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固執
司馬擎都和燕彥三人一走，連帶着季梁兩國跟來的將士也離開了。
令狐重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旁邊江國的將士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相，咱們要守嗎？」
聽到這話，令狐重緩緩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把頭轉了過去，仰天長嘆：「去，把大司武請來......」
......
徐之賀到了之後，立刻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守城，但是顯然憑他們這十萬人馬，想要在景國的進攻中守住城池，純粹是痴人說夢。
景國攻城，季梁兩國沒有任何過問的打算，百萬大軍就在城中，可不管是楊俞還是司馬擎都，都不會在此時派人參戰。
很簡單，守城就是送命，再景國沒有把箭矢或者投石車的石頭耗盡之前，他們不會也願意出兵。
令狐重知道，然而他只能幹看着，他指使不動季梁兩國，非但不能翻臉，還要低聲下氣。
人與人之間的強弱之分，在國與國之間更為明顯，景、季、梁、江，四國中只有江國最弱，景國可以隨意揉捏江國，江國就只能尋求庇護。
但是求人幫忙哪有那麼容易，尤其在江國丟掉了下良郡后，話語權更是直線下降，季梁兩國其實並不在乎江國會不會被滅，他們在乎的不過是江國被滅之後，景國會不會對他們形成威脅。
否則，有着世仇的季梁兩國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握手言和？
所以，他們用江國剩下的將士去消耗景國的箭矢，不會有一點心疼。
但是徐之賀和令狐重心疼，可不管他們再心疼，碧荔城還是要守。
不過好在碧荔城之圍已經解開了，糧草總算能運了進來，最近的一批今晚就能到，總算是可以暫解燃眉之急。
然而，與此同時碧荔城以北官道旁的小山上，柳石帶着那一萬輕騎正在靜靜地等著。
他們在此地已經埋伏了幾個時辰。
柳石早早的就囑咐了他們，此次最重要的不是搶，而是燒。
他們只要擾亂後方，截斷他們的糧草供給，百萬大軍和紙老虎沒有任何區別。
隨着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一支長長的隊伍，推著一車又一車的糧草，在管道上緩慢的前行着。
柳石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招了招手，眾騎立刻悄無聲息的從山道上往山下摸去，從碧荔城逃離是包裹在馬蹄聲的厚布，此時依舊沒有去除。
一萬人馬的動靜很小，接着林間陰影的掩護，不仔細聽根本發現不了。
「殺。」
......
「收兵！！」
碧荔城前，景國敲響了鉦，正在攻城的秦煉等人，立刻收兵回返。
打了半天，碧荔城的城樓已經有些殘破，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人受傷，季梁兩國吃了一次虧，就再也沒有冒過頭。
徐之賀雖然在守城，但是景國的踏張駑一直沒有停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幾次，他只能去堵城門。
不過景泰收兵之後，總算不用再提心弔膽了。
此時，景國的大營中，景泰看了一眼大帳中的眾將領，微微嘆了口氣：「有柳石的消息嗎？」
眾將默然，已經整整一天了，別說消息，他們連柳石是不是還活着都不知道。
「繼續派人去找。」
景泰擺了擺手，梁國不但撕毀了盟約，甚至還與景國為敵，局勢現在對他們非常不利，事已至此，他並沒有想着一定要打下江國，能守住下良郡就可以了。
等到把弩箭消耗一半，不管柳石回來沒回來，他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不然失去了踏張駑，他如何還能把這些將士帶回去。
「今晚休整一下，明日再接着攻城，斥候密切注意碧荔城的動向，萬萬不要給他們可乘之機。」景泰沉聲道。
大半天，敵軍都沒有露面，萬一司馬擎都他們盤算著趁著夜色偷襲，大軍又沒有防備，情況只會更糟。
「諾！」眾將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他們剛走，柳軻便溜了進來，和景泰打了個招呼，開口問道：「老柳呢？他沒回來嗎？怎麼今天一天都沒見到他？」
梁國撕毀盟約並且埋伏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但是看着秦煉和崔陽都回來了，柳石卻一直不見蹤影，柳軻就開始心慌了。
可景泰一直在忙，沒空和他說這些，即便是很着急，柳軻也沒來問，現在已經收兵，他終於忍不住了，闖了進來。
「你爹他......」景泰猶豫了一下，「暫時不知去向。」
「什麼？！」
柳軻頓時愣住了，景泰站了起來，走到柳軻身旁，微微嘆了口氣，很是確定的說道：「不過寡人相信他不會有事，即便是被抓了，司馬擎都他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了，現在下良郡還在我們手裏。
真到了那時候，這下良郡寡人還給江國，也會保住柳石的命。」
他相信，柳石即便被抓住了，司馬擎都他們不會輕易殺了柳石，畢竟柳石是景國的大司武，而他手裏有足夠的籌碼可以保證換回柳石。
柳軻看了景泰一眼，勉強的笑了笑：「應該沒事，他命大。」
景泰拍了拍柳軻的肩膀：「放心，柳石不會有事的。」
柳軻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那景伯伯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說完，不等景泰回答，柳軻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
「來人，」等他走後，景泰的臉色瞬間變了，「派人盯着柳軻，絕不可讓他出營！」
「諾！」
......
