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就算楚御毓保證了他不會傷害唐和，顧羽還是有些不安，第二天泰迪精又偷偷跑來宮殿找他玩，他揪住昊日天的捲毛，「小夥子幫我個忙唄。」

「什麼忙？」昊日天頂着自己濃密的頭髮，非常警惕得問道，「不準薅我腦袋上的毛毛，主人最喜歡的就是我柔軟的毛髮了惹。」

顧羽：「……」誰會要你的毛啊貓貓自己毛髮旺盛且柔順，比捲毛好一百倍！

「你幫我去找沈懷玉，男主之一，你應該知道吧。」顧羽鬆開自己的爪子，笑眯眯地拍了拍狗子的腦袋：「幫我跟他傳個話……讓他去看看唐和的情況，知道了嗎？」

泰迪精：「不要。對這個世界主線沒影響，反正還有幾天咱們不就回去了……而且我沒有什麼好處，白費力氣的事情才不幹。」

狗子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顧羽脖子上金燦燦的項圈。

顧羽還有什麼不明白，一邊感嘆自己和狗的區別確實不小，一邊對他說：「那這樣，你幫我一回，我把鏈子給你戴，楚御毓中午回來之前我鑽回來。這個條件怎麼樣？」

「……好吧，看在顧羽你跟我關係不錯的份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泰迪精內心狂喜，搓了搓爪子，臉上卻是無所謂的樣子：「好吧我這就把你換出來，等著啊。」

昊日天用妖力把泰迪精從項圈之中救了出來，自己喜滋滋地戴上。

顧羽看着狗子「哈赤哈赤」紅色的舌頭伸到嘴外的蠢樣：……

他沒有物種歧視。

但是有一說一，狗子裏除了邊牧之外，其他的狗智商都堪憂。

楚御毓直到正午時分才得空，回到金鑾殿側殿中，順便帶來了兩個人的午飯。

布偶貓癱在床上，面無表情但是皇帝就是能從他臉上看出「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這麼乖。」皇帝摘下自己頭上繁複的帝冕，十二串玉旒滴零噹啷地撞在一起，重重繁複的珠簾之下，是一張艷光四射的臉，白玉無瑕，柳眉丹唇，狹長上挑的含情目只需看一眼就能叫人酥了骨頭。

楚御毓摘了束髮的東西之後，一頭青絲就隨意地散落在耳鬢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還完整地穿在身上，真像是小話本里皇帝身邊魅惑聖心的妖姬。

「……中午吃什麼？」顧羽抻了個懶腰，整隻貓變成一隻懶洋洋的貓貓蟲，噠噠噠從床上跳了下來，「有沒有蝦子和羊肉。」

楚御毓懷疑顧羽這麼乖就是為了在自己身邊，蹭吃蹭喝御廚的手藝，他打開飯盒，把飯菜都端出來，「顧羽你可少吃點吧，都胖了好多，變成胖貓了。」

其實顧羽的身材並沒有走樣，比起之前病弱弱的樣子，強壯了不少，身上肌肉線條現在清晰可見，加上一身蓬鬆的潤澤的毛髮……所以很容易給人生出一種「好大一坨豬貓」的錯覺。

「才不胖。」顧貓貓啪嘰坐在軟墊上，被楚御毓這樣圈養起來，其實和在現代生活沒什麼區別嘛。都是混吃等死，顧羽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皇帝本性暴露無遺，「喵嗚喵嗚，把菜都端到我面前來，貓爪夠不著。」

楚御毓嘴上嫌棄他胖，身體卻很誠實地想要餵飽他，好吃的肉菜都被擺在了顧羽面前，自己只留下了一點素菜，「你的貓爪不方便吃菜，要不要我……」

「不用。」顧羽一撩耳朵，變成了人形，端莊地坐在軟墊上，手指拿起筷子，往自己碗裏夾了一隻蝦。

楚御毓雖然封了他的大多妖力，顧羽卻仍然能變成人形。之前之所以不變，只是因為沒必要，而且麻煩，而且……人形帶着項圈怎麼想怎麼怪。

但是身為乾飯貓，在面對美食的時候，那點面子可以暫時放下，等幹完飯了再拾起來也不遲。

「……唔。」楚御毓漲紅了臉，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顧羽半天說不出話來。

相處這麼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顧羽的盛世美顏，不過幾天沒見到，變成人之後衝擊力還是那麼大——藍眸的美人脖子上掛着虛虛環住的金色項圈，一邊撩頭髮，一邊往嘴裏送食物，動作有些生澀和笨拙，是不是帶着身後的金鏈子發出清脆的聲音，卻擁有吸引所有目光的美感。

