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恰似春雨

第十六章 恰似春雨

夜晚空寂,月色當空。.

「你明天便要走了么?」秦幽兒已經能下床了,雖然很勉強。

葉塵的葯很有效,至少對秦幽兒來說很有效,早上還是虛榮無比,晚上便能下床了。若在現代,葉塵肯定會被稱為神醫!

但是這個不是現代。

葉塵知道,自己的葯並沒有這麼神奇。秦幽兒是會武的,江湖中人,對傷勢治療自然很快。

「必走不可!」葉塵臉上有些疲憊,額頭上帶着汗水,手中卻拿着劍在陽台上揮舞著,雖然是木劍。

葉塵揮舞地很慢,但每個動作都精確無比。每揮動下,葉塵就在自己的腦海里形成一種軌跡,一種正確的軌跡,等下次揮舞的時候,依然按照這個軌跡來。

這樣的動作葉塵做了已經不下好幾萬次了,幾乎每次都是滿頭大汗,疲憊不堪。

不過今天似乎比以往更加疲憊,更加勞累。

葉塵沒有過問秦幽兒的一切,秦幽兒也沒有多說。

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微妙,微妙到沒人率先打破這個關係。

「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再見么?」望着葉塵,秦幽兒忽然捨不得,捨不得這少年的離開。

她總是感覺將來自己會與這少年會生什麼事情。

她甚至有些期盼,期盼下次想見的場景。

自己是欠她一條命的,欠下的東西,總是要還的,但是用什麼還?

秦幽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如不見吧,見了我,總沒有好事情的!」葉塵笑了笑,揮舞了最後一下木劍,然後身體一旋轉,木劍直點着天上的明月。

明月本無心,奈何空空掛。

見到一個醫生,總不是什麼好的事情的。

葉塵嘴角一動,望着月亮,今天似乎又明白了一些意思。

劍的意思!

葉塵用這把劍已經很久了,自從接觸這把劍開始就一直帶着這把劍,吃飯也是,睡覺也是,甚至連上廁所都帶着。

劍便已成為他到這個世界中的唯一夥伴了,雖然這個夥伴不能說話。

但,終歸是陪伴了葉塵這麼長時間了。

「你這樣幫我,需要什麼報酬么?錢?命?或者,我的心!」秦幽兒依然紅衣飛刀站在陽台的角落裏,望着葉塵說道。

「我什麼都不要,因為我什麼都不缺!」葉塵又是一笑,葉塵不知道自己為何笑。

難道對方說的話讓自己感覺很好笑么?

還是……自己根本就是在嘲笑?

嘲笑誰?

自己,別人,還是整個世界的人?

「那你為何這般好心救我?」再次望着葉塵,秦幽兒感覺葉塵臉上多了一種奇怪的光芒,很耐看的光芒,只是一想到對方明天便要走了,秦幽兒又有少許的不舍。

江湖上漂泊的人,都是可憐人,而可憐人最希望的,便是一個家,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家。

秦幽兒不會欠別人情的,也從不想欠別人情!

「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為什麼,我想救便救,僅僅而已,如果換了別人,我依然會救的!」葉塵望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哲學家!

明月多美啊,皎潔一片,今年的冬天這裏還沒下雪吧。可是遠在外里的苗疆卻已經下過一場雪了,一場覆蓋所有地方的雪。

一個女孩子,在雪地里望着自己,正如秦幽兒這般望着。

那樣溫柔,那樣美麗。如果可以形容的話,那女子便是明月!

「你需要什麼,我能給的,我都給!」秦幽兒背對着葉塵也望着天空中美妙的月亮,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的什麼都可以么?」葉塵這次認真地望着秦幽兒。

秦幽兒握著飛刀的雙手有些顫抖,面色蒼白中帶着少許紅暈,眼角流露出一股悲哀的神情「什麼都可以!」

秦幽兒說的很堅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自己能說的這般堅定,對於眼前的這個少年,秦幽兒只能任着他擺佈。

自己是不可能欠著別人情的,永遠都不可能!

秦幽兒在心理再次重複道。

獨身闖蕩江湖,殺盡世間討厭之人便是她的夢想,為這個夢想,她吃了很多苦。她在漂泊,靈魂在漂泊,心也在漂泊。

這便是江湖。

「我只需要一個答案!」葉塵望着秦幽兒,淡淡地說道。

「一個答案?只為一個答案么?」秦幽兒愕然,即使這少年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縱然是偷皇宮裏的寶石也不懼,但葉塵卻只想要一個答案。

這是什麼樣的答案?秦幽兒疑惑了。

「是的!一個答案而已!」很早很早的時候,苗疆的一個老人這樣評價葉塵。

「他雖然行走着,但是腳步卻散亂無比,他雖然眼睛望着前方,但眼睛中卻沒任何的神采。他雖然微笑着,但是笑容里已經沒有了生命的痕迹了,他死了!很早以前就應該死了!」那個老人對葉塵的將來很不看好,葉塵的將來的只會消亡,靜靜地沉醉在塵世中慢慢地消亡。

可是葉塵卻並沒有消亡,雖然拋棄了一些不應該拋棄的東西,雖然忘不了那本來應該忘記的東西。但葉塵卻活了下來。

活着的目的是什麼呢?

