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十一 跳上陽台的魚

這是上一個春天做的夢。

夢很奇妙，我從未親眼見過海，但我總會夢到海水和魚。

在四川一個特別小的小島上，有一棟漂亮的別墅。我和同學被送到了這裏隔離。很大很通透的卧室里，有一個掛着蕾絲白紗的柔軟大床。這天下午我從床上醒來，走出了房間。

陽台外四面都圍着一望無際的海水，有點神秘，讓我感到一點害怕。海裏面有好多人在游泳，我並不認識他們，現實生活中也從未見過，但我在夢裏能清楚地看到他們長什麼樣子。我覺得很神奇，這些夢裏的陌生人，究竟是從哪裏衍生出來的呢？他們或許從未在世間存在過，但他們確確實實地在我的這個夢裏活着。

同學在水裏玩得很開心。海浪不時飄到陽台上的木質地板上來，我在陽台上站着，陽台與水面齊平。時值黃昏，暖黃色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海面上，不知怎的，這一望無際的海讓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離開。這時一隻白色的肥碩的大魚突然從水面跳到了陽台的地板上，就在我腳下。我不止一次夢到過從水面上跳出來的各種顏色的大魚，每次夢到這種場景我都會隱隱感到一絲恐懼，這次也不例外。我應該把它踢下去但是我沒有，或許是因為害怕靠近它。

就是在這條肥魚跳出海面的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來，這片海我好像在另一個夢裏面見過！那個夢更為久遠一些，夢裏的場景是兩個部落在打架，其中一族有一位女王，女王是異域長相，有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有着古銅色的皮膚和長長的大波浪捲髮，她很厲害，我在夢裏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到她那種超凡的人格魅力，無怪乎族人們奉之為神明。他們在海面上作戰，我看到女王身着亮灰色鎧甲，騎着大魚沖在部落的最前頭。他們作戰的場地分明就是現在我腳下這條肥魚所在的海域，分明就是我這次住的小島外的海域！我的兩個夢竟然在這同一片海域上重疊了！多麼神奇啊！我在夢裏曾到過的陌生地方，今夜竟這樣毫無徵兆地故地重遊了！神奇，神奇。

還來不及細想女王的那個夢，這時候，手機上突然發來了省里的緊急短訊，說是還有三十秒就要發生大地震，讓大家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逃命。在夢裏我都記得這是在疫情期間，即使是逃命也要帶好口罩。大家紛紛跑上小島，一瞬間大海就不見了，眼前儘是舊舊的教學樓。我跟着大家拚命往前跑，說是跑到一個禮堂裏面就沒事了。可是三十秒時間太短了，我頭上披着不知哪裏來的一隻灰色破麻袋，急匆匆跑到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禮堂里，這時三十秒早已經過去。但幸運的是，我躲進來時地震尚未開始，我就這樣逃過了一劫。

自己竟然能絕處逢生，我十分驚喜、欣喜，更多的是感動，此時夢裏的感受十分真實，活着真是太好了，以後生活的每一天，一定要好好珍惜，活着，本來就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動的事情啊。這種感覺十分深刻，就像與現實生活有所關聯一般，夢境與現實的情感不斷交織，夢就醒了。

醒來后我覺得今天的空氣都十分香甜，我們都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半夜時候聽路邊偶爾駛過的汽車聲，清晨時候聽窗外啾啾唧唧的鳥兒聲，走出房門看到今日的太陽正緩緩升起，騎上自行車就能感受到微風輕輕地拂面而過，去公園裏看到爺爺帶着孫子，兩個人一邊散步一邊背古詩詞。人世間，多麼美好呀。

趁著昨晚夢的記憶尚在，我寫下這些文字，記憶會消失，但文字會永存。

今天的天氣十分晴朗，傍晚時分我出門散步，柳絮在空中輕輕柔柔地飄着。一位老人騎着他的環衛三輪車，車的右把手上插著小國旗，左把手上插著紙風車，老人就這樣簡單地騎在黃昏的街道上，在我看來，是一種難得的平和童稚的浪漫，看到這種浪漫就會讓人感到幸福。

我們的春天終於緩緩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