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通篇至,戲忠只覺琅琅上口,此文中所述之理雖皆是淺顯易懂,然卻因時制宜、無一紕漏,可謂人間正道。只不過後半段起開始闡述歷史進程,令他越是往下,記憶里書卷中那一段段蕩氣迴腸的史料源源不絕的涌了上來,心中一口熱血亦是翻滾不止,只可惜到一半,卻是見一處塗抹,心中疑惑之下問了出來:「…始春秋,終戰國,五霸強,七雄出。蠃秦氏,始兼并,傳二世,楚漢爭。高祖興,漢業建,至孝平,王莽篡。光武興,為東漢,四百年……咦,道明,其後那句何故塗抹?」

陳清一愣,心裏尷尬的很,后而那三個字是『終於獻』。來潁川是為了遊說荀彧,萬一這話被這對大漢忠心耿耿的王佐之才瞅見,別說跟他走去投靠曹操,不一腳踹死他也算客氣的了。訕訕一笑,陳大官人灌了口清酒,坐姿倒是端正,雙膝跪地,唯恐一會兒隨性給荀彧留下不好的印象。實際上,荀文若既然能與『郭不羈』、戲忠這類為友,又豈會在乎這小節?陳清也只不過是求才若渴,一時未曾注意罷了。

「哈哈,后而那三字,嘉到猜到了些許。」

正值此際,郭嘉與荀彧二人並肩蹣跚而至,嗅了嗅席間漸漸充斥開的酒香,郭嘉舔了舔嘴唇,搖頭晃腦的揣測道:「光武興、為東漢。四百年……唔,或許是止於獻吧?道明,可對?」

雖差一字,然其意卻不失分毫,驚愕之餘陳清搖頭苦笑,即為鬼才,又豈會看不透大局?又有何可驚訝。

放下手中的酒盞,陳清緩緩起身,彎腰拱手施了一禮,笑道:「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誠如奉孝所言,清前番正是這般思量,只是……如今天子尚在,雖外強中乾,朝堂弱而諸侯強,然吾主誠心為漢,若得賢士相助,掃蕩天下不臣,自可保漢室不倒。」

急智二字,也非浪得虛名。既然郭嘉出難題,直接道破本意,陳清倒也順水推舟,又繞了回去,惹得席間捧書稿研的戲忠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得不起身道:「道明來意,世人皆知,奉孝又何必刁難於他?先且不論漢存與不存,亡與不亡,文若即已來到,若不介紹,豈非是吾等失了禮數?」

「哎,嘉方才就說,志才已是鐵了心要隨道明而去,文若你看,這就表忠了吧?」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惹來戲忠幾個白眼,郭嘉這才清了清嗓子,攤手介紹到:「這位便是潁川名門荀家少主,自幼被天下歌頌為王佐之才,有經天緯地、鬼神莫測之能的荀彧、荀文若。這位嘛,天資聰穎,詐張角、誅張讓,三年豐濟南,有狡狐、急才之稱的陳清、陳道明。好了,沒我事兒了,喝酒去。」

言畢,揮了揮袖口,聳聳肩自顧自的奔到戲忠對面盤腿坐了下去,滿上酒就是一口大灌,弄得陳清、荀彧這兩個初次相逢的人,尷尬不已。

「咳咳、奉孝莫要虛言」荀彧責怪的看了眼飛快和戲忠拼起酒來的郭嘉,扭頭略帶歉意的向陳清彎腰施了一禮,道:「在下荀彧,方才奉孝之言皆是玩笑話,莫要太過在意。陳兄遠道而來,彧未曾遠迎倒是失了禮數,但請見諒。」

揉了揉眉心,陳清最怕的不是別的,就是太講禮貌的人,這荀彧說話斯文客氣,反倒給他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雖然以陳兄相稱,但陳清知道,若是無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恐怕很難說服他誠心投靠曹操。

「無妨,文若兄之才,清雖在兗州亦如雷貫耳。倒非是阿諛奉承,誠然如此。反倒是清,受奉孝謬讚甚多。治濟南,若非吾主明事理,怒斬貪官五十餘,又豈有今日之繁榮?若非吾主心繫百姓,願從麾下眾人之言,減少賦稅,收城內豪強之良田分發百姓,又何來民生之穩固?再者,若非吾主一心向漢,陶州牧、盧中郎、陶州牧等大忠之臣,亦不會諫清往投輔佐之。」

陳清的話說的很漂亮,饒了個彎,把一切功勞都推給了曹操,明事理、惜民如子、忠君愛國。這…無論哪一點拆開看,都可以稱為賢良,然而陳清卻巧舌如簧,歸功到了曹操一人身上,如何稱不上一明君?而這樣一個明君,又有何理由不出仕輔佐?

