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怪胎+歡顏

早朝回府，顏浩烈一下馬就見林管家疾步走來，「主子，勁衣樓總管已經到了。」

「真的。」浩烈心裏一喜，把馬韁交給林管家，「我去看看。」

「大伯！」浩烈進屋就見告假三天的方天成正和一頭藍銀色長發的男人聊天，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齣頭，不似男人有着陽剛之氣，長得唇紅齒白的有些痞樣。

「浩烈，你回來啦。」方天成起身，指著跟着起身的藍發人說：「他是藍星，勁衣樓總管。」說着轉向藍星道，「他就是盈盈的丈夫，顏浩烈。」

「久仰！」藍星一雙鳳眼上下打量著浩烈道。

「客氣了。」浩烈還禮。

方天成道：「浩烈，帶他去看下瑞盈吧。」

「好。」

內院

「對不起，請稍等。」浩烈說完進屋關門，給瑞盈套了件睡衣后才出來開門，「請進！」

二人入房，走進裏屋發現窗戶下搖椅里正閉目的女人身上。她面色蒼白，柳眉微蹙，額跡有些薄汗。

藍星走近搖椅居高臨下的望着裏頭的姑娘，劍眉一挑，「老大，你怎麼會被別人搞成這樣？害你的人，應該活不長了吧。」

「你就會說……說廢話！」瑞盈輕啟薄唇，無力道。

聞言藍星勾起了嘴角，拉了張椅子坐下為她把脈。「聽說你被逼親，樓里的兄弟很不滿，說你被插牛糞。不過剛才看了眼還算人模人樣，湊合。」

「是嗎？」瑞盈抿嘴一笑。

「大伯，他在說我嗎？」浩烈聞言，望着方天成問。

「那小子就是痞，不過沒惡意的，不要放在心上。」方天成聞言謝道。

浩烈笑了笑，走到了瑞盈身邊。

藍星扶正丫頭的腦袋翻看着她的眼皮說，「其實大家從沒想過你這麼快就會嫁人，他們整天都祈禱的是天池，希望他能討個老婆，這樣就不用再盯着他們、也不用擔心挨罰了。」

聞言屋裏的四人都笑了，浩烈看着那無神的大眼終於知道她的自信，樂觀是從哪來的了。

藍星放開把脈的手，望着瑞盈包着的十指說：「我看看的手指沒問題吧。」

「可以，但不要弄疼我……」瑞盈皺着眉說。

「老大，你搞什麼啊！這肯定會痛的嘛，考我醫術也是這麼考法的呀！」藍星聞言眉毛都跳了起來，可手上的動作卻輕而柔緩，看來真是高手。

藍星看着紅腫的指關節道：「之前看過大夫吧，水平不錯。不過我更厲害！」說着拿出一個藥瓶，「換了我的葯兩天就可消腫，多活動活動應該沒問題的。」

「那瑞盈的眼睛怎麼樣？」浩烈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

「老大的眼睛中的是嫣紅花的毒，救治時限只有一天。」藍星給瑞盈的手指換著葯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沒得救了啦。」

「沒救你個頭啊！」窗戶外從書房放學回來的少群怒瞪着大眼喝道。

「你再亂說打你喔！」美瑩在大哥懷裏發出警告。

「哇！你兒子、女兒好凶喔，你教他們的？」藍星狀似怕怕的說。

「很痛……認真點……」瑞盈咬緊牙關道。

「瑞盈，乖，馬上就好了。」浩烈撫著瑞盈的長發道。

「藍星，沒別的方法了嗎？」方天成聞言心中一緊。

「大伯……沒事的，若他沒辦法……早就哭的稀里嘩啦的了……明知道他不男人嘛……」瑞盈感覺十指都包紮好了，有些虛脫的說。

「唉！老大，說那麼大聲幹嘛。從小生長在女人堆里，你以為我喜歡呀。」藍星瞪了瑞盈一眼說。

「那你快說啊，磨個什麼勁！」少群一身儒服雙手環胸的說，樣子還挺人模人樣的。

「少群，不要這麼急嘛，聽他慢慢說。」子峰示意弟弟稍安勿燥。

「啊……還是這位小哥有耐心，是將軍的料子。至於你……」藍星指著少群道，「當個山大王倒是不錯。」

「喂，你有完沒完！說重點！」卓溪把厚重的書本扔到桌上發出好大的聲音，還惡狠狠的說。

藍星怔了一下，看着眼前四個小蘿蔔頭，無奈的很，「怕了你們一家了！放心，老大的眼睛沒問題，只是需要天蠶做藥引。但現在不是天蠶的繁殖期，很難弄的到，所以我得去趟苗疆採集一些可以替補的葯，來回要一個多月吧。」

