一擊逼退了周一恆后，他並不急着追上去，眼睛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周一恆的刀，然後嘿嘿的笑了一下：「怎麼樣，是不是自己的胳膊和腿越來越不聽使喚了？」

周一恆並不回答，兩把長刀甩動，再次沖了上去。

左手【斬斷】站在教主的匕首上，輕而易舉將其斬斷，右手青黑色長刀從下而上插入教主體內，【破盡萬法】！

頓時，教主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瞪大了雙眼，倒在了地上。周一恆猶不停止，轉身揮動【斬斷】劃過教主的脖子。

頓時，乾枯地人頭滑落到了地上。

確認了下教主已經死掉，周一恆迅速衝出了神廟，長舒了口氣。

這次能夠勝利還是因為信息差導致的。周一恆不知道那個教主的能力，那個教主同樣也不清楚周一恆有什麼能力。所以周一恆在戰鬥中佈下了多個陷阱。隱藏自己左刀【斬斷】的能力，並營造在進攻方式上右刀主攻左刀防守的攻擊習慣，最後故意讓動作變形更厲害，誇大自己中毒的程度，最後用【破盡萬法】一擊必殺。

休息了一下，周一恆的身體狀況稍稍恢復了一下。重新走進神廟。幸虧神廟封閉得不算太嚴實，空氣中孢子已經隨風散去，地上死去的教主變回了乾枯的人形，只是背後的蘑菇還未曾消失。

經歷這次事件，周一恆發現了自己最大的弱點.無論是【諸邪不侵】還是【破盡萬法】，都僅僅是對超凡力量專用能力，對物質世界的一切都幾乎沒有抗性。他能夠直面無比強大的超凡力量，但一顆子彈就可以要了他的生命。

得想辦法彌補自己的缺憾，從防禦類超凡物品入手。另外也要尋找儲物類超凡物品。周一恆這樣想着。

他跨過躺在菌群上教主的無頭屍身，走上佈滿各色絨毛的台階，來到了巨大王座的正面。眼前的場景，即使是周一恆，也不禁一陣恍惚。

王座上出乎意料卻又十分合理地坐着一個人。

準確來說，上面的是一個身穿破破爛爛地病號服，半躺在上面的青年，他的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像是睡著了一般。各色的蘑菇像是一個個手臂擁抱着他入眠。

感受到青年體內的氣息，與那些神衛很相似，但更平靜，更溫和，更浩瀚。

這個就是所謂的【菌神】嗎？

周一恆一手提着刀，慢慢地走到跟前，輕輕地探了探青年的鼻息。

他還活着。

這個時候周一恆才看清楚病號服上寫着「下江精神病院」，幾個字已經幾乎無法辨認。

記憶的海洋中泛起了一絲浪花，在進來之前，新聞上好像報道過，下江精神病院發生暴亂。

這就是事情的起因嗎?

周一恆輕輕推動青年的身體，想要把他喚醒，青年頭顱卻軟軟垂下，露出頭後面長滿絨毛的猙獰傷口。

他已經沒辦法動了。周一恆一下子明悟。整個事情的輪廓漸漸清晰。

或許最初迷霧的起因真的與【菌神】無關，或者說沒有直接關係。然後這群人，或者說這個教主發現了這個青年，然後把這個青年弄成了植物人的形態，利用他的力量，做下了這些惡事。

真是一如既往的醜陋。

周一恆臉上少見地露出一絲不屑。他抬起頭，看着外面仍舊是霧蒙蒙的天空。

即使迷霧不是這個青年引起的，恐怕他也脫離不了干係。

殺了他嗎？說不定殺了他，這一切就結束了。

青年表情安詳，仍舊酣睡着，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周一恆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晃了晃手中的長刀。

此時，一股氣息突然籠罩了這個地方。無法形容的感覺，像是地球上突然沒有了空氣，溫度突然升高或降低到人類不適合生存的區間，或者是大氣層不再幫人類抵禦宇宙射線。

有什麼東西來了。

即使在剛才的站斗中也從未有如此糟糕的感受，不，哪怕之前，也從未有過。

周一恆無力地倒在地上，身體蜷縮在一起，體內的力量飛速轉動，抵禦著外界的力量。但仍然彷彿冬天裏野外快要凍死的人，艱難地保留最後一絲體溫。

像是被凌遲，被蟲蟻啃噬，被放在滾油中，周一恆痛得連失去意識都做不到，那痛苦彷彿來自靈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一恆醒了過來。他艱難地起身，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茫然看向四周，神廟、蘑菇、王座和王座上的人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光禿禿地地面和石壁。身下還有幾個被壓扁的菌類還存在，告訴他這段日子的經歷不是夢境。

周一恆走到本該是王座的地方，輕輕地捻起地上的塵土，黑色混雜着綠色。他輕輕地抽動着鼻子，彷彿嗅着空氣中的氣息。

剛剛，有什麼東西來過，然後它的力量讓這裏的東西都腐朽風化了。拜自己特殊的能力所賜，自己才沒有死掉。

這樣的力量，讓自己絲毫沒有反抗之力，更不敢直視其形，是外神嗎？

周一恆踏上高處，看着變得湛藍的天空，還有天空中的雲朵。又低下頭，看到方圓幾公里彷彿荒漠一樣。

籠罩這個地方的迷霧已經消失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一位神祇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