八尺之軀加之容貌英偉,荀彧足可稱翩翩俊公子,比之陳清的白凈,他給人的感覺更多的則是英氣、正氣。搖了搖頭,荀彧嘴角泛苦,低嘆一聲,道:「陳兄實不負狡狐之名也來潁川僅有短短一日余,便可獲奉孝、戲忠二人之引薦。」

「意氣相投也,同系蒼生、心存家國天下,豈有不合之理?」雖然心中同樣為此感到舒坦,暢快,有點小得意,但陳清仍是擺擺手,以言辭推託,又將話題繞到了天下之上:「今天子年幼,雖有司徒公輔佐,然西涼韓文約有董賊舊將李催領飛熊軍並數萬士卒投靠,實力大增,不出年余必然揮師東進。若不乘早圖之,漢亡矣,諸侯動作亦必劇烈,如此,民不聊生、浮屍遍野,實天下之大不幸。吾主曹操,雖遠居兗州,治地僅有陳留、濟南二地,兵少將寡,遠不如冀州袁本初之盛名,卻亦願為大漢盡一臂之力。實不相瞞,如今兗州牧一職勢在必得,可惜麾下文官過少,無精通治理內政、軍務之良才。故,今日清替吾主,特來潁川,求文若兄出山相助,以救蒼生。」

以荀彧之聲名、家世,各路諸侯往來應徵、請其出仕者又怎在少數?至少袁本初、孫文台這類的梟雄、豪傑派來的說客決不在少數。莫要小覷天下英傑,陳述利弊、言盡好壞、投之以利、誘之以情,皆是試過,諸如這類以對症下藥,以漢室為利弊的也不是沒有。相反,往往善說者,皆善對症下藥,可荀彧卻始終不願出仕,起根本原因,就在於君主所為。

袁本初虎踞冀州,招兵買馬、張榜納賢,其實力隱隱蓋過劉虞、公孫瓚二人,且麾下兵多將廣,如今更有河北名士田豐、郭圖、逢紀、審配相助,按理來說,絕對是個適合輔佐,且實力最為雄厚的明君。之所以頻頻請辭,原因就在於當初討伐董卓之際,他延誤軍機、遲遲不願誅殺董卓的意圖太過明顯。而這樣一個不願保天下的人,荀彧這類忠漢之人又怎會投靠?

猛虎孫文台經營江東多載,根基堅不可摧,同樣麾下兵多將廣,更重要的是,如今麾下謀士甚少。江東、江南為何?魚米之鄉也。從世家大族的角度去思考,適合荀家開闢市場,建立新地盤,且以孫堅屢屢派人前往遊說來看,若荀彧願從之,往投,必當被重用為其麾下第一謀士,對於世族發展更是大有幫助。但何故不投?很簡單,當初聯合軍之際,有消息傳言孫文台私藏玉璽。若真無此事,又何必星夜快馬而走?

其餘諸侯不勝枚舉,公孫瓚、袁公路、劉公山之輩,本就欲佔山為王,又怎會心憂漢室?以荀彧之才能,看破這一點易如反掌,自不會前往相助。高陽劉玄德仍是雛鷹,雖治地贊聲不斷,各地豪傑往來投之,隱有明主之態,然卻未有良機顯露其忠君之心。就算遣書信於荀彧,恐怕也只會付之一炬,或是隨處擱置。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實力也是審核君主最重要的一點。

綜上所述,荀彧在等的就是一個心繫漢室、天下,忠君愛民的主。放眼天下,最為恰當、合適的人選,莫過於陳留曹操。誠然,縱使陳清此番不親自遠道而來,荀彧亦是有心投靠曹操,只不過這樣一來,曹操對自己的重視也有了番更深的了解。畢竟,當初曹操招攬同族兄弟亦只是遣書信而去,幾時像這般派麾下第一謀士、盛名遠揚的陳清外出招攬過人才?

「道明,莫要多言,彧自然省的。」荀彧微微一笑,鬆了松筋骨,將手伸向席內,打趣道:「席間美酒佳肴應有盡有,道明遠道而來若是未能接風洗塵、盛情款待一番,有這般立着對語,彧必遭三叔責備,且先入席罷。」

陳清點點頭,荀彧自然這般說了,那必然會有個答覆,再言之,從稱呼上的轉變,足可見方才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這時若再多說什麼,反倒不美。遂攤手作了個請,徐步歸席,安坐於戲忠身旁。

有些人的爽氣是在酒桌內,有些人的爽氣是在戰場,然而荀彧的直爽、果斷卻多出現在大事、要事之上。行事果斷,判斷準確,這也是身為謀士、政治家的先決條件之一。

坐入主席,舉手投足間荀彧的儒雅氣質總能給人帶來種如沐春風的愜意。捧起酒盅,斟滿一杯,朝席內三人相視微笑,朗聲道:「往日吾三人喜以對聯下酒,常常提及道明,恨不得一會。今日能有道明親自到來,實喜事也這一杯,彧敬你」

以袖口遮掩杯身,仰頭飲盡后,荀彧話鋒一轉,嘆息道:「屢屢欲與道明對上一番,只可惜,昨夜汝三人通宵達旦,飲酒作樂,恐怕彧已是錯過了此事,惜哉、惜哉」

戲忠嘿嘿一笑,朝郭嘉打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藉著幾分微醺,笑道:「如此,隨道明遠赴出仕於曹孟德不就得了?一來了文若心愿,二來又可遂文若夙願。豈不妙哉?」

「有鴻儒、謀者為友,以對聯為樂;佐明君劍指天下,策馬行天下。嘖嘖,實人生第一快事。」戲忠舔舔嘴唇,深邃雙眼茲溜一轉,精明的順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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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平民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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