為了尋找人生的意義。

「你想要知道什麼?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秦幽兒忽然有些慌亂,她你敢看葉塵的那雙眼睛,那雙充滿死氣的眼睛。

「我只想知道人生的意義!若你現在告訴我,便是還了我的人情了,若你說不出來,也算是還了!」葉塵摸了摸鼻子,把木劍從手上拿下,換到了另外一隻手上。

「我真的回答不出!」秦幽兒無奈地笑了笑。

人生的意義又有誰能回答的出呢?即使多活個一百年,誰又能保證說的出來?

這便是個無解卻又有解的答案。

葉塵轉過身,朝着屋內走過去「回去吧,外面風大,你身體現在還虛榮,不宜吹風。好了,你已經給我答案了,今後各不相欠了!」

葉塵笑了。

他活着本來就是要追尋人生的意義的,如果現在有人告訴他人生的意義,那活着,幹什麼?

望着葉塵黑色長袍散亂長的背影,秦幽兒一陣失神,然後搖頭搖頭。

月光下,紅衣女子盯着葉塵消失的黑暗的地方看着。

他是一個怪人!一個可黑暗中,似乎有種特別的魅力,誘惑着她看着……

可怕的怪人!

紅衣女子評價道。

…………………………………………

清晨,朦朧細雨。

葉塵站在窗戶前望着下面的行人。

昨晚月色當空,微風吹拂。本以為是個好天氣,沒想到清晨卻下起了小雨。

朦朧的霧氣籠罩着這個奇怪的小鎮,清涼的空氣吹散開昨夜的惆悵,新的一天開始了,葉塵又將要踏上行路,朝着遠處走去。

遠處便是幽州城,葉塵從未到過的幽州城!

關上了窗戶,葉塵有些留戀地望着這裏的一切,是的,是留戀。留戀那遙遠的蕭聲,留戀那喧鬧的氣氛以及小二吆喝的聲音。

小心地關上門,背上包袱,葉塵下了樓。銅鐘和尚一伙人已經在下面等著了。四天裏,銅鐘和尚什麼事情都沒做,只是躺在房間里睡覺,除了吃飯時能看到銅鐘和尚以外,其他時光都看不到。

老道士在這四天裏接了好幾項生意,老道士並不着急,着急也是一天,不着急也是一天,何苦讓心中多那麼幾分擔心呢?

「走吧,今天必須走了,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銅鐘和尚望着葉塵,臉又扭曲起來,他怕!怕葉塵說那個女子病還沒好,然後又要再等一天。

這四天銅鐘和尚已經睡夠了,他不想再睡了……

這次,葉塵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率先背着包袱朝着外面走過去。

病人已經留書走了,這個醫生還在這裏幹什麼呢?握着手中的木劍,想起秦幽兒桌上的四個字,後會無期!

散著余香的信箋現在靜靜地疼在葉塵的胸口,和老頭給自己的信箋放在了一切。

這些已經是過去,而過去的,就是回憶。

老頭也一樣,秦幽兒也一樣。

江湖便是這樣,淡然笑對一切,血腥蒙昧覺,便是逍遙。

「嘿!牛鼻子老道?你說葉塵那小子是不是生俺的氣了?怎麼理都不理俺就一個人朝前面走了?難道還在為了昨天的事情生氣?可是昨天俺說的沒錯啊,時間確實等不得了!」銅鐘和尚撓了撓頭嘿嘿直笑。

老道士正和掌柜談著,聞聽銅鐘和尚一聲,有些好笑,然後看着葉塵遠去的身影。

「你便讓他一個人靜下吧,他有病……所以他需要要思考!」老道士從口袋裏拿出三兩銀子放在櫃枱上,然後清點了下物品,把包袱背在背上。

「病?什麼病?他生病了,怎麼不告訴俺啊?」銅鐘和尚有些生氣,怪葉塵生病了都不告訴他,這便是不把他當朋友。

「他告訴不了你的,我也是猜測而已!」望着葉塵已經消失了,老道士向著掌柜告了個別,然後向門口走去。

「什麼病?你別兜圈子了,俺沒讀過多少書的!」銅鐘和尚憨厚地笑了笑然後責怪老道士。

「和他的病人一樣,是心病!」老道士神秘一笑,然後轉身望着角落裏的黑暗處。

黑暗裏,似乎有個紅色的影子正朝着這邊張望着……

「心病?」銅鐘和尚奇怪地呢喃了下,順着老道士的眼睛看了過去。

黑暗處什麼都沒有。

「走了走拉!別在神神秘秘的了!」銅鐘和尚催促着老道士,然後朝着門口走去……

「後會無期,落葉歸塵!」黑暗處,秦幽兒望着老道士遠去的方向,蒼白的臉上掛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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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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