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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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進本來就喜歡聽一些俗講，以前每逢廟會，還有那茶樓酒樓推出什麼新的俗講，王進一定到場要聽個痛快，那打賞起來也是從來不惜銀錢的，所以在那東京城中的說書先生都知道那禁軍的王教頭可是自己的大金主，所以一到那王進到場那說得是分外賣力，不過那王進還是最喜歡到那周家酒樓的專用書場去聽書，那周家酒樓一是環境舒服，二是各種書的有，而且還不時的推出新書，比外面那些只是根據一些唐傳奇和老的話本，重複炒冷飯，一聽開頭就知道結尾的書就好得多，尤其是當周家酒樓似乎是為了迎合那官家喜歡道家的事情，居然推出了三部新書合稱《封神列傳》，分別是講那從盤古開天到周武王伐商的《封神正傳》，講唐時三藏法師西天取經最終成佛的《封神再傳》，還有描寫未來末法時代，天道教主成聖重開天地的《封神終傳》這三本書一出則更是受人追捧，當時那《封神正傳》剛出來的時候，有人喜歡那講上古之時封神之事的，對於那《封神正傳》當中的內容深信不疑，有些老百姓居然在自己門口有貼了一張姜尚的畫，上面還寫着姜太公在此諸神避退，以求辟邪，成了新的風俗。

而當那《封神再傳》出來的時候，原本被那道家打壓的佛門就興奮了，尤其是那由三藏法師在長安大慈恩寺所立的法相宗，唯實宗就立刻風光起來，每到廟會就立刻在寺廟前開講那《封神再傳》那聞者如雲，後來那大慈恩寺更是在寺廟裏修了一座四聖殿，專門供奉那在《封神再傳》當中所描寫的三藏法師等師徒四人，以及白馬，據說那香火極為鼎盛，而且據傳年那四聖殿中所求頗為靈驗，那大慈恩寺似乎又恢復了大唐三藏法師時期的風光，而當《封神列傳》最後那專門描寫末法時期天道教主修鍊成聖的《封神終傳》出來之後，更是引起轟動，這《封神終傳》不光將前兩部書的內容的後續全部寫了進去，更將那些在史書神話當中的各個故事都串聯了起來，更是描寫了未來末法時代的人的生活，還有那巫族、妖族、玄門的內容比之前兩部書更加豐富多彩，使得這一部《封神終傳》極是受人關注，引起眾人的討論。

更有甚者有人真的將書中的故事信以為真，把那書中的天道教主真的給立了金身，與那三清同列，並在配殿之中也立有那事兒祖巫的神像，那香火也是極其旺盛，本來官府和道門中人對此《封神列傳》並不看中，而後來發現這三部書中寫的十分縝密，把神仙傳中的各路神仙，還有那道家各路繁雜的神仙由來都有了詳細的描寫，幾乎找不到一絲漏洞，尤其是在《封神終傳》之中那道家四清為天下正統，一戰滅佛的內容出來之後，正合了現今道家打壓佛門的本意，而由於此書的一出那各個道門的信徒猛增，而且這天道教主的出現正好消除了佛門未來彌勒佛的影響，於是在各方道門勢力的暗中推動之下，這《封神列傳》居然得到了道門各方以及官府的認可，這天道教主更是被道門尊為未來末法時代降世，拯救世人的新一聖人，正好高過那佛門未來彌勒佛，而這《封神列傳》據說更是要被收錄到新的《道臧》之中而受到世人的追捧，而這推出這《封神列傳》的周家酒樓更是風光了一把。

