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雨水漫漫

第十七章 雨水漫漫

街道行人匆匆,天空烏雲朵朵。

這幽州城非常大,無比豪華。西接苗疆,東通中原,來往行人便在此駐紮,城裏客棧無數,隨處可見赤腳商人挑着擔子吆喝推銷,紅燈綠酒的打扮彷彿京城。當然,這幽州城武林人氏也是不少的。

葉塵站在城門口望着巨大的城門,心裏一陣暗贊。

城門異常堅固異常高,有些像葉塵以前的四層樓那樣高,威武萬分。大門的正上方掛着一快匾,名為「幽州城」,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看得葉塵一陣失神。

雖然葉塵對書法實在不了解,但也知道這三個字非凡品,絕非一些文墨客可以拽寫的。

「這便是當今大儒,李先生所寫的字!傳聞當年這幽州城還不像如今那樣豪華,甚至很貧瘠,雜草叢生,賊盜縱橫,連當時候的知縣都從幽州逃亡別處避難……」老道士摸了摸鬍子,然後為葉塵介紹起這幽州城來,說到興處,還不時候跺步觀賞城門,讚歎其歷史悠久。

「你看這處的石獅子!」老道士指了指城門口那威武無比朝着西邊看的石獅子,然後微笑地回憶道「當初這裏卻是沒有兩個石獅子的,這裏當初是空地,很大一片空地,城門很小,小到和普通房門差不多……」

「好了好了,牛鼻子老道,你不就想說這裏環境有多差有多差么……不用這麼詳細!」銅鐘和尚打了個哈欠,挑起行李,朝着前方排隊去了。

等這蘇道士說完,大概這天都快黑了。

「李先生是誰?」葉塵對這幽州城的歷史並不感興趣,對於葉塵來說最感興趣的便是李先生,畢竟城門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

「一位道德高人,經書萬卷,書法游龍,傳聞在他的書法中能聽到龍吟之聲。」摸了摸鬍子,蘇老道解釋到「就因為他的幾個字,這裏就變得繁華起來了,你若學我道家天數,便知這幽州城三字能振氣運,壓邪氣,實乃寶貝也!」老道士望着城門上「幽州城」三個字,點了點頭,一臉羨慕。

葉塵也望了望,雖然也知這三個字的不凡,卻也沒不關他什麼事。

於是葉塵便向著隊伍走了過去,這旁邊的行人眾多,隊伍已從城門口蜿蜒成一道游龍了,而且後面還有展的趨勢,若不快排好的話,隊伍很有可能排到來客酒家……

銅鐘和尚早已在前面排著多時了,望着葉塵到來,使勁地在隊伍里擠了擠「借過借過,我的兩位兄弟已經來了……」縱然排隊的行人有所不滿,但望着銅鐘和尚背後的大鐘,便不敢多話語了。

若這瘋和尚一沒拿好,銅鐘砸向自己的腦袋,一切都沒了。

見銅鐘和尚已給兩人佔了位置了,葉塵急忙插著那位置進來,這樣一來,也少了不少排隊的行程。

「阿塵啊……」銅鐘和尚望着葉塵,然後緩緩地說道「等下你看到什麼事或生什麼事,你都別多管閑事,知道不?」

銅鐘和尚囑咐道,就怕葉塵如在酒家一般楞著多管閑事,雖然人無事,卻也耽誤了不少行程。

銅鐘和尚還是怕葉塵強出頭!

「恩……」望着銅鐘和尚臉上凝重的表情,葉塵點了點頭。

老道士從後面喘息著走了過來,背着包袱似乎很疲憊,額頭上也似乎有汗水抱怨道「這天空,又下起雨了,早上也下!以為出太陽就不會下雨了,沒想到現在又下了……」

望着老道那狼狽的模樣,葉塵想笑。

葉塵現在看清了,這老道,臉上不是汗,而是雨水。

朦朧烏雲天空中,現在又下起小雨來,而且是冬天的小雨……

葉塵在城門口,有東西遮住雨當然打不到了,而老道士卻是倒霉了。

「誰叫你欣賞風景感慨來着?這便是你欣賞風景的後果!哈哈」銅鐘和尚大笑,然後望着老道模樣不留餘力地打擊道。

老道士臉漲得紅紅的,卻沒有反駁銅鐘和尚的話,而是無奈地望着朦朧細雨……

「聽!這是什麼聲音這般好聽?」周圍忽然有人議論,如同天籟的聲音伴隨着朦朧細雨又出現了,這便是葉塵在酒家客棧里聽到美妙的蕭聲。

這一聽,不時有些痴迷。和昨日飄渺愉悅的聲音不一樣,現在這聲音,帶着少許的惆悵離別之味,讓葉塵諸多感慨。

隨後轉過身來專心地排起隊伍來,不讓這聲音干擾自己情緒而作出一些失態的事情來。

朦朧雨水,美妙蕭聲,那是多麼美好的畫卷啊……

……………………

「滾!沒錢也想進城?一邊去一邊去!」城門旁駐紮着許多士兵,比如前面兩個面色兇狠佩劍橫刀的士兵就很威武。

此刻兩個士兵正一腳揣在一老漢的肚子皮上,那挑着擔子的老漢瞬間就翻倒在地。

嘩啦!

