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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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數次遠程空間跳躍，『大鯊魚』號抵達一片陌生的星域。

這片星域已經抵近西格公司特遣第37聯合戰術兵團責任作戰區的邊界，在上古時代這一帶屬於被地精靈裔稱為『大麥哲倫星雲』的伴星系。

在『（銀河）紀元前之共同體時期』，當時的『銀河系國際標準化組織』，對星系分類上歸屬於不規則星系的『大麥哲倫星雲』、『小麥哲倫星雲』，分別賦予了統一編號和統一命名。不過，在地精靈裔的語言文字裏，大麥哲倫星雲至今還是『大麥哲倫星雲』，小麥哲倫星雲也還是『小麥哲倫星雲』。

在宇宙學科分類里，無論大麥哲倫星雲，還是小麥哲倫星雲，都屬於繞銀河系公轉的伴星系。大麥哲倫星雲的方位更靠近銀河系一些，而小麥哲倫星雲則相對遠離銀河系一點，當然大小麥哲倫星雲互相之間的距離，在宇宙尺度上講是相當相當接近的。

迄今為止，這兩個最鄰近銀河系的河外星系，仍是銀河聯邦人較少涉足闖蕩其間的境外蠻荒星域。

出沒或者途經『大小麥哲倫星雲』星域的，除了各種無人智能化星際探測系統，就是那些得到了政府科學基金會項目資助或民間基金會項目資助的星際科考隊、自籌資金的星際冒險團隊或星際探索團隊、無視法紀的星際走私偷渡團伙或自由雇傭兵隊伍、以搶掠為業的星際海盜團伙、擁有扭曲信仰的地下邪教團體、被聯邦軍警追緝的**游擊隊或零星的潛逃重犯、聯邦軍警機構的秘密行動單位或特種戰術分隊、負有特殊秘密使命的特勤人員或情報人員等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除此以外，很少還有其他普通聯邦軍人或普通平民會出現於此域之中。

對於普通的聯邦軍民而言，他們多半是從一些聯邦教科書和宇宙天文類星際網格站點上，間接的了解這片蠻荒星域概況；普通的軍民人等，對大小麥哲倫星雲不會知道得很多、很詳盡，他們更不會對這裏的星際環境有什麼直觀的感性的認識。

但是對那些出於各種原因而不得不來到這兒的智慧種來說，大小麥哲倫星雲的宇宙環境是相當不穩定的，衰老的恆星正在逐步走向死亡，而更多的新生恆星正在逐漸形成，而銀河系的龐大引力場也在深刻影響和塑造著大小麥哲倫星雲的宇宙環境，星系內的各種紊亂力場、高能射線、隕石群、高能電磁波、狂暴磁力線、高能粒子流、恆星太陽風、高溫氣體雲、超新星爆發拋向宇宙的等離子體電漿流在四處肆虐，這裏是混亂的混沌世界，狂暴的宇宙星域，但也正因如此，這裏才是冒險家們的樂園。

大小麥哲倫星雲的星域，大半都不在銀河聯邦的實際控制當中，是彼亦可來、我亦可去的地帶，是聯邦與河外異族拉鋸爭奪的空白緩衝區，也是銀河聯邦與天剎皇國目前默認的非軍事區域，民間面目的殖民開拓公司才是爭奪這一類蠻荒星域實際控制權的台前主力。銀河聯邦『秘密』設立在域外的一系列監獄星系，也只是佔據了大麥哲倫星雲的一個角落，而現在戰況膠着的炮灰兵團交戰區已經波及到好幾個河外星系。

大鯊魚號星際巨艦跳躍到第37兵團作戰區的邊界星域后，並未立刻上路，而是選擇在此域作一個短暫的停留，一是巨艦本身的能量和資源消耗需要臨時的補給，另外也是為了等待第37兵團的戰區領航聯絡官的到來，雖然路易有敵我識別碼，但戰區就是戰區，誰知道戰區的哪個犄角旮旯里埋伏着什麼危險的殺人玩意？想少惹麻煩，還是按正常程序來比較好。

在『大鯊魚號』奧尼爾的艦橋指揮大廳里，路易對陣安東尼，獰貓對陣『胖鯊魚』，他們捉對兒玩桌上戰棋遊戲。

路易對陣安東尼，兩人玩的是《步兵班長》遊戲，這是一種嚴格推演式戰術級兵棋遊戲，可模擬有史以來任何戰爭任意戰區之連級規模作戰。對陣雙方依靠自己手上的『運算元』（每一個運算元用來代表一個作戰元素，譬如一個班級戰鬥單位、一個雙人火力組，一台作戰裝備，一個指揮官，一個炮兵單位，一套重型武器系統，一輛機動平台等），在由『地圖組件』、『地形組件』模擬組合的『戰場』上，雙方根據『交戰規則套裝』對陣廝殺，一決勝負。

