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緊繃之弦
第九十二章緊繃之弦
蠻山向來不理會山莊的任何事情，也只有當年為追查韓之刃之死而執行過一次任務，那就是到漁村捉拿雅梅。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遵從過胡天逆的命令。蠻山對寒梅山莊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故而胡天逆並沒有花心思去對付他，就這樣十七年一晃過去了。蠻山依舊還留在山莊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想查自己滿山族滅族的原因，二是因為韓之刃對自己有再造之恩，他必須留下來尋訪其後人。這也便是他最近幾年到處查韓雲清下落的原因。知道漁村之戰內幕的人僅僅剩下歩非羽跟胡天逆，其他人在事後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兩個人都不會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他，那被帶回來的雅梅便成了唯一的突破口。可是雅梅從被帶回山莊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面，直到今天西廂房變洞房。
聽到外面開始放禮炮，胡雨亭就更加要瘋了。怎麼能允許自己的爹娶夢青絲，娶他的夢中情人呢？奇怪的是怎麼夢青絲沒有一點反應，不用想就知道被威脅被控制了。胡雨亭自責起來，不該帶絲絲來寒梅山莊。
想來想去，蠻山再也忍不住，就朝外走去。
着急的胡雨亭大嚷着道：「蠻四叔，放開我！你去哪裏？蠻四叔——」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的吵雜聲。蠻山打開門的時候竟然看到胡氏在門口，門口看守的人阻攔她的進入。蠻山感覺到下人都能阻擋胡氏，可見胡天逆是下了死命令的，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隱情。於是蠻山強硬地請胡氏進了門，看門的人不能說什麼。
胡氏的到來，蠻山已經在預料之中，畢竟這荒唐的事情誰都無法忍受！
蠻山引著胡氏進來，胡雨亭着急地叫道：「娘，娘——快叫蠻四叔放了我。我不能讓那個老頭娶我的絲絲。」
「夫人，請別叫我為難。」
胡氏點了點頭，胡雨亭可着急了，剛要說話便被胡氏伸手止住了。胡氏對蠻山道：「蠻山，聽說你很小就在這裏是么？」
蠻山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是被前莊主韓之刃從深山裏帶出來的，他老人家教導我成人，指點我武功，就像我的父親一般。」
「蠻山，你是一個很重感情的男人，像你這樣的男人世間已經很少見了。」
胡雨亭心裏極為不痛快，現在根本就不是他們話家常的時候，可是自己被點了穴道，又沖不開，急死他了。大叫起來，道：「我要上茅房！我要上茅房！我內急！我內急！」
「亭兒！你就不能忍一會么？」
「娘，活人能被尿憋死啊！放開我！放開我——」
蠻山點了胡雨亭的啞穴，這回好了可以安靜會了。要是胡雨亭真的內急，恐怕真的要尿在褲襠里了。蠻山拱手對胡氏道：「夫人，今天您究竟想跟蠻山說什麼，不妨直言。」
「聽說韓之刃韓老莊主有一個兒子。」
蠻山突然聽到胡氏這麼說，他愣了一下，看來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內情，這也正是自己多年想要打聽的。於是道：「韓老莊主是有一個兒子，叫韓雲清。當年跟韓老莊主的關係不太好，於是做了海盜，專門打劫跟寒梅山莊有往來的船隻。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十七年前……」蠻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唉，自然是沒有了，因為他早就不在人世。」
蠻山聽得這話，眼睛都鼓大了。「是怎麼死的？」
「這個你應該清楚。」
蠻山聽得胡氏這話，也能想到了。「當年胡天逆派出大量的高手去捉拿小師妹的時候，屠村時定然不知道韓雲清的身份。當時我若也跟着去就好了，韓雲清也就不會……唉——都怪我！」
「當年跟天逆完婚，新婚燕爾，他對我寵愛有加，倒是什麼事情都跟我說。所以我也就只知道這麼些了。去年，無意中聽到他跟歩非羽的談話，似乎聽說韓雲清的後人尚在人間。」
蠻山一聽，頓時甩掉了所有的悲傷跟懊悔，追問道：「韓雲清有後人？在哪裏夫人可知道？」
煩躁的胡雨亭根本就聽不進他們所說的話，只能在心裏埋怨著着急著，因為傳來的禮炮聲，聲聲刺耳。他害怕那是絲絲跟胡天逆的婚禮前禮炮。
胡氏臉上似乎有難色，勉強著從嘴巴里擠出來道：「聽說韓雲清跟你們的小師妹成了親，還生了一對女兒。那次屠村之後尚有一個活在人世，她的名字叫夢青絲!」
胡雨亭聽到這個名字，如晴天霹靂，他睜大着眼睛愣在那裏。