擔子上全是番薯,現在全在地上翻滾著。有幾個甚至滾到了葉塵的腳下,葉塵彎下腰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撿起番薯望着前方。

前方的老漢雙手顫抖地握著擔子,面色蒼白望着守城的兩個士兵。

老漢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本想今天早早去城裏把這番薯販賣給城裏的大戶,混些飯錢的,沒想到現在番薯全掉於地上。

本來老漢帶着錢已經夠了的,沒想到把這些錢財還不夠。

過門費漲價了……

而且漲了一倍。

「這……」老漢小心地把擔子放在城門旁邊,然後撿起地上滾落的幾個番薯小心地說道「這,這位軍爺……昨天不是這個價錢的……」老漢說的很小心,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重了得罪眼前這位軍爺。

「昨天?昨天不是我收費的,今天是我收費,少廢話,大爺事情忙的很,快些交出錢來我好交差!」望着老漢,士兵有些不耐了,不想和這些平民多說什麼。

另外一個卻兇狠地盯着老漢,沒說一句話,盯着老漢把番薯全都撿起。

「可是……可是,我真沒錢了……難道……難道就不能通融下么?」老漢依然小心翼翼地抓着番薯,然後望着守城士兵,另一隻手顫抖緊緊地握著擔子,後退了一步。

「啪!」

這次士兵沒回答老漢的話了,而是一巴掌就扇過去。

這一巴掌把老漢打得眼冒金星,幾乎分不清南北來,身體也順着這一巴掌整個人都翻倒在地。

擔子上的番薯又滾落在地上……

老漢楞住了,鼻血從老漢的鼻子裏冒了出來,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軍爺。

士兵望着老漢,臉上一臉冷漠,這樣的事情他已經見到不少了。

這些刁民,就應該狠狠地抽他,抽到他不敢反抗為止!

「你這老頭,快些交了錢吧!別耽誤了我等的行程……」望見老漢這般模樣,眾人卻沒有半分憐憫之情,甚至還有幾個衣身華貴的青年開始議論了。

「是啊……別耽誤本大爺的時間,本大爺時間可是寶貴的很,要搗亂去別的地方搗亂!」甚至有個青年面色憤怒,抓着老漢的衣領朝着外面拖過去。

老漢呆楞地望着一切,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這些人不幫自己說話反而拖自己走。

「我不是搗亂的!真的不是……」老漢望着滾在一旁的番薯,面色蒼白地望着一切,可憐地望着提着衣領的年輕人……

「這是番薯?哈哈!」眾人大笑!

有幾個過分的甚至把番薯倒在地上,然後把番薯當皮球來踢。

「啪!」一個番薯滾到守城士兵的旁邊,守城士兵一腳踩在上面,番薯已經成了兩半。

暗道晦氣!

「你們吵什麼吵!維持秩序,都給老子排好!」望着吵鬧的眾人,士兵面色一寒,長刀從刀鞘上拔出來,散著奇異的光芒,甚至照得葉塵有些刺眼。

葉塵雙手握著番薯的雙手正在顫抖,而且,一股無名怒火從心升了起來。

葉塵深深地呼了口氣,望着眼前被青年拖走的老漢,只感覺一陣諷刺。

現在算不算官民合作呢?

與民同樂么?

場上眾人又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先是一個,接着是一群……

「爸爸,你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啊,開心到身體都在顫抖了!」一個小女孩拉着旁邊的中年問道。

「因為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啊,一個老頭挑着一擔番薯散在地上,而老頭卻被人架著如同小豬一般抬着,你說好笑不好笑?」中年簡直笑彎了腰了,好長時間沒生這樣的事情了。

望着老頭鼻子上的鼻血,還有滿頭皺紋,此刻被一青年如抬小豬一般抬着,眼睛卻滑稽地望着眾人,能不好笑么?

「哦啊……我怎麼感覺那個老爺爺好可憐呢?」小女孩拉着中年的雙手再次問道。

「瞎說,什麼老爺爺,你應該叫老頭知道么!還有!」中年這次沒笑了,而是小心地拉着小女孩說道「不要和這些沒錢老頭說話知道不?以後看人就要看衣服,記住,一般衣服華貴的,都要好好和他說話,但是破爛無比的,你最好別和他們說話,免得掉了身份!」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然後望着老漢,也笑着「這個老頭……」

小男孩被母親抱着看着這一切。

「媽媽,你們為什麼笑啊,這麼好笑么?」小男孩不解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笑,但是你看看眾人,他們都在笑,如果我們不笑的話,就會被人看不起的!」望着小男孩,中年婦女教育道!

「哦……哈哈」小男孩也跟着眾人笑着。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但是眾人笑着,當然是好笑的事情了……

罪惡並不是出生就產生的,而是一種灌輸。一種惡性灌輸!

葉塵沒有笑,因為葉塵笑不出來,相反,葉塵很悲傷……

這一切,這一切都好陌生。

葉塵忽然有些害怕,這些張著嘴笑着的眾人,彷彿已經成了毒蛇的牙齒一般,朝着自己吐著信子。

但,畢竟不是多事的時候,葉塵閉上了眼睛。雙手用力地握住番薯,番薯上多了一個印記。

拖着老漢走的青年拍了拍手,一腳揣開在自己腳邊的番薯,向著城門走過去。

他立功了!

望着滿臉滿意的守城士兵,青年知道,自己立功了。

「很好!你做的很好,現在你把這些番薯全都扔掉吧,免得阻塞了交通!」士兵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說道。

「好!好好!」青年連說三個好字,面色一連獻媚,然後用腳把擔子踢到一邊,把番薯全都撿起來扔到別處……

他很開心!

或許今天的過城費可以避免了。即使沒有避免,在軍爺面前留下個好的形象也是不錯的。

這樣想着,於是幹活就更加賣力起來了……

「我……我的番薯……」老漢從遠處爬著向這邊過來,方才被青年踢了一腳,老頭吐了幾口清水,但是卻沒吐出其他什麼東西。

他沒吃早飯的……

為了早點進城他沒吃早飯。

他家裏還有半大孫子,還有個重病老婆子。

孫子沒有爸爸,爸爸參軍去就沒回來了。

孫子沒有媽媽。媽媽走了,改嫁了!

「夠了!」一陣憤怒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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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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