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田園關於自己的自白(一)】
我，田園，這一輩子活得怎麼樣
呢？還好吧，還行吧，能看吧，
及格吧，及格嗎？不及格嗎？至
少不是零分吧，肯定不是啊，應
該不是啊，可能不是吧，可能不
是嗎？……可是我很努力了呀，
我努力把自己做好，努力善良對
待他人，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呀
！不夠是嗎？那還要我怎樣？
我做任何事情都從來不需要回報
，只是想對得起自己的心，可是
為什麼心總是會痛呢？真的好痛
好痛！我永遠也走不出來了嗎？
到底是什麼東西把我團團圍住了
呢？讓我覺得難以呼吸，讓我覺
得自己生不如死。
我看過太多人的人生，從我記事
起，我的媽媽就一直活在痛苦裏
，我救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躲得遠遠地看着，我害怕，到
底在害怕什麼呢？害怕那個瘋子
像打媽媽一樣打我嗎？可是他不
會呀，他就算醉得沒有理智了也
從來不打自己的孩子，只會選擇
他一心想折磨的人，所以我到底
在害怕什麼呢？害怕自己太小沒
有能力救媽媽嗎？可是並不是，
我只是在害怕有沒有受到傷害，
想躲得遠遠的，不想看到那樣的
場面，可是我為什麼還要看呢？
……真的好矛盾呀，這就是孩子
的無奈嗎？可能吧，可能嗎？不
可能吧，不可能嗎？還是我太自
私了？總是先把自己保護好，才
去保護別人，可是我把自己保護
好了，卻從來沒有去保護過別人
，而且大多時候都是讓別人保護
我，因為保護我，他們才受傷，
他們才受罪，他們沒什麼錯吧，
那是我的錯嗎？應該是吧，肯定
是吧，肯定是了。一個個都離開
這個家，一個個都遠離我和五弟
，讓我們和那個瘋子在一起，是
，他不傷害我們，可是他不傷害
我們，我們就願意跟他在一起了
一嗎？我們不願意，不想和他在
一起。因為他，我們家庭破碎，
因為他，我們必須比其他同齡孩
子成長，因為他，我再也找不回
童真……可是我恨他嗎，應該恨
吧，應該恨嗎？肯定恨吧，肯定
恨嗎？可是我為什麼總是感覺他
其實比我還痛苦呢？他並不知道
自己醉酒後都幹了什麼，然後就
招來一大堆的謾罵，他自己都一
臉懵逼，然後是家人的眾叛親離
，連小小的孩子都對他小心翼翼
，他不痛嗎？他比我痛吧……所
以我到底又在恨誰呢？，恨老天
嗎？老天又有什麼錯呢？它只是
時刻見證著所有喜樂悲歡的旁觀
者而已，它什麼都沒錯。那要恨
媽媽嗎？是她讓爸爸變成瘋子的
，她是罪魁禍首吧，應該是吧，
應該是嗎？肯定是吧，肯定是嗎
？……循環往複地找原因，到底
是誰的錯呢？後來，我慢慢地找
到了原因，可是那真的是原因嗎
？是嗎？我希望它是，那它是什
么呢？它是社會生活嗎，是社會
生活造成的嗎？在我暫時沒有找
到其它可信答案前，就暫且認定
是它吧。可是社會生活又是什麼
呢？我感覺它好複雜，卻又好簡
單……其實有很多事情都是很復
雜的，我們卻把它們想簡單了，
也有很多事情很簡單，我們卻把
它們想複雜了，所以做起來就覺
得力不從心，所以就會怨天尤人
，所以就容易放棄，繼而導致失
敗，一而再，再而三地，就永遠
站不起來。
我是個好強的人，可是我好強不
是為了向別人證明自己有多強，
只是想試試自己的極限，只是想
向自己證明自己並不弱。都說世
界上最大的敵人就是我們自己，
如果連自己都打不敗，那打敗別
人也只能說是勝之不武，並沒有
超越自己，最後也只能成為自己
的傀儡。可是我到最後也沒能打
敗自己，是我太弱了嗎？那我成
為自己的傀儡了嗎？我希望沒有
，可是我還是感覺自己被陰暗的
東西籠罩，然後自己痛苦得無法
呼吸。
其實在我身邊的人都會發光，他
們都是照亮我的光，有他們，我
就覺得自己是活着的，是被看到
的。他們都是我最最親愛的家人
，最最親愛的親戚朋友，最最親
愛的老師，最最親愛的同學，最
最親愛的陌生人……我真的很愛
很愛他們，我把他們看得比自己
還重要，只要能夠看到他們開心
快樂幸福就好，可是我在看到他
們開心快樂幸福的同時，也看到
他們痛苦難過不堪，身為旁觀者
，我的心真的很累很累。有時候
覺得自己就是他們，可是我卻始
終不是他們，就有種看別人的人
生，轉換成自己的人生的感覺，
真的感覺很奇妙又感覺很悲哀，
彷彿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是在別
人的人生中徘徊，然後越徘徊越
痛苦。所以自己就對未來產生莫
名的恐懼，於是就開始逃避自己
，逃避現實，把自己小心翼翼地
藏起來，藏在別人都看不到的角
落，用厚厚的外層包裹，越包越
厚，別人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
，那樣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
主要是也沒有人會傷害我，可是
我還是要把自己好好地包裹起來
，可能不是為了防別人，而是為
了防自己。可是我為什麼要防自
己呢，我自己正常得很，應該沒
什麼可防的吧，那到底是為了防
什麼呢？我感覺自己走了很長很
長的路，長得看不到盡頭，也看
不到光明的未來；我又感覺自己
走了很短很短的路，短得都不用
走，根據不需要用心用力，哪還
看得到光明的未來呢？那我這一
輩子到底都做了什麼？又走了什
么路呢？那些路是否有能讓我停
靠的港灣呢？我覺得自己並不追
名逐利，並不隨波逐流，可是我
學那麼多知識，懂那麼多道理，
就是為了追名逐利，就是為了隨
波逐流。當我真正明白這一深刻
含義時，我真的震驚了，原來我
活着就是為了追名逐利，為了隨
波逐流，為了與別人爭個高下，
為了生存。那我得到這些之後要
怎麼做呢？主要是我並不想去接
觸那些是是非非，並不想去追名
逐利，更不想隨波逐流。一切的
一切，我都不想，我只想一個人
好好地獃著，看着那些我愛的人
和愛我的人得到幸福，平安健康
，那樣就好，就那樣簡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