楚御毓一時分不清是象牙筷更白，還是顧羽的手指更白。

「看我幹什麼？吃飯啊。」顧羽嘴裏塞著食物，含含糊糊道：「看我能看飽啊？下午不是還有臣子要見你嗎？趕緊吃完趕緊去。別耽誤正事。」

「……之前為什麼不變成人形。」

「哈？」顧貓貓滿臉震驚，當然是因為麻煩啊，「變成人形幹什麼？有區別嗎？」

「沒有。」

楚御毓低聲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筷子，從顧羽面前叨過一隻蝦。

「誒，春筍也好吃誒……這個湯也不錯。」

桌上雞鴨魚肉都有，一共八道菜，顧羽挨個試過，楚御毓就跟着他，顧羽夾了那個，就跟着吃一口那盤菜。

好像別人嘴裏的菜比較香一樣。

「嗝。」吃飽了的顧羽揉着圓溜溜的肚子，喝了口茶水漱口，「今天的菜好吃。」

楚御毓斯文地擦乾淨嘴，「你喜歡哪些菜式？我讓御廚記着，以後可以常……」

做字沒說完，楚御毓就懊惱地閉了嘴。他這麼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特意讓御廚備菜，心懷不軌之人就會以為是他要吃，下藥是最常見的手段，他不怕，他怕會害了顧羽。

「今晚我想吃雞蛋羹！加蝦肉的那種。」顧羽主動點菜。

「嗯。」楚御毓點頭，顧羽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

伸手揉了揉顧羽的腦袋，顧羽警惕地後退幾步。楚御毓一愣，手不高不低地放在半空中。前兩天的事情，果然還是嚇到他了。

其實顧羽不知道，他那天是忍耐了。如果任由自己的瘋狂，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

楚御毓微不可查地咬了咬唇，一把將人拉到自己懷裏，伸手拚命揉着他的臉蛋，「幹什麼？以為我又要對你不軌？想多了。我可不是唐和那樣手段下作之徒……你知道防我，卻不知道防備他。能不能不這麼偏心啊。」