不過那王進對於這神話之類的故事不太感興趣，這王進本是武人，又在禁軍中任職，認為這神話之事太過玄乎，不為可信，不過王進的母親倒是對此深信不疑，不過王進自己還是喜歡聽一些兩軍對壘戰場廝殺的內容，不過一直都沒有好的故事，所以王進也就隨意的聽了，不過就在那重陽節后，這周家酒樓又推出了新的俗講本來王進也就隨意的去聽一聽，以為又是什麼新的神話故事，也就沒有在意，不過當一開頭那說書先生用那極富磁性的嗓音緩緩道來：「時往人去，自以為是者，是耶非耶？自有後人論評。暫得成功者，幸乎不幸乎？終究萬事成空。山河依舊，日月升落，何處覓當日人生？唯見青史人心中，永留善惡之名；可知當時諸葛劉關張，但求心正而行。看破人間，是非皆等閑，為何愁恨？愁恨亦是枉然。有濁酒一壺，既然朋友相聚，畢竟難得因緣。放卻名利，淡然生死，古今人事豈萬千？但能樂觀今日者，方可千古笑談。若是不忘愛怨與情仇，如何能夠坦然……」單這一說這王進就將自己的心提了起來。

接着這說書先生用低音緩緩地鼓起了中氣說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魚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一曲臨江仙，唱盡了多少地人間風霜、歲月風雲王進則更是心有所感，然後就聽那先生又清咳一聲說道：「話說天下大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併入於秦……一統天下，後來光武中興，傳至獻帝，遂分為三國……」這王進終於明白這說書先生講得是東漢末年，那魏、蜀、吳三家逐鹿中原的故事。

原本那《三國志》王進也曾經看過覺得不錯，那也是當然的，這《三國志》善於敘事，文筆簡潔，剪裁得當，當時就受到讚許。與陳壽同時的夏侯湛寫作《魏書》，看到《三國志》，認為沒有另寫新史的必要，就毀棄了自己的著作。後人更是推崇備至，認為在記載三國歷史的史書中，獨有陳書可以同《史記》、《漢書》相媲美。因此，其他各家的三國史相繼泯滅無聞，只有《三國志》一直流傳到現在。就連本朝那司馬君實所著只《資治通鑒》對其也是讚賞有佳，可是跟這《三國演義》一比，那王進還是覺得這《三國演義》要好得多，說得也是，這東漢末年：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三國鼎立：一段撲朔迷離的歷史，蜀漢五虎：一些引人入勝的故事，火燒赤壁：一個津津樂道的話題。僅僅是關雲長溫酒斬華雄、諸葛孔明草船借箭，趙子龍七入曹營，張翼德喝斷長板橋等這些燴炙人口的故事，可比那《三國志》這種史書要好看許多，雖然有些儒生說這《三國演義》亂改歷史，卻被聽書之人趕了出去，而王進也成了《三國演義》忠實的聽眾，幾乎是每一次這《三國演義》開講，王進都要到場，幾乎每場不落。

而《三國演義》在京城之中流行之後，那不論男女老少都能說上幾個三國的典故，這在街上遊盪的混混們都效仿那桃園三結義，這混混收人之前都要叩拜關羽以示忠義，而那些文人則是特別的崇拜諸葛孔明，妄想有一天有劉備這樣的人來求見他們而這些書生們現如今最喜歡的就是在喝酒之時高唱那「三顧茅廬」那一回中諸葛亮的諸位好友在飲酒是高唱的那首歌，王進在去聽書的路上時常聽見那些喝得爛醉的書生在那裏高唱：「壯士功名尚未成，嗚呼久不遇陽春。君不見靜谷遺賢空對酒，誰人曾與敘經論？往昔千載皆入話，鷹揚偉烈冠武臣。平生唯有天下志，至今誰肯論英雄！」現如今那京城之中以講到了長板坡趙子龍單騎救阿斗，張翼德喝斷長板橋獨退百萬軍的內容了，原本王進以為自己沒有什麼機會再聽這《三國演義》了，不想今日卻在這村中聽到了，雖然是老的內容，再聽一聽也是無妨，王進就擠了過去，就聽那說書先生說道：