至於開化獰貓愛麗絲對陣星際巨艦主意識體『胖鯊魚』奧尼爾，這兩位玩的則是歷史戰棋遊戲《戰爭史》，遊戲題材則是模擬對陣上古時代以來歷次真實戰爭，譬如地精靈裔上古史時代的涿鹿大戰、商湯革命、岐周伐商、春秋爭霸、戰國攻伐、羅馬帝國時代戰爭、中世紀歐洲戰爭、工業化時代的世界大戰，譬如羽靈裔文明的部族戰爭，再譬如星際大航海時代以降大大小小的星際戰爭等等。愛麗絲的戰棋路數，戰法戰術明顯帶着刺客痕迹，猶如陰影中的獵豹，草叢中的毒蛇，往往以突襲、偷襲、伏擊、閃擊等方式建功；而奧尼爾的路數，大開大闔，橫衝直撞，戰法戰術多為從正面擺開陣勢，一路蠻橫碾壓，推平完事，這也符合它星際巨艦的身份和實力。說起來，這《戰爭史》是戰略戰役級的即時互動兵棋遊戲，大量的交戰規則數據和複雜的勝負裁決數據系統，也只有星際時代的智慧種可以玩轉這種智力博弈遊戲，每一步棋的計算都相當於上古時代戰區司令部參謀部一整天推演的全部數據量。

在《步兵班長》這樣的小規模分隊戰術兵棋遊戲上對陣博弈，對於算路精密、算力駭人的路易而言，難度相當之低，作為消遣品的意義要遠遠超過分隊戰術推演的意義，甚至安東尼－翟利安也能應付自如，所以他倆在戰棋對決之際，還有空兒互相扯些閑篇，聊點風花雪月，聊點彼此大學時代的舊事。

「在大學里，本以為星際宇航，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我一直就這麼認為。

直到某一天，一個教授對我們班十五名學生提了一個宇航學科的問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夢想。我對自己說，征服宇宙，探索星際，真的象想像的那麼容易嗎？

當我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停泊在船塢里的星際貨船，我走過去，撫摸甲板，冰涼的觸感，讓我有一個感覺，這就是機械領域大工業化的完美結晶，生命演化高級形式的顯現，智慧文明的力量圖騰。

你知道嗎？它能啟發人的思考。

於是，我開始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宇宙如此宏大，星空如此壯麗，但也艱險重重，危機四伏，只有最優秀的精英和最優良的裝備，才能勝任星辰大海之上的征途。

但是在危機關頭，我們最能倚仗的，也許只有自己的勇氣、魄力、頭腦和運氣而已，其他的都靠不住。

為了生存，為了守護，為了所愛，為了眷戀，我們只能拼盡全力。

我們總是希望在奔波勞碌之餘，能夠看着家人平靜安詳的生活，是吧？」

路易一邊移動着己方的『運算元』，作出『戰場』上的攻擊動作，一邊跟安東尼閑聊。

聽路易說這麼一通，安東尼不禁問道，「老師，你不會是生存主義者吧？」

「呵呵，我不是生存主義者。」路易笑着說道，順勢就在『桌面戰場』上發動了一波凌厲攻勢，「不過我贊同生存主義者的很多觀點。在某種意義上，我可以算作生存主義的堅定支持者。」

生存主義者是上古就已存在的一類人，他們是持有着相近或類似觀點的一個人類群體，有人稱這一類人為『生存狂』或『怕死客』，這些生存狂們的鬆散自治團體一直延續到了銀河聯邦時代。當然，在聯邦時代只有註冊加入了某個生存主義自治團體的人，才被視為不折不扣的『生存主義者』。路易說自己不是生存主義者，聯邦人通常理解為『他沒有註冊加入任何一個生存主義團體』，所以路易在隨後會解釋說他自己是一個『生存主義的支持者』。

經受了數千年星際宇航與星際戰爭的殘酷淘汰，生存主義者的自治團體作為非政府民間團體，已經開枝散葉，遍及於聯邦內外，早就深深紮根於聯邦社會之中，在聯邦各階層中擁有廣泛的影響力。譬如聯邦的【公民基礎技能】，就滲透著生存主義者團體的深刻影響，不少居安思危、生存自救的理念、方法和步驟實際上直接沿襲了生存主義者的經驗教訓，畢竟正規軍隊的野外生存技能和經驗，有相當一部分是不適合普通平民的。

作為純正的生存主義者，這個圈子內的成員多多少少都會帶着一定的無政府主義傾向，但他們並非無政府主義者。

生存主義者篤信『人自助者天亦助』的信條，認為唯有自己最可靠也最可信賴，在遭遇危險或突發災難事件之時，他們不主張一味的寄希望於等待和依賴政府機構、救援組織救援，他們主張不等不靠，在第一時間就積極應變自救，從而提升生存機率；他們主張自力更生，在平時就要使心理、精神和體能等時刻保持着良好適宜的狀態，主張救生應急物資預有準備、生存技能在平時經常訓練，他們還強調自己動手去做的diy精神。應該說，生存主義者的觀點確實得到了很多聯邦人的贊同和支持，比如路易就承認自己是生存主義的支持者。