「那瑞盈其他的傷沒問題嗎？」浩烈指了指自己的臉問。

「這些都是小問題，保證不留痕迹！」藍星相當自信的說。

「那就一切拜託。」浩烈聞言輕鬆一笑，俊雅非常。

「好說好說，都是為老大做事嘛，你說的真是見外。」藍星說着起身整理自己的藥箱說，「我會等老大的傷穩定了再走，所以大家放心，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我娘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要你項上人頭來見！」少群丟下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錯！治不好，你就完蛋！」卓溪挑着小眉毛把話說完也跨出了房門。

子峰抱着小妹望着藍星呆愣的表情，聳聳肩跟了出去。

「都什麼人啊這……」藍星裂著嘴，心想。

三天後，方天成正式上崗，侍衛大院知道瑞盈沒事低氣壓也就緩解了。

次日早朝，皇上封賞了兵部尚書杭之衡，同時也給了瑞盈一個三品賢德夫人的頭銜。顏浩烈代妻謝恩，喜形於言表，只是皇上接下來的話讓大臣們心裏只打突。

攪和了半天，浩烈回到府中孩子們已經放學了，子峰正在廳裏佈置碗筷，以往這些都是瑞盈做的。

「爹！」陪瑞盈在走廊里坐着的美瑩見浩烈回來立刻跑了過去，抓着他的袍子說，「爹，你看娘親的臉真的沒疤痕耶！」

造反一事平息，幾個小鬼就復學了，當他們跨進大廳迎接他們的就是一如以往的微笑。瑞盈臉上的紗布沒了，那清麗脫俗容顏、自信而燦爛的笑容都回來了。只是以往水靈有神的大眼還遜色了點，沒了晶亮的感覺，不過大家還是很高興，美瑩更是比任何人都興奮。

聞言浩烈望向大廳外的長廊，一抹藍色身影站了起來。

「烈！」瑞盈站起身，憑藉聽覺轉向大概是浩烈所站的位置道。

「瑞盈！」浩烈看着她轉身，那曾經讓自己看了回不了神的容顏又回來。

瑞盈聽着腳步聲知道他朝自己走來，伸出了摸索的手，「烈，你看看有沒有瑕疵。要是有問題喔，看我不把那怪胎掐死！」

浩烈掃過她的眉、眼、鼻、臉揚起了嘴角，高興的說：「放心，沒什麼問題。只是刀痕深的地方還有淡淡紅印，很快就會消失。」

聞言瑞盈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嗯。」

「爹，娘親吃飯嘍！」卓溪的喊聲傳來。

「走，吃飯了。」浩烈撫著瑞盈進屋，發現那娘娘腔不見了，「藍總管呢？」

「那假姑娘去苗疆嘍。」少群撩袍而坐樂道。

浩烈給瑞盈夾了菜，放到碗裏伴上飯用勺子送入丫頭口中好奇的問：「說來這藍總管確實缺了些陽剛，他說他生長在女人堆里是怎麼回事？」

聞言瑞盈笑了，含下那勺飯菜支吾道：「這事……其實很簡單，他啊……上頭有三個姐姐，下頭有三個妹妹，加上她娘就是七個女人了嘛……」瑞盈咽下飯說，「他娘省的麻煩，也把他當女兒一樣的養，所以就這個樣子了。雖然他爸爸老是糾正他，但為時已晚了。」說完還不忘聳了聳肩。

「不會吧，看不出他還有這麼可憐的身世！」少群啃著鳳爪糗道。

「真的滿悲哀的喔。」卓溪打心眼裏同情起了那個怪胎。

「確實。」子峰扒了口飯說，「他還真是倒霉。」

「呵呵……」瑞盈聽着他們一言一語，似乎可以想像到他們表情，捂著塞滿飯菜的小嘴咯咯的笑着。

「娘親，你傷還美好，怪胎叔叔說你不可以大喜大悲啦！」美瑩抓着筷子笨拙的挑飯糰。

「對喔，我有內傷，呵呵……」瑞盈說歸說還是咯咯的笑。

修養了快半個月的瑞盈，在怪胎總管的葯療下一日日的好轉。膚色開始紅潤，以往的朝氣正一點點的回來。只是眼睛成了一切美好的敗筆，不過絲毫不影響她方大美人的心情。

一日晌午，門外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把瑞盈撫琴之聲都給壓下去了。「有沒有搞錯，誰那麼大普啊！」