「就聽那曹操道：「列公，老夫早聞顏良威名，今日重見，越發威風了。兩旁眾將，誰及得上他的氣概！真是可笑！」

旁邊大將一聽，你曹操就是這點不好，喜歡長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曹操手下這班心腹，都聽慣這種說話，倒也並不多心。只是旁邊有一將，乃當年呂布馬前的副將，名叫侯成，自己本領平常，但眼界很高。因為他看慣呂布到處無敵，認為顏良算得了什麼！事實上呂布是勇，但是呂布不等於是你。世界上往往有這種人，拿自己當別人，這就叫自不量力。所以他在一旁便閃到曹操面前說：「丞相，休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顏良有多大的本領，待小將出馬生擒顏良。」

曹操對他看看，往往說大話的人，幹不了大事。說得如何如何，弄得一場無結果，草鞋式，腳穿出。一點不牢靠，這就叫口氣比力氣大。想到關雲長這樣好的武藝，只說得一聲「會戰顏良」。你倒要把顏良「生擒」，真是好大的口氣。

那末，曹操你既知侯成不能取勝顏良，就不要同意他出戰了。不！曹操的脾氣就是這樣，因為你說得如此有把握，我倒要看看你的厲害！即使你不能取勝。那就算你沒有出去。萬一你被顏良斬去，老實說，象你這樣的大將，我身邊多得很，死去一個也算不了什麼！同時也可以看看顏良，究竟厲害得怎樣！曹操一向歡喜打大算盤的，莫怪有人聽了書，說他有點「老洋盤」。所以命侯成帶兵三千去會戰顏良。

侯成下將台，上馬，手執一柄三尖兩刃刀。營門開，帶三千兵出營，一聲炮響，殺奔戰場。

顏良見曹營中衝出一員大將，並不熟悉，立即高喊一聲：「來將扣馬留名。」

侯成扣住馬匹，回答顏良：「呔！你休在丞相大營前逞強，大將軍叫侯成！」

顏良一聽，心想是個無名之將，竟膽敢出戰，說一聲：「無名之將，前來領死。放馬！」

侯成直衝顏良馬前，起手中三尖兩刃刀，直劈顏良的馬頭。顏良很快地圈轉馬頭，雙手起金刀的刀鑽，用一半之力，對準侯成刀尖上一點，侯成的刀不但向下一沉，連身體向前一伏，連刀也來不及收轉，被顏良的金刀攔腰砍中，將侯成屍分兩段，連人帶刀落下地來。顏良的刀上鮮血淋淋，他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啊哈哈……」

不得不說這說書先生的本事還是比不上那周家酒樓說書先生說得那麼神情並貌，活靈活現，但是這說書先生連比帶划，加上最後那幾聲狂妄的笑聲，到當真把那河北四庭柱，大將顏良斬殺曹軍將領之後的狂傲之氣表現了出來，而且這說書先生說得也不是那《三國演義》的原版了，還加了自己理解和延伸的一些話語，聽起來還別有一番韻味，這王進也就想多聽一聽，而這個時候那旁邊赤膊著身子，身上紋有好幾條青龍的後生嘟囔道：

「這候成真沒有用，不過幾下就被那顏良給砍了，當真是廢物一個，而且照我看來，這候成選的兵器也不怎麼樣，什麼三尖兩刃刀聽着一點都不威風，用三尖兩刃刀有什麼用處，還是那呂布的方天畫戟厲害，再不濟也因該用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或是那張三爺的丈八蛇矛才是用這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三尖兩刃刀不死才怪呢！」

這王進一聽這後生的這一番話，眉頭就是一皺，心中不禁升起了要教訓這小子一頓的念頭，原來這王進的家傳武藝就是使用這三尖兩刃刀，王進就是依靠自己家傳的三尖兩刃刀刀法，才得上官賞識升為六品禁軍教頭，現在聽這少年如此貶損這三尖兩刃刀，心中當然不喜，不過由於自己乃是外鄉人，又是帶母出逃，所以不想惹事，於是也就隨他去了，而就在王進接着聽書，那說書先生接着說道那顏良在白馬坡前接連斬殺曹軍宋憲、魏續兩員大將，然後又殺退曹軍幾員大將的圍攻曹操無計可施，準備請人搬請關羽前來的時候，忽然人群外有人高聲叫道：

「牛驚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