『大鯊魚號』的桌上戰棋對弈，如常持續了數個小時之久。

路易毫無疑問的連續多次擊敗學生安東尼－翟利安，取得最終的勝果；而獰貓小姐愛麗絲與『胖鯊魚』奧尼爾的桌上戰爭，則從冷兵器戰爭躍進到熱兵器戰爭，最後又回歸到舊石器時代，還是難分勝負，再次平手。

【聯合參謀部】派來的戰區領航聯絡官，這時候搭乘第37兵團的一艘護衛艦也到了。

聯絡官叫『弓長午』，不姓『張』，也不姓『弓』，而是複姓『弓長』，木靈裔，聯合參謀部值班聯絡官，他另外一個身份其實就是路易所『製造』的『活傀儡』之一，所以沒有泄密的可能性。

大鯊魚號跟隨在護衛艦後面，加速『滑』向跳躍準備點，專用通訊頻道里響起弓長午領航員那如同白蟻啃木頭一般的聲音：

「前方航路坐標系已經注入你方智能超服e70埠，發送正常，接收反饋正常，請注意核查數據包並予以確認，自動導航儀將建立臨時航線。」

「明白。」奧尼爾回應。

主動力系統跳躍引擎組開始全工況運轉，時空倏然扭曲，沛然莫測的宇宙引力體系作用於大鯊魚號，就如同硬弓張弦，逐漸拉滿，臻至極限之前的一觸即髮狀態，而即將離弦的箭便是『大鯊魚號』奧尼爾了。

「準備進入引力塌陷區，通訊靜默，倒數……」

「信號中斷，智能超服離線狀態，敵我識別系統離線……」

大鯊魚號越過引力斷層，倏然躍入空間隧道。

又經過數次遠距離跳躍，大鯊魚號跟隨領航艦到達了目的地所在星域。

智能超服的戰術系統投影出局域星圖，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每一個紅點都意味着一個有威脅目標。

整個星域，到處都是整裝待命的武裝艦隻、靠泊休整的武裝艦隻、回航返港的武裝艦隻、忙忙碌碌的勤務船隻、太空飛梭、星際坐騎……

處在重重防禦圈當中的人工天體，龐大無比的超巨型母船中心，是由至少上百艘超級工業搭載艦交會對接構成骨架，再搭載了若干船塢船、集裝船等子模塊，組成一個星際船舶大型聯合體。

這個超巨型母船中心，就是西格公司第25兵團、第36兵團、第37兵團的【聯合參謀部】基地。聯合參謀部受路易的全權委託，指揮和領導路易麾下三個炮灰兵團的所有軍事行動，指揮基地就設在這個命名為『無畏』號的母船中心。

路易根本沒有露面，他使用最高級別的通行許可權，直接從大鯊魚號乘坐太空飛梭，飛入【聯合參謀部】無畏號基地的一個專用船塢口。【聯合參謀部】無畏號基地內外部署了多重空間干擾屏蔽網絡，即使是總司令官也得不到空間通道的通行許可權，整個星域內只能使用交通工具往返。

在悄無聲息之中，路易已經完成了與自己『替身』的交接轉換，『替身』們自動進入冬眠封存狀態。

目前炮灰戰場的戰局形勢還是僵持不下，各有勝負。也許各方都在醞釀新一輪的攻勢，近期的戰局有些沉寂，只有一些局部的小衝突、小摩擦，各方重裝火力的戰鬥序列都按兵未動，大戰役打不起來。

路易這個中將總司令雖然從替身處接過了一大攤子的事，卻是樂得深居簡出躲個清靜，反正軍事上有【聯合參謀部】指揮處置，他的大半精力和時間還是放在各種學術研究課題上。

說到底，路易骨子裏就是一個以技術立身的研究員，技術宅大軍中的馬前卒罷了。他眼下的小半精力都用在觀察研究『血脈之源功能藥劑』的六名試藥對象身上，藥物一期臨床驗證試驗正處在關鍵節點上，六名試藥者基因新體系的初步重構過程尚未穩固下來，積累的大量觀測數據有待進一步的分析處理，路易正頭疼自己時間不夠呢，哪裏還有心思多管手下炮灰們的死活？再說他陸續從聯邦弄來了大量正規軍『剩餘廢舊』的武器裝備，又打包了大量武器展會的軍火裝備樣品、訂購了大宗軍火，負責解決麾下諸兵團部隊的薪資福利和後勤補給，身為老闆和出資人的義務和職責他已經基本盡到，剩下的就看狗腿幫閑們怎麼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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