半個時辰后，柳軻趁著夜色從營帳里走了出來，身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帶了什麼東西。
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四下里看了看，小心胤胤的躲過巡邏的將士后，往戰馬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
一路上，表情異常的坦然，碰到了相熟的人，還主動打起了招呼。
很快，柳軻就來到了戰馬歇息的地方，然後，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翻身上馬，準備往北面而去。
然而，他才剛拉動韁繩，幾名執甲立刻從暗地裏走了出來，圍住了柳軻。
「讓開！」柳石掃了他們一眼，毫不客氣說道。
「大王有令，柳公子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大營中吧。」
這幾名執甲衛可不管這些，景泰吩咐了，他們就要做。
「那是不讓了？」
柳軻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刀，臉色陰沉了下去。
他不相信景泰的話，前世見過太多這種情況，為了銀子出賣兄弟的比比皆是，更何況這是一郡之地。
柳石現在生死未卜，大軍現在在休整，他也調不動，只能自己去。
「這是大王的命令，柳公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不過若是柳公子不識相，可別怪兄弟們不客氣。」為首的執甲衛冷冷的看着柳軻，也不客氣了起來。
心情他可以理解能，但是景泰說的話就是規矩，誰也不能違背。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氣......」
柳軻冷哼了一聲，活動了下筋骨，就準備動手，那些執甲衛一看，頓時也抽出了長刀。
「幹什麼？都住手！」
這時，一聲怒喝忽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緊接着，秦煉滿臉怒容的走到了眾人跟前，一看到秦煉，那幾名執甲衛立刻把長刀收了回去。
「幹什麼？想造反嗎？」
秦煉指著那些執甲衛罵了一聲，然後忽然出手，不費吹灰之力的奪過了柳軻手裏的長刀。
「這是沙場！兵器是向敵人！不是向著自己人！」
秦煉臉色相當不好看，掃了一圈，那些執甲衛立刻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和他對視。
秦煉成名太久，在景國軍中，除了景泰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柳石也不行。
但是柳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梗著脖子看着秦煉，景泰的話他都不一定聽，更別說是這些人了。
「我要去救老柳！」
柳軻的語調有些顫抖，柳石雖然平日裏喜歡管着他，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是否真心，還是能夠感受的到的。
「你不能去，」秦煉緩緩搖了搖頭，沉聲問道，「我們都沒有你爹的消息，你單槍匹馬去哪找？柳石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真想他絕後？」
他們不是沒想辦法，今天攻打碧荔城的時候，已經派人去找了，但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現在已經暫時停戰休整，兩邊都是斥候，柳軻現在過去和找死有什麼分別？
「我知道你說的對，但是我還是要去。」
柳軻沒有反駁，語調也恢復了平靜，但是卻沒有被說動，他多數時候都比較倔，要是真那麼容易聽勸，他就不是柳軻了。
聽到這話，秦煉再度嘆了口氣，把刀遞了過去。
「多......」
柳軻握住了刀柄，剛想感謝一下，后脖頸突然一痛，緊接着眼前瞬間黑了，軟軟的往一旁到去。
秦煉立刻伸手扶住了柳軻，然後單手把他拎了起來，扔給了那些執甲衛：「看着他，不要讓他出大營。」
那些執甲衛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開口：「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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