「……唔唔沒有偏心。我是一視同仁。」顧羽腮幫子生疼，被揉地要流口水了，趕緊為自己辯護。

「嗯？」楚御毓臉色又冷了半分。

顧羽：……我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我有偏心，我當然是偏心你的。」

楚御毓「哼」了一聲，鬆開手。

顧羽捧著自己被拉寬了數倍的臉頰。心累。

「陛下，該起了。大人們已經在崇光殿候着了。」趙安貼著門小心翼翼道。

他雖然不知道這金鑾偏殿中藏着什麼秘密，以至於陛下從未讓任何一人靠近，但十有八九，裏頭的是一個人。

是什麼人，趙安心裏也有了猜測，宮裏備受聖恩的，也就顧大人一個，他突然對外宣稱身體不適，在遠岫宮中避不見客，此時陛下卻又恰好把金鑾殿給封了……怎麼想怎麼覺得巧合。

哎，他是弄不懂陛下的心思，只是比起晉文帝的酷虐成性，昏庸無能，現在這位陛下強了十倍不止，只要他不是那麼荒唐……陛下要幹什麼，他一個太監還能管得着嗎。

只是不知道顧大人的情況，陛下那麼寵他，想來也不會真的對他下重手吧。

「陛下？陛下？您起了嗎？」趙安一邊走神，一邊繼續叫着楚御毓。

「嗙。」

一直掩著的門被人用力打卡，沒等趙安看清裏面的任何情況，就被楚御毓無情關上了。

「趙公公看什麼呢？」楚御毓語氣涼涼，跟趙安對視。

有點好奇探著腦袋的趙安：突然就脖子一涼，趕緊賠笑道：「回陛下，老奴眼瞎耳聾，沒看什麼，沒看什麼——起駕，崇光殿。」

*

「是這吧……應該沒錯。」泰迪精順着腦海中的地圖，找到傳說中的安平侯府。

先是為侯府冷清樸素的外表驚訝了一下，還沒找到入口，探頭探腦一看就很可疑的昊日天立刻就被侯府護衛給發現了。

「你——在安平侯府門口探頭探腦的，幹什麼！」

鐵戟搭在昊日天的項上，泰迪精立刻舉起雙手，對着兩個護衛道：「兩位大哥，我是宮裏顧羽顧大人的親信，他讓我給侯爺傳個信。」

護衛你看我我看你，一個開口：「你說是幫顧大人傳信的，有什麼憑證信物沒有？什麼都沒有，還這麼可疑，我看你就是他們說的波斯派來的姦細。老實交代！」

有着一頭捲髮，確實很像波斯人的昊日天有口難言：「……那個大哥，你看我又慫又弱的，間諜也不會找我這樣的吧。人和人之間要多點信任，少點猜忌。我真不是壞人……」

「怎麼回事？」

清潤的男聲從侍衛身後響起，沈懷玉雙臂環抱，看着昊日天。

他常年習武，耳力自非常人可比，吵嚷的聲音隔牆穿進他的耳朵中，在聽見「顧羽」兩個字時，他就起身出來想要看看是什麼事情。

「侯爺。」侍衛們低身行禮，「這個人在我們侯府門口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屬下覺得有問題，就攔住他盤問一二。」

「嗯。」沈懷玉頷首，扭頭看向一臉懵的昊日天，「你叫什麼？」

「那個……昊日天。」

沈懷玉微微皺眉：「你說你是顧大人的親信？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

沈懷玉雖然年輕，容貌也生得俊朗非凡，但嚴肅起來不怒自威，泰迪精心加快幾拍，低眉順眼道：「我最近才被調到顧大人身邊服侍。沈大人沒見過很正常。」

俊美男子接着問：「你說顧大人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麼？」

昊日天左看右看，沈懷玉擺手將兩個侍衛屏退，其中一個侍衛擔心道：「侯爺，萬一這是個姦細，您別靠他太近……說不定身上帶着什麼暗器。」

「無妨。」沈懷玉語氣淡淡道。

年長的侍衛拉住年輕侍衛，小聲教導道：「你別多事。侯爺那般不凡的武藝，就算是那個波斯的什麼狗屁第一勇士來了，都不一定打得過侯爺，這個小嘍嘍壓根不在話下，你就知道嚇擔心。」

「嗯。」年輕侍衛點頭，但眼睛還是緊緊地盯着那邊的動向。

他今年和侯爺一般大，二十一，侯爺是他心裏最崇拜的人，能當上侯府侍衛，也是侯爺一手提拔起來的。

要是侯爺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後悔自責一輩子。

昊日天頗為神秘地湊到沈懷玉耳邊，喃喃低語：「侯爺，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的……然後侯爺就讓我來，想問問侯爺能不能去看看唐和的情況。」

沈懷玉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原來如此，這件事確實是陛下做的太過分了。除此之外，顧大人還有別的話要你跟我說嗎？」

「啊？」昊日天仔細回味了一下顧羽和他說過的話，好像除了唐和之外，就沒有提別的了，他非常實誠地搖搖頭：「沒了，顧大人就跟我說說了這麼多。侯爺，您現在處境也為難，顧大人的意思呢……不需要你把唐大人救出來，多照顧他一下就好，要是因為唐大人的事和陛下矛盾激化，那顧大人也十分過意不去。」

「嗯。你讓顧大人安心，我會保護好唐和。」沈懷玉語氣頓了頓，話在嘴邊繞了兩三圈，出口也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顧大人……陛下待他好嗎？在宮裏過的可還習慣。」

昊日天想到那條高端奢華金燦燦的項圈，語氣斬釘截鐵：「沈侯爺放心，陛下對顧大人那是沒的說，啥好東西都給顧大人。過的非常滋潤，非常好。」

沈懷玉微微垂頭，鳳眸黯淡了些，「那就好。」

這是他想聽到的消息。顧羽過的很好，楚御毓對他也很好。可聽到之後，卻沒有想像中的釋然和開心。

顧羽派人來找他，是這次禁足的兩個月第一次。本來聽到是顧羽的人，沈懷玉的心劇烈跳動了好幾下，他以為顧羽是來找他的。

卻是為了唐和的事情。

沈懷玉一時心裏不是滋味，神情稍稍有些失落，之後便很好的掩飾了起來，他對昊日天道：「我讓你送你回去。」

「不必了不必了。這次出宮是瞞着陛下的，我自己回去就行。」昊日天擺擺手，憨厚地咧嘴一笑：「侯爺保重，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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