夢青絲這個名字對於胡雨亭來說太刺耳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在十七年前殺了夢青絲的父親。他腦子「嗡」地一下全變了漿糊，整個人也蒙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夢青絲可能會嫁給他么？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事情，由不關注到不得不關注，他不鬧了也不掙扎了，愣在那裏聽着蠻山跟母親的談話。
胡氏將韓冰包包裏面的那半塊龜殼交給蠻山，蠻山接過看到上面的字，他驚訝異常。胡氏道：「這個是從那個丫頭的行李里搜到的。」
「你是說……」
屋外噼里啪啦地鞭炮聲響了起來，人聲鼎沸。而屋裏，鴉雀無聲，似乎緊閉的門窗成了隔音的裝置。
蠻山結結巴巴地道：「那個丫頭是韓雲清跟小師妹的……」
胡氏肯定地點了點頭。
蠻山自言自語起來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為什麼？為什麼？」蠻山看到西廂房裏的「雅梅」正是胡天逆的新娘，所以他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胡氏在這個時候告訴蠻山這些，只是想讓蠻山心裏不能平靜，依蠻山的個性會魯莽地跑去追問胡天逆，胡天逆想順利舉行婚禮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這樣，不但救下了與無居客有關係的女孩，而且還可以為兒子爭取回自己的女人。
蠻山大步跨了出去，胡雨亭支吾起來，他想說話，可是無能為力。蠻山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他用着低沉的聲音問道：「夫人，您可知道今天跟莊主拜堂的是何人么？」
「還用問么？已經鬧得滿庄風言風語了。」
蠻山走回來解開胡雨亭的穴道，一把抓着他的衣領厲聲地問道：「說，那個姑娘是不是你帶進山莊的？」
「當然是！他是我想娶的女人！」
蠻山有點糊塗了，他求證著問道：「你確定那個女的是你帶來的那個么？」
「蠻四叔，求你別婆婆媽媽地行嗎？老爹已經在舉行婚禮了！放開我！」胡雨亭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蠻山的腦海里出現了端坐在銅鏡前的雅梅以及那熟悉的香囊，不管那個新娘是否是失蹤的雅梅，只要帶胡雨亭去辨認一下便清楚了。於是他放開胡雨亭。果然，胡雨亭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門口。蠻山緊跟着而去。
胡氏站在門口張望着，心裏雖然恨著胡天逆的無情無義，可是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如何說忘就忘？畢竟有過甜蜜有過開心幸福的時光，她從衣袖之中拿出那支竹笛，摸著上面刻着的名字，好想回到當初，可是哪裏還有回頭的路徑？她的眼裏充滿了惆悵，充滿了無奈，充滿著矛盾的心在深處糾纏。一直都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將自己嫁給了胡天逆，登門求親的勝過胡天逆的何止百人。
她記得在出嫁的那天，她的父親曾經對她說道：「孩子，怪只怪你出生在紅家，爹希望你能幸福，但是爹無法承不但沒有哭反而張著嘴笑，於是，紅老爺子為女兒取名紅顏笑。紅老爺子深感這個孩子將來的命運將讓流傳在家族裏的預言實現，心有餘悸，便飛鴿傳書給了他一位遠方的秘密故友。紅顏笑生得可人、聰慧，十六歲成年的那一年，求親的人就已經從山莊門口排到了山腳，延綿長達十里。也許這麼描述有點誇張，可是一點都不為過。紅顏笑從小就喜歡穿着紅色的長裙，她天生麗質，肌膚如山野里超凡脫俗的露珠一般剔透水靈。當她穿上紅色長裙的時候，更襯托出膚色的潤紅。她喜歡將頭髮自然地披在肩膀之上，長長烏黑的秀髮特別直，跑動的時候特別飄逸。喜歡在清晨的時候坐在山崖邊吹着笛子，那曲子優雅、清新。進山的人聽到這個曲子都會感覺那是從天上傳來的仙樂。傳言傳開了，自然被神話了，求親的人也多了。雖然很多的人都不相信謠傳，但是當見到紅顏笑的時候，都為她無邪可人的微笑傾倒，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不為過。
像紅顏笑這樣的美人，嫁給胡天逆，多少人曾經在背後吐唾沫。出嫁的那天，一路都有人搶親，奇怪的是後來就太平了。最後才聽說是俠王在暗中護衛了她。
跟胡天逆成親之後，搶親的還是沒有斷過，一直到她生下胡雨亭。紅顏笑再也不用這個名字，習慣別人叫自己胡夫人、胡氏，在蹉跎歲月中，一代美人就這樣被江湖人遺忘。
在外人的眼中，大概是因為紅顏笑太漂亮了，所以那些人去搶。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有紅老爺子知道，因為就在紅顏笑出嫁的當年，紅家山莊葬身火海，至今紅顏笑都不知其真正的原因。隨着紅老爺子的死，這個秘密永遠被埋進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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