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田森關於田園的自白(一)】
我，田森，是田園的二哥。田園
是我最最寶貝的四妹，她小時候
活潑可愛，可是經過太多家庭和
人生變故，長大后變得深沉陰鬱
，讓我越多越看不懂，也越來越
心疼。
對於我們幾個稍大的幾個哥哥姐
姐的離開，我覺得她其實是有些
恨意的吧，因為我們走了，她必
須學會一夜長大，壯膽去面對家
里的一切。不過我們又何嘗不恨
自己呢？不過我們又何嘗不是像
她一樣被迫長大呢？所以其實都
是一樣的，只是我們要更快比她
走向社會，社會其實比家裏更殘
酷，更讓人難以承受，不過社會
可以讓我暫時逃離家庭，不去想
那些無奈，不去想那些痛苦，所
以我兩年了才回家，然後就匆匆
結婚，結婚後我的妻子也像大嫂
一樣受不了爸爸瘋一樣的言行舉
止，於是生了孩子后她強烈要求
另立家門，所以我用了差不多半
年時間請人幫忙建新房，房子建
好，裝修后就分了家。建房子時
，田園在初中上學周末期間天天
幫忙背沙背水泥，而且沙都是背
得背簍滿滿的，水泥也是一大袋
一大袋的，別人都會分成兩半，
而她直接不分，幹得汗流浹背都
仍然跑得起勁，我經常叫她停下
休息一會再做，她總是說不累不
累，停下來久了再干更辛苦，所
以絕不停，很多人都誇她真勤快
，大力士，她只是笑笑不語，又
接着干。我身為哥哥，看到她
這樣幹活的樣子心裏高興又酸澀
，高興的是覺得自己的妹妹真的
長大了，酸澀的是我的妹妹她實
在太辛苦了，這樣會被活活累死
的。不過幸好我的妹妹只是周末
幫忙幹活，要是日復一日年復一
年這樣干，身體真的會被累垮，
很多人都擔心她這樣干會傷筋動
骨，會趁早駝背，確實在幾年後
我就看到她駝背了，她替別人幫
忙都是盡全心盡全力，從不保留
。我看了都覺得自己不如她，可
是我的妹妹真的要那麼拼嗎？好
像怕自己要走到盡頭一樣。
後來在一次偶然中，我瞥見了她
那本厚厚的黑皮記事本，上面寫
著十元心，裏面記載着她大大小
小的心事，中間隔着厚厚一層沒
有寫，直接跳到後面反著寫，上
面有一小部分都是關於江湖，其
余部分都是自己的學習生活，沒
有什麼痛苦難過的字跡。說實話
，這樣寫會更奇怪，但是我也不
知道奇怪在哪。不過我是真的該
好好在意她對江湖的感覺了，好
好的怎麼會去寫關於一個男人的
事情呢，雖然不指明道姓，但是
按那描述，不是江湖又會是誰。
於是我就開始拿江湖的事情來試
探她，直接把她嚇得魂不守舍，
那就不得不阻止了，所以就用江
湖結婚來讓她收心。她並不是會
執著於沒有結果的事情的人，很
快就又恢復常態，只不過更深沉
陰鬱了，我還是看不懂。讓我慶
幸驕傲的是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
好，從來不讓我們提醒操心，不
過這樣的學習痴迷程度讓我雖高
興但擔心，還是那句話，怕自己
快走到盡頭的狠勁瘋勁。
後來分家了，我要努力經營自己
的家庭，也很少去關注她的狀態
，只是偶爾問一問她的學習狀況
，她就說還行，正常。我也只能
稍微鼓勵一下她，讓她放平心態
，她說懂，一切都懂，只是有氣
無力，沒用心罷了，受太多外界
干擾，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我
無奈，跟她說年紀輕輕的，怎麼
像老得快要死了一樣呢？她說其
實她的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
，這麼多年活着其實和行屍走肉
沒有差別，看着別人的人生都看
累了，像自己的人生一樣，我又
是無奈。
後來，她真的出事了，因為救人
就搭上了自己，我不知是該為她
驕傲還是為她傷心，再後來她向
我問起騙她江湖結婚的事情的暴
怒，然後失蹤，再變成呆傻的樣
子，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
，感覺自己確實犯了很大很大的
錯，可是我還是要再犯，不能讓
她和江湖這個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亂倫，那樣是萬萬不對，萬萬錯
誤的。於是就親自把媽媽告訴我
的秘密告訴了江湖，讓他做好親
哥哥本分，照顧好妹妹。他們走
后，雖然我相信江湖為人，但還
是不自覺地擔心。後來四妹清醒
后聯繫我，讓我親自去北京接她
，可是江湖堅持非要送她回來，
說沒必要讓我去到北京，卻A市
機場接就行。三妹聽說四妹要回
來，立刻從外省家裏趕來陪四妹
，正好那天三妹也剛到A市，我
先去車站接她，然後才一起去機
場接四妹。接到四妹后，我卻沒
有看到江湖，隨口問了句，四妹
說江湖工作忙，她堅持讓他去工
作，自己能回來。我低低應了一
聲表示瞭然，余眼卻瞥見了不遠
處角落裏帶着黑帽，穿着黑衣黑
褲正轉身離開的身影。
四妹回來后，一直投入于山村生
活，從不懈怠。我以為她會隨着
時間慢慢變好，可是她卻從高高
的山崖上摔下來身亡了。我和親
友們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她的屍
體，那樣一個慘不忍睹的屍體。
我看了卻沒有立刻哭出來，只是
心在痛，狠狠地痛。我親愛的妹
妹啊，人生本來就那麼辛苦了，
死了還是那麼辛苦，哥哥對不
起你，沒有保護好你。不過死
了也就解脫了，不用再那麼辛
苦了，如果可以，哥哥不用負
累那麼多，哥哥也想那麼早早
地離開人世，去往極樂世界。
我的妹妹呀，希望你走得安詳
，希望你在下一世不用過得那
么辛苦。哥哥不是個好哥哥，
可是哥哥是真的真的想對你好
，想讓你過得好，所以下一世
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好好地長
大，要活得長長久久，兒孫滿
堂，要真真正正地去實現自己
的夢想，去把握自己的人生，
創造自己的未來。哥哥雖然
沒多大能力，但會帶着你那份
繼續活着，我也知道你希望我
們這些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都
能夠好好地活着。
我的妹妹呀，再見了，哥哥永
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