「聽說是甯王。」一身丫鬟打扮的俏麗丫頭端著冰鎮酸梅湯跨門而入道。

「你怎麼知道？去看了？」瑞盈活動着指關節，歪著腦袋問。

「是啊。大街上可熱鬧了，都在看那個甯王，他長的根本就沒咱將軍好看！」雨兒似乎不怎麼服氣的說，並把酸梅湯放入瑞盈手裏。

「嗯，同感。」瑞盈點了點頭，喝了口酸梅湯臉上又揚起了笑容。

「夫人，你笑的好甜蜜啊！」雨兒笑着說。

「臭丫頭，笑話我呀。」瑞盈臉兒微紅，「真是慶幸你們將軍是帥哥，要不我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呵呵，就是說嘛！」

午後的陽光異常毒辣，浩烈帶着妻兒躲到了後院竹樓里避暑。

「烈，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啊？說出來聽聽啊。」瑞盈為了連指關節，正彈著淡淡的音律，因為還有疼。

「對啊。爹，今兒你的話特別少，一定有事。」子峰搖着筆桿說。一長特製的長椅上，四個小蘿蔔頭正在寫作業。

「對啊，不會是又要打仗了吧？」少群咬着筆桿跨下了臉。

「啊？瑩瑩不要離開爹爹！」小美瑩苦着小臉道。

「不會是又有人逼婚，要來做小？」卓溪用筆桿撓著腦袋說。

「顏卓溪，你找打是不是！」少群說着就賞了弟弟腦袋一巴掌說。

聞言瑞盈抿嘴一笑，停下了撫琴的動作，轉身面對浩烈的方向說：「你就直說吧，要不你就不止有三房妻了。你兒子非得給你變出四五個來。」

聞言浩烈拉着椅子坐到了瑞盈身邊說：「皇后聽說你康復了，想見見你。明天你隨我一塊進宮好不好？」

「嗯。還有呢？」瑞盈握着他的大手說，「你說重點。」

「就是！」卓溪插嘴。

「皇上迎回了芮親王的雙胞胎弟弟，封了他為甯王。」浩烈有些懊惱自己要了一個聰明的丫頭，什麼也瞞不住。

「還有呢。」瑞盈緩緩斂起笑容問。

「是，若沒問題，這看似簡單異常的事不會讓爹你這麼擔心。」子峰擱下筆，吹着墨跡說。

浩烈望着那俊俏的身影輕笑起來，這小子什麼時候像瑞盈一樣聰明了，這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道理嗎？可這事，該怎麼說呢。

瑞盈雖然看不見，但心思卻敏銳非常，「你們是不是懷疑芮親王根本就沒死，這個新封的甯王可能就是芮親王是嗎？」

聞言子峰拿在手裏吹墨跡的作業差點不小心給撕了；少群一震，一滴墨污了一張龍飛鳳舞的「狂草」；卓溪獃獃的望着美麗的娘親，腦子嚴重當機；只有還不懂世事的美瑩還在認真寫字。

浩烈望着瑞盈迷茫的大眼，有些心虛的別看臉，「瑞盈，你那麼聰明做什麼。」

「你這算是誇我還是貶我？」瑞盈彎了彎嘴角說。

「既誇也貶。」浩烈笑嘆，「說實話，他們長的太像了，幾乎都沒一絲瑕疵，這不得不令人憂心。」

「這就是你們所謂忠臣的悲哀。」瑞盈起身，浩烈立刻扶著來到窗邊，「不愁，視為不忠；愁吧，瞎操心。」

「同感！」子峰、少群同聲道。

「就是就是，這樣好累的！」卓溪一個勁的點頭。

「話是沒錯，可是我是將軍，任務就是包圍金羚的安寧！芮親王企圖造反服毒自盡，可他死後沒人見過屍體，連夜火葬。大半月後，皇上說念及兄弟一場，想迎回同冷氏一起逐出皇宮的趙旗……這，不得不令人懷疑。」

「原來那天敲鑼打鼓的就是迎接他啊，其實想要證明他是不是芮親王很簡單。明日早朝若能見到他，之後我想我可以給你答案。」

「真的？」這下大夥都狐疑了。

「嗯！」